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從遠山處暗暗襲來,殘陽逐漸被曉月代替,黃昏消失在無言中……
一輛黑色的轎車隨着最後一抹夕陽向‘城池’本部的邊界開去……
坐在主駕駛的男人帶着鴨舌帽,拿出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喂?”電話那頭傳來了深沉且沙啞的聲音。
“寂旯,是我,你現在鎖定一下我車的位置,把我附近所設立的‘石森’結界給打開一個通道。”高大男子聲音冰冷刺骨。
“你要出城嗎?沒有寫申請吧。”寂旯問到,同時那邊鍵盤聲響起。
“對,我有些事情要辦。”
“已經打開了,直走兩公里就可以穿越‘石森’結界,我這邊顯示你車裡除了你還有兩個人。”音落,高大男子從後視鏡看向後排斜坐依靠在車窗上的金髮女子,褐色的瞳黯淡無光……
他掛了電話,繼續向前方駛去……
“喂,沒有報備隨意出城是違反紀律的,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到最後受罰的還是我,我還得寫萬字檢查!”金髮女子顯得有些不耐煩。
男子無言,但隱隱可以感覺的到怒氣上漲,車裡的溫度隨即驟降,女子欲言又止,把視線移向了窗外……好累……
不久,車穿過了一層如同薄膜狀物體,這就是所謂的‘石森’結界,從外部看,只能看到巖山石壁和森木成林,爲了抵禦外界入侵而設立的僞裝保護機制,但如果沒有接觸結界的話,它就是真正的石壁且無法穿越。
車不知駛了多久,在一片林中停下,這裡被稱作‘靈木林’,其樹幹與枝液都可作爲補藥和靈藥來修復機體,效果良佳,並且幾乎根根觸天,所以取名爲‘靈木林’,出了這片區域,就是普羅旺斯地區卡努,曾經的綠意盎然被一場大火燃燒殆盡,成爲了荒地,那是曾經的一次政變,導致‘城池’與‘地支’發生的一次小規模衝突,縱火犯現在在‘城池’的第一監獄囚禁,那場發生在歐巴涅與卡努之間的山火造成了240公頃的森林被吞噬,如今覆滿了灰燼,被稱爲‘荒蕪悽地’,越過了‘荒蕪悽地’就是‘地支’的其中一個分部。
但‘南天門’最高領導層並沒有對此做出動作,是怕打草驚蛇,引發更大規模的衝突。
“這裡是‘靈木林’,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女子不解,但心跳加速。
“之前,本部訓練室那場爆炸是你做的,對吧。”男子去下鴨舌帽,捋着那黑灰相間的勁發。
女子瞳孔瞬間縮成了針狀……但驚恐轉瞬即逝,“古代!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謊言,你姐死後把你託付給我,我們曾經約定過任何事情都要坦白的。”
“我知道,但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謊言雙手搭在胸前,看似從容自若,但因爲緊張,手指緊扣,不斷髮力。
“呼……”古代躺靠在座椅上,嘆了口濁氣,從胸前口袋拿出一包褶皺的煙盒,磕出一根叼在嘴中燃起,一縷煙霧隨即飄出窗外,消逝散去……
“你是武裝部的精銳,從以前開始,本部就把你培養成了戰鬥的核心成員,所以,像[唐山計劃]這種需要隱蔽與效率集一體的任務,必須由精銳出動,我相信,‘地支’探索到未知生命體後,並不單單隻派出了探測部的人,派出的還有戰鬥組或暗殺組成員,殺害‘城池’第一批探測部人員的就是那類人,這一舉動,很可能會引發‘城池’與‘地支’的爭端,但他們即便如此也要這樣做,到底是爲什麼?我做了大膽的猜測。”
謊言哽咽,但並未作他言……
“有些事情的發展,超出了羅帝提的意料,這一不穩定因素,就是蚩尤種對吧,他們就是要儘快想到辦法,讓‘城池’出動部隊到達現場,從而可以和他們安插在我們內部的“鬼”取得聯絡並交換情報。”
古代深提一口香菸,並繼續說道:“那天你到達現場後昏倒,並不是因爲缺氧,而是和另一個內鬼發生了爭執,從而被擊昏,爭執的原因無非是是否護送‘地支’的情報員出去,因爲情報員身上有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另一個內鬼怕事情敗露,爲了阻止你,將你擊昏。只是你們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我會趕去現場。”
“我到了那裡,工作進度表上少了一頁,那一頁上,應該是工作人員遇難前,把看到的人和事寫了下來,所以會被撕下。”
“並且,我抓到的那兩名‘地支’的情報員,雖然服毒自殺,沒有問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但他們的揹包裡有一個與當時環境極度不和諧的東西,一個不鏽鋼杯子,這個杯子,我並沒有當做情報上交給本部,而是調查了上面的指紋,其中一個是第一批探測部成員,戴維斯的指紋,我也去走訪了他的家屬,確定了杯子是他本人的,而另一個,是隸屬於‘地支’暗殺組核心成員佛爾加·羅的指紋,我記得他曾經救過你一命對吧?”
謊言低頭不語……
“之所以杯子上會留下他的指紋,我也調查過,戴維斯曾經也是武裝部的一員,也具有不俗的戰鬥能力,後來因爲自己愛人的擔心而調動去了探測部,佛爾加·羅認爲探測部的成員不具備攻擊性,由於輕敵從而導致慌忙的戰鬥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跡,那兩個情報員想把杯子帶走,也是因爲此原因,你和另一個內鬼的爭執,也是因爲你必須保護佛爾加·羅,你們計劃中最大的失誤就是我的到場。”
“我把你們的短信用科技做了還原,是你發短信要約見方辰碩,他纔會出現在那裡,那次任務後,你得到的情報是引發混亂,殺死身爲蚩尤種的方辰碩,以除後患,蚩尤種極爲罕見,所以‘城池’做了消息封鎖,並沒有讓大範圍的人知道,但‘地支’仍然得到了情報,是你每次出城做任務時,和他們接頭的吧。”
“爆炸後,你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就是爲了確認方辰碩是否死亡,但你沒想到它的生命力如此頑強,混亂中近距離再次給他致命一擊,但又是因爲我的出現,你沒有得逞。”
“後來我約過你一次,查看了你的手機,你發覺我有可能懷疑你,所以,我託你照看方辰碩的時候,你纔沒有下殺手。”
謊言突然打斷了古代……
“你說了這麼多,並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全部都是你的推測!那次我約辰碩是因爲有些事情要問他,蚩尤種這麼罕見,誰都想多瞭解一下不是嗎?我根本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的情緒有些激動,分貝提高了許多。
“證據?你和另一個內鬼不可有太多交集,是因爲怕牽連彼此或容易被懷疑,你們對對方的瞭解並不多,但你們心中都清楚對方的身份,這就是你的失誤,有些人的嘴並不是很嚴。”
“那個內鬼就是一中隊的隊長特波,他現在在後車廂裡,已經奄奄一息了,別忘了,我曾經擔任過本部第一監獄的審訊部部長,他把關於你們這次計劃的相關事情都說出來了。”
一絲冷汗流過謊言眉心。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古代音落,謊言提高了注意力才感覺到後車廂確實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但她並沒有拉開車門逃走,她那充滿慌張驚恐的眸死盯着古代,她知道,自己不可輕舉妄動,因爲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起殺心的話,她會在一瞬間被處死。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爲什麼還不動手,還把我帶到了這裡?”謊言的內心十分忐忑,現在的情況該如何處理?在古代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給他致命一擊嗎?自己可以做得到嗎?她緩緩放下自己的手,摸到了藏在長靴裡的刃,這類武器平時的作戰服都會隨身攜帶。
古代垂眸,瞳中的哀傷與痛苦一閃而過,抽完最後一口煙,扔出車窗外……
謊言找準了古代的一瞬破綻,拔刃向他動脈揮去……可下一秒,謊言瞳孔收縮,自己揮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是刻意停下,而是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她,像是有雙看不見的手,緊緊拴住了她的胳膊……而古代只是坐在主駕駛,靜靜地看向車窗外,他什麼都沒做……
“該死。”她沒想到眼前的男人強大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和他可能根本就不在一個次元,一隻手無法動彈,另一隻手呈抓握狀,掌心迅速聚集能量形成了耀眼的小型能量球體,砸向車底……
轟鳴聲在‘靈木林’響起……棲息的鳥獸受到驚嚇四散飛去……
一束人影從車中躍出,閃身躲進了林中消失無蹤……
謊言極速的在林中穿梭,像是要逃離地獄……她知道,古代根本沒有殺死她的意思,如果有,現在自己的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但她不明白古代爲何這樣做,現在她只有前往‘地支’的歐巴涅分部了。
由於爆炸,車後的一中隊隊長特波面目全非,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我天,至於搞出這麼大動作嗎?”古代扶額,看向已經被炸的焦黑的屍體……本來還想再多問些情報的……他拿出手機,編輯短信:“明天回本部,有要事相談。”發送給了方辰碩。
古代看向遠處,他知道波爾多很快也會查出真相,‘城池’會被下令封鎖,抓住內鬼進行審判、處死……等到了那時,再想救她就會棘手許多。
“你還年輕,尋找自己的活法吧。”古代意味深長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臉驚恐:“話說,車被炸了……這麼遠的路……我得走回去?!我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