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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劍等人去秘境之後,家族終於迎來了古天真人。

古天真人是知趣見過的最有高人風範的修士,他眉毛鬍子都是雪一樣的白,鬍子足有一尺長,兩條眉毛因着歲月的久遠自眉梢垂落下來,有風時,會隨着鬍鬚緩緩飄動。

若非青一真人介紹說是古天真人,知趣得誤以爲這是天上的壽星老頭兒下凡了呢。

知趣會見到古天真人,沒有別的原因,古天真人主動上門至水仙谷拜訪羅水仙,想與羅水仙論一論符篆之道。

知趣身爲羅水仙的大弟子,自然要招待客人。知趣將茶煮好奉上,古天真人笑道,“茶香怡人,早聞此茶香,我就險些坐不住了。茶煮的這樣好,小道友如今修爲雖是築基,他日金丹、元嬰亦非難事啊。”

“您真是過獎了。”知趣笑笑,“前輩這樣讚我,待一時我飄到天上去,您可得記得拽一把,再把我拽回地上來。”往日都是他對別的糖衣炮彈,現下風水流輪轉了,有人竟然對他糖衣炮彈。不過,幸好知趣早有準備,哪怕古天真人乃元嬰修士,贊他幾句,他也不至於就分不清東南西北。

古天真人對羅水仙道,“氣度也好。”

知趣行一禮便欲退下,羅水仙道,“知趣,你坐在一畔服侍,難得有此機會,聽一聽,不求你有什麼進益,也能長些見識。”

古天真人並未反對,知趣便在一畔坐下了。

古天真人是真心的稱讚知趣,他修爲深遠,見多識廣,知趣一個築基弟子便能烹出這樣香的靈茶,的確令古天真人微微吃驚。

別以爲烹茶是件簡單的事,靈火的控制,時間的掌握,甚至是靈泉與靈茶之間相合性,什麼樣的水、什麼樣的火侯煮出的茶更香,這裡面的講究能寫出一部書去。知趣烹的好茶,古天真人的確略顯驚訝。如今羅水仙又留知趣在一畔聽他們論道符篆,可見對這個弟子是極爲看重的。

古天真人不知曉的是,羅水仙其實就倆弟子,朱鶴對符篆一竅不通,知趣自然就成了衣鉢繼承人。在這種情勢下,別說知趣還有那麼幾分天分,就是天資平平,羅水仙也只有知趣一個弟子可看重。

古天真人生長於天符界,又有這樣的修爲,自然非等閒之輩。不過,羅水仙天才之姿,四十出頭便已化嬰,且於符篆之道完全是自學成才,縱使古天真人亦有所不如之處。

倆人一路說到天黑,纔算中止了學術討論。

羅水仙道,“那一年,我去天符界,曾與天符真人論道。天符真人慾收我爲徒,只是可惜我的符篆之道與他的符篆之道大不相同,這經年未通音訊,不知天符真人身體可好?”

古天真人笑,“我亦是自天符師兄那裡得知道友大名,師兄對道友頗多推祟,有此機會與道友論道,亦是我來此的原因之一。”

羅水仙溫和的點一點頭,問知趣,“聽懂多少?”

知趣搖頭,“水仙爹與古天前輩說的大都艱澀難懂,我聽的不大懂,不過好在我都記下來了,待日後細細揣摩就是。”

古天真人頭一遭遇到這種論道時有人在旁做筆記的情形,想一想,入鄉隨俗,也就罷了。

待古天真人告辭離去,知趣在一畔問羅水仙,“水仙爹,這個古天真人到底如何?”

“不過彼此試探虛實,他豈能把真實的底子露給我知趣,純屬浪費時間。”羅水仙不欲在這些庶務上耽擱,道,“日後他再來,就說我沒空,在清修。”

知趣微微一笑,“知道了。我去做飯,水仙爹,你想吃什麼?”

“只要不是魚蝦就好。”羅水仙打量着知趣,問他,“你做了什麼對不起羅妖師兄的事啊?看你這幾日心虛的很。”連做飯都只挑着羅妖的口味兒做,羅水仙吃魚吃的想吐。

“哪,哪有。”知趣不僅是心虛,如今更添了一樁毛病,一涉及到羅妖的事,他還開始結巴了,沒出息的很。

羅水仙道,“看來還不是小事。”說的知趣添了一腦門子的冷汗,奪路而逃,“我,我去做飯了。”

心虛到這種地步,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羅水仙默默思量。

究其原由,哪怕羅水仙天才之姿,一時之間也想不到的。不過,好在他這個水仙爹當的還是頗有地位,晚飯時,總算見着幾樣清淡菜色,頗能入口。

算了,心虛成這樣,肯定不是知趣吃虧,羅水仙對這些事向來不怎麼過心,索性就隨知趣去了。

古天真人就在青一峰住了下來。當初羅水仙極力反對古天真人來羅家的事,現在水仙谷沒了動靜,別人心裡想什麼不知道,但是羅英真人腦中所想的東西,絕對是別人想不到的。

羅英真人命弟子把羅十年找上山來,悄聲問他,“你把那事兒跟族長他們說了?”

“什麼事?”羅十年頗有些摸不着頭腦。

羅英真人低聲道,“就是知趣其實是青一師兄親外孫子的事。”

羅十年險些給羅英真人嚇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去,這次是驚的跌杯碎盞,滾了半身的茶水,羅十年顧不得抖乾衣襟,問,“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羅十年這種一喝醉就往外叨叨醉話的習慣,別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真真兒的。羅英真人平日裡冷峻慣了的,還不說實話,反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原來果然是真的。兩相誤會,羅十年只覺自己的猜測得到證實,先擇清自己,道,“我哪裡會去多這個嘴。”

“那可就奇了。”羅英真人心說,水仙谷安靜的詭異啊。

羅十年走時還提醒羅英真人一句,“這事,你別往外說。”

鬧明白此事與羅十年無干,羅英真人放下心來,臉冷的像塊石頭,不動如山的找茬,問羅十年,“你是誰,誰是你?”

羅十年不得不賠禮,“是我唐突了,請師叔恕罪。”

羅英真人道,“罷了,恕你無罪。”

羅十年再次於內心深處默默的腹誹:真個蒼天無眼,竟叫這等賤人化嬰。

羅十年走後,羅英真人不停的在思考,此事,要不要告訴青一峰、水仙谷。

相對於青一峰、水仙谷的別有算盤,羅英真人雖是劍修,生性好鬥,卻是始終希望家族能和平發展。如今羅家的勢頭雖比不上羅浮門,卻已隱爲四家族之首。青一峰與水仙谷小有爭執還好,若是真因什麼事翻臉動手,不論是損及哪一方,對羅家都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只是羅英真人尚未拿準主意,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