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篇:袁野的痛苦

開學快一個月了,池澄再沒見過袁野。洪雅麗也是報道日期過後幾天纔出現在宿舍的,她們每天依然能見到面,依舊會打招呼,可是她覺察到對方笑的很敷衍,臉上有着淡淡的憂愁。

幾天後,樑小薇回來宣佈一個重磅消息:“袁野和他的小青梅鬧掰了。”消息來源於馮肖軍。

要說樑小薇和馮肖軍現在發展迅速啊!兩人天天不是電話就是信息,上個週末,馮肖軍還往她們寢室送了一大袋零食。雖然樑小薇堅稱兩人只是老鄉,是朋友,可他們倆羞澀的樣子,大家心裡都懂得啦!程雨歡直接斷言,這兩個,不過是遲早的事!

對於袁野和洪雅麗鬧掰的原因,袁野一直閉口不提,馮肖軍也挖不到什麼。

這些日子樑小薇從馮肖軍那兒也聽到不少袁野和洪雅麗的事。聽說,他們是一個軍區大院裡長大的,袁野的爸爸和洪雅麗的爸爸曾是同個部隊的戰友,現在又都是軍區高官,兩家可謂門當戶對。聽說洪雅麗還很小的時候,袁野就成天繞在她身邊,對她愛護有加。他們院裡的大人都逗他們是天生一對,袁野更是堅信洪雅麗就是相伴一生自己的妻子。按說,這份感情應該是堅不可摧的呀!大家都覺得奇怪,放假那天,袁野來接洪雅麗時兩人還好好的啊,到底發生了什麼?

池澄依舊沒發表意見,這段日子她經常會想起那晚,袁野身上濃烈嗆人的酒氣,他臉上的淤青紅腫,他在空曠的大街上悲傷的大喊:“我不要見到她!”可後來又緊緊抓着自己的手整晚反覆囈語:“雅麗,雅麗”。一聲一聲,痛苦又執着。一字一字敲打在池澄的心上。她跪坐在地板上,把臉貼在袁野的手背上,淚水一顆一顆滾落下來。爲他的痛苦而痛苦。

她相信問題不是出在袁野身上,那問題是出在洪雅麗身上嗎?

又一個週末,休半天假的袁野外出買了些日用品,默然的走在回學校的路上。他一臉黯淡,心裡亂如麻,應該說非常痛苦。

他堅守了十多年的愛突然之間崩塌了,換作任何人都會難以接受的吧!

他一直認爲自己和雅麗從小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他愛護她,她依賴他,他們的感情所有人都看好。他也一直憧憬着,等雅麗長大,等她大學畢業,然後自己向她求婚,兩人組建家庭,這一切都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可現在他才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他自己一廂情願。

自己珍愛了十幾年的女孩,卻對自己說,她一直把自己當做親哥哥。說她在高二時就戀愛了,對方跟她是同校同級的。她還說他們本來約定要考同一所大學的,可媽媽死活不同意她離家太遠,一定要她報*大。她說她很痛苦,她很討厭這種被人約束,被人安排的生活……

袁野回想起初五那天,自己去洪家截住雅麗時,雅麗對他吐露的心聲,痛苦不已。

放寒假後,袁野發現雅麗經常不在家,打電話也經常佔線,約她出去她也躲躲閃閃,找理由推辭,家裡人也不知道她早出晚歸的在忙些什麼。袁野擔心雅麗是遇到什麼困難不敢說。

初五那天他截住正要出門的雅麗,將她帶到僻靜的地方追問她。幾番躊躇後雅麗卻對他說自己的男朋友放假回來了,自己這段時間都跟他一起。

這個消息讓袁野如同雷擊,久久無法反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這麼多年來對她小心翼翼,關懷備至。雖然自己沒有對她說過愛,沒有說過誓言,但是他一直認定雅麗心裡是明白的。身邊多少叔叔阿姨都說過:“袁野,你長大就娶雅麗吧!”“雅麗,長大了嫁給你袁哥哥好不好?”雅麗幼年時還會奶聲奶氣的說“好!”後來長大了,不好意思了,別人說,她就紅着臉跑掉。

袁野一直堅信,雅麗和他是心意相通的。自己好不容易等到雅麗讀大學了,他已經在心裡很多次籌劃過要等雅麗畢業那天,他要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給她一個終生難忘的求婚儀式。他甚至怕雅麗在大學裡被人拐走,自己每個週末都會想盡辦法請假,甚至冒着處分的危險違紀翻牆出來去找她,爲的就是宣示主權。就他所見,雅麗寢室和班裡的同學都默認了自己是洪雅麗的男朋友。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雅麗早就愛上別人了。

他無法相信,無法接受,他抓着雅麗的肩膀要她說,說她是騙他的,這一切只是她在試探他,是她對於自己一直不向她表白的激將法。他箍住雅麗的身子,哀求到:“雅麗,是我不好,是我沒顧及你的心思,不知道向你表白。可是你知道嗎?我愛了你十幾年,你就是我認定的要攜手一生的人啊!我知道錯了,我現在對你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別再捉弄我了好嗎?”他和雅麗一起哭紅了眼。

回家的時候,他依然堅信,雅麗只是和自己開玩笑,她只是氣自己沒有像別的男朋友一樣甜言蜜語,海誓山盟。她只是激將自己。現在他坦明心意了,他相信雅麗會開心的。

可是第二天,他跟隨出門的雅麗到一個商場,看見她一頭扎進一個略顯稚嫩卻氣質清朗的男孩懷裡,他的信念徹底崩塌了。

他對父母說自己約了同學去旅遊,離家出走在網吧流連了好幾天,他想用遊戲來麻痹自己,可是幾天幾夜,吃不下睡不着。於是他去酒吧,一瓶接一瓶,直到把自己灌到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多想自己能一睡不醒,甚至他還想過,乾脆被那幫人揍死算了。

袁野從來沒料到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出現以死來逃避問題的念頭。

袁野停下腳步看着天空,可是如今,他依然要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默默承受這錐心的痛。

全然不知自己身後幾米外的綠化帶上,一道身影站在樹下默默的注視着他。

今天池澄從家裡回學校,卻發現袁野走在她前面。看他腳步沉緩,整個人焉耷耷的完全沒有了平日裡的英氣,池澄打消了想跟他打招呼的念頭,默默的跟在後面。她看着這個渾身散發着哀傷氣息的男人,自己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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