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只曾爲你留(網絡名 與你有關的事 ) 30、
果然,晚上一回到宿舍,聽說溫遠被拉進了社聯外聯部,春喜和周垚都直呼上當了。
溫遠有些惴惴不安的:“沒那麼可怕吧?”
春喜兒瞥她一眼:“這種出外拉錢的部門最吃力不討好了,你就不想想爲什麼他們那兒人那麼少嗎?社聯可是一個大社團,誰不想進,那爲什麼偏偏他們那兒沒人去?”
溫遠也覺得不對勁了,“也是哦,那你們倆去的那兒?”
周垚和春喜面露喜色:“辦公室唄,雖然也要出力,要最起碼不用拉錢呀,還有帥哥呢。”
溫遠:“……”
在這兩個見色忘友的人面前得不到安慰,溫遠只好找溫先生了。是國際漫遊,溫行之在倫敦,算好了時差撥過來的。彼時那邊正是上午十點,陽光四溢的時候。
那邊傳來的聲音有些悶,溫行之停下手中的動作:“怎麼回事?”
溫遠開始吐苦水。
“也沒你想得那麼壞。“說起來,溫行之剛入銀行的時候,乾的也是拉錢的活計,“就當是鍛鍊了。”
“我哪兒有你那麼牛啊。”溫遠小小抱怨一聲,趴到了牀上,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現在也該開飯了,去吃飯罷。”
“沒有胃口。”雖是如此,溫遠還是聽話地拿了飯卡去食堂買飯,掛電話前,她問:“你說,我要是真拉不來錢怎麼辦?”
她這是又想把問題丟給他,這一招,高一的時候溫遠就已經用的很熟了。有麻煩了,直接找他善後。
溫行之看着樓下來往的車輛,說道:“你想讓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他說的不緊不慢,“但是溫遠,銀行,尤其是銀行家的錢,可不是白往外拿的。”
不知怎的,她聽見這句話,忽然想起那次下雨天,他抱着她時說的一句話:“我有點兒虧。”
說完了他就——
溫遠臉驀地一紅,卻假裝嚴肅地說:“你不正經。”
被掛了電話的溫先生起初是愣了一秒,繼而是眉峰一動,勾了勾脣角。還不錯,還沒有笨到家。
隨着教學周的到來,社聯外聯部也開了幾次例會。作爲新晉幹事一名,溫遠同學還是保持着積極的態度參加了例會。躲不過乾脆不要躲,就像某人說的那樣,攢點兒經驗也好。
所幸,由於剛開學,一些大型的校內校外活動尚未展開,所以溫遠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工作要做。每次開例會也都是茶話會。
外聯部的部長,也就是把溫遠忽悠進來的那個女生叫莫薇薇,也是北方人。用部裡其他幹事的話來講,是漢子一樣的女生(……)用溫遠的話來講,就是比較豪爽大方了。她生性喜歡和這樣的女孩子交朋友,不矯情造作,不用爲了猜彼此間的心思而煩惱。所以,對於莫薇薇將自己拐進外聯部這件事,溫遠也釋懷了。
例會結束,莫部長召集大家一起出去打牙祭,溫遠因爲明天要上那門課的作業還沒寫,準備回去去寫作業,卻不想快要走到宿舍樓的時候,看見樓前那棵大樹下面站了一個人。
那個人,是快三個月沒見的溫祁。
溫遠愣了一下。雖然只是三個月沒見,但感覺上溫祁變化了不少。穿了一件風衣,抱臂在前站在原地,跟之前老是欺負他的那個人感覺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溫祁擡了擡頭,也看到了她,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微微笑了笑,擡起胳膊,向她揮了揮手。這番姿態,瞬間引來過往女生的側目。
溫遠咕噥一聲,向他走了過去。
“唔,你怎麼過來了?”
原本還笑着的溫祁做出嚴肅狀:“我就不能來啊。”
上大學以後,還沒除了溫行之之外的人來看過她,所以溫遠一時還不習慣在學校裡看見熟人,還是讓她略微有些尷尬的。
“我說,你就這麼讓我在這兒站着啊?”
溫遠走神間,聽見溫祁湊近她問道。她斜他一眼,溫祁笑了笑,擡手揉揉她的腦袋,“走吧,我看見你們校門外有間咖啡廳,請我喝杯咖啡?”
“我請可以。”溫遠說,“但是得你掏錢。”
溫祁哼一聲,率先邁開長腿,向校門外走去。
咖啡廳裡並沒有多少人,隨便找了一個兩人桌,溫遠和溫祁坐了下來。剛落座,溫祁想起什麼,站了起來,“你先點着喝,我忘了點兒東西。”
說完一陣風似的走了出去,溫遠無語了一會兒,只好自己點了兩杯咖啡。剛端上來時,溫祁回來了,見溫遠一直看着他,他挑了挑眉,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送給你的。”
“這是什麼?”
“筆記本電腦,現在上學不是人手一個嗎?你沒有吧?”
溫遠怔住。看了他一眼,低頭拉開電腦包的拉鍊,取出本子細細地看。很漂亮的一款,雖是普通的學生電腦,但很是獨特。
“好看不?”溫祁單手支着腦袋得意地看着她,“本來想給你買個大牌的,但是想着你還是個學生,不好惹人非議,怎麼樣,哥哥我體貼吧?”
說不感動是假的。
喬雨芬第二次犯病也是跟她不無關係的,所以溫遠看到溫祁的第一秒以爲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卻沒想到,是這樣……
她吸吸鼻子,擡頭切了他一聲:“我看你是想省錢。”
溫祁自然是明白她的口是心非的,端起咖啡悠閒地啜了一口:“哥哥我現在用得着省錢?小瞧我,好歹我也是有身家的人了。”
溫遠瞪他一眼,將東西遞還給了他:“我不要,我可以賺錢買。”
溫祁倒是沒生氣,只是湊近了她,撥了撥她的劉海,見她羞惱地撥開他的手,才笑了笑:“喲,這還是我家小遠兒嗎?你不是最愛搶我東西的?”
“那不一樣。”她沒理會他的調侃,認真的說,“我現在出來了,就不能老花家裡的錢,這樣不好。”
溫祁聽明白她話裡的意思,嘴邊的笑容也沒了,他看着溫遠,嚴肅的問:“溫遠你什麼意思,你是想上大學就不要家了?”
“我不是!”溫遠急急的辯解,有些沒底氣,“我就是說,我能自己賺錢了。”
“你賺個白菜錢你賺錢,現在你還是學生,誰讓你操心賺錢的事兒了?”溫祁毫不客氣地訓她,“這東西我就放這兒了,你愛要不要,隨便便宜誰。”
溫遠沒吱聲。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溫遠默默地把東西收了起來。這一舉動算是妥協,溫祁清了清嗓子,對她說:“就沒見過你這樣的,送禮的比收禮的還積極。”
“也沒見過你那樣強給人送的。”
“我事兒多行了吧,就樂意幹讓你不高興的事兒。”想起什麼,溫祁奸詐地笑笑,“我把老巢搬回B市了,離你也近了,我要知道你不願意見我,我就天天來煩你。”
溫遠斜他一眼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你不在S市了,回B市了?”
溫祁慵懶地靠到沙發上:“嗯。”
“爲什麼呀?你不是在S市發展挺好的嗎?你不是還吹牛說再幹幾年公司都能上市了?”
溫祁淡淡一笑:“吹牛的你也信?我想想還是B市好啊,有人有關係,做事還方便些。而且,這不離你還近麼,我每禮拜來看你一回怎麼樣,這頻率不算騷擾吧?”
聽他說的雲清風淡,跟沒事兒人似的。可溫遠再無知也知道,這中間得走多少關係花多少錢。關鍵是,他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啊?溫遠不敢想,只覺得眼底有些發潮。
“哥——”溫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你別這樣。”
“少來啊。”溫祁無賴一笑,在她頭上胡擼了一下,“我誰也不爲。”溫祁說,看着她的目光很是柔和,“我是爲了我自己。”
對於溫祁,溫遠的感覺很複雜。
小時候他總是欺負她,習慣了他在自己生活中扮演“壞人”的角色,溫遠便也習慣用同樣的方式對待他。現在溫祁忽然變得對自己這麼好,溫遠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這臺溫祁送的電腦,倒是挺受宿舍歡迎的。一般大一上學期很少有人帶電腦,溫遠這臺算是稀有,整個宿舍的室內娛樂全靠它了,溫遠倒也不是個愛上網的,宿舍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就用它看電影。
每到這個時候徐小荷總是個異類,不聲不響地躲一旁看書,似是多吵都影響不到她。溫遠也叫她一起過來看過,徐小荷總是靦腆地笑着拒絕了。於是久而久之,溫遠春喜兒周垚都不好意思再看了。
徐小荷也察覺了這一點,私下裡找溫遠:“溫遠,是不是我在宿舍影響你們了?”
溫遠大囧地搖着頭:“這話應該我說纔對。”
徐小荷似是完全沒有聽她在說什麼,只着急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以後我會去圖書館看書,這樣就影響不到你們了。”說完,還不待溫遠反應過來,又喃喃地補充了一句,“宿舍就是用來休息的。”
溫遠笑了笑,“沒事的,你願意怎麼樣都行。”
她感覺到徐小荷對她說話有些拘謹,雖然找不到理由,但這種感覺怪難受的,也幸好莫薇薇在QQ上找她才幫她擺脫了尷尬。
徐小荷去做別的事情了,溫遠跟莫薇薇聊天:“薇姐,有事哈?”
莫薇薇打出一個血淚的表情:“大事,大大事。”
溫遠有不好的預感:“您,您說說看。”
莫薇薇:“下個月社聯要開一個晚會,規模很大,據說還有外援。所以經費不太夠,需要咱們拉外聯。”
溫遠:“……”
莫薇薇又發出一個血淚的表情:“寶貝你先聽我說,這次不用我們自己去找,會長那邊有關係,是他的一個朋友的朋友,這幾天再給一個內衣品牌拍廣告,據說跟老闆關係不錯,可以幫我們拉些贊助。不過還是得派人過去跟他們談,籤個協議之類的。你願意跟我去嗎?”
“……”溫遠無語了一會兒,“薇姐,我只是一個小幹事TAT”
莫薇薇繼續血淚:“別這樣,他們都拋棄我了,難道你也要?”
溫遠:“……”
莫薇薇:“報銷路費外加烤地瓜,這樣也不行?”
溫遠猶豫。
莫薇薇血淚,又喊了她一聲寶貝兒,外加一個親親的表情,看着溫遠一陣惡寒,只好妥協:“好吧,薇姐。”
莫薇薇發出來無數個心和親的表情,溫遠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跟會長的朋友的朋友,傳說中電影學院的大美女見面的時間敲定在週日下午。中午,吃過午飯,莫薇薇就帶着溫遠公交倒地鐵地趕到了市區一個影棚。
第一次來這種影棚,溫遠看着那些擺的滿地的機器不知該如何下腳。莫薇薇倒是熟門熟路的,看樣子是來探過幾次點。她帶着她左拐右拐,拐到溫遠快要發暈的時候莫薇薇忽然鬆開她的手,向遠處一個只穿着內衣內褲的女模特招了招手,並甜甜地喊了句:“學姐,這裡這裡!”
溫遠囧囧有神地看了眼莫薇薇,來的路上這人告訴她說今天見得這位跟她同一屆,並囑咐她嘴巴甜一些。溫遠是打算喊學姐的,卻不料莫薇薇提前喊了出來,而且還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果真是——爲了錢。
那位身材高大的模特也看見了她,接過旁邊的人遞過來的大毛巾和礦泉水便往這邊走。溫遠看着這張臉,一時間覺得分外熟悉。
她想了一會兒,直到這位模特裹着大毛巾走近了,也看到了她。同樣的也是一怔,不過模特反應的比她要快多了。將手中的東西遞給莫薇薇伸過來的手,模特笑着跟溫遠打招呼:“嗨,溫遠,不記得我了嗎?”
溫遠盯着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忽的眼前一亮,“你是——陳瑤?”
模特—陳瑤淡淡一笑,裹了裹身上的大毛巾,“還以爲你忘了我呢。”
溫遠語塞,她是很少想起她了。她跟她所有的牽扯都跟趙唯一有關,既然她跟趙唯一分了手,那麼就很難再跟她有什麼聯繫。
好在還有莫薇薇,所以也不至於冷場。她又是意外又是驚喜地看着兩人:“原來你們認識呀?”
陳瑤不冷不熱地點點頭,回頭指了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負責協議的,老闆都交代好了,你跟他談就是了。”
“太感謝了!”莫薇薇感激不盡道,走之前把溫遠留在了這兒。她有眼力介兒,知道陳瑤是要跟溫遠敘舊的。
支走了莫薇薇,陳瑤回頭看溫遠。只見她愣愣地盯着她在看,順着她的視線陳瑤看了一眼,原來是自己被大毛巾露在外面的胸上面的那片肌膚,□□的雪白。
等她收回視線時,聽見溫遠訥訥地問:“你,你不是學表演嗎?怎麼,怎麼會在這裡拍廣告?”
陳瑤輕笑,眼角處堆積着嫵媚,“學表演的到處都是,要人人一開始就能上大屏幕,世上就沒有幸運這個詞了。”偏過頭,她看着溫遠,“我拍完了,想請你喝杯咖啡,賞臉嗎?”
溫遠有些猶豫,“也不是不行,可我的學姐還在裡面。”
“那個見面就談錢的人?”說起莫薇薇,陳瑤的聲音拐了一個彎兒,似是有些不屑,“你想跟她一起來我也沒意見。”
溫遠有些不習慣陳瑤的說話方式,她想了想,說道:“那我給她發個短信,讓她不要等我了。”
陳瑤帶她來的是一個高級咖啡廳,就在上一次溫行之帶她去的烤肉店的旁邊。再過去不遠,就是T市最長也最繁華的一條步行街,軍訓完的第二天,溫遠跟春喜和周垚去過一次。
想起溫行之,溫遠心裡莫名的滿足,卻又有些失落。他這人太忙,這次在倫敦都待了快一個月了還沒回來。
“我不常來這裡。”點好咖啡後,陳瑤笑着說,“這裡太貴,不過請你我還是很願意的。”
溫遠心說你不早說啊,她也不是多愛喝咖啡的人,不過,她來這兒也不是爲了喝咖啡。
“謝謝。”
“知道我爲什麼請你來這裡嗎?”陳瑤忽然問她。
溫遠睜大眼睛,不解地看看她。只見她笑了笑,指着斜對街的一家酒店說:“還記得嗎?我高三那年跟你一起來T市,第一頓飯,就是在那家酒店吃的。”
溫遠轉過頭看了看,確實是有些眼熟。回身,瞥見陳瑤看向窗外的眼神,竟有些懷念。
溫遠嚐了口咖啡,味道有些膩。“我聽我們會長說,你在你們學院還是發展很不錯的。”
“不錯?”陳瑤失笑,“你也看到了,我那樣還叫不錯?”
只是恭維的一句話,沒想到陳瑤的反應會那麼大。溫遠有點兒窘,只好喝咖啡來掩飾。
“其實,你說的也有道理。”陳瑤忽然說道,“多少人來這個脫衣上鏡的機會都沒有。”
溫遠看着她,想了想說:“既然那麼不情願,你爲什麼要來拍這個廣告呢,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廣告不能接呢?”
“別逗了,等你到了我們學校,你就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了。”陳瑤被她逗得撲哧一笑,“不過你說的也對,機會,我現在只需要一個機會。”
溫遠看着陳瑤的眼睛,裡面依舊是有些茫然的,但更多的是野心和憧憬。與她第一次看到的那個陳瑤已經完全不一樣了,想了趙唯一的那封信,溫遠開口道:“陳瑤,你還記得唯一嗎?”
“唯一?”陳瑤略顯茫然地看着她,在清楚地看到溫遠眼中的失望之後,她忽然反應過來,“哦,趙唯一呀。是我跟他沒緣分,他現在過得怎麼樣?”
“還好吧,他上了軍校,畢業之後就分配到部隊了。反正他家裡有人在部隊,不愁這個的。”
“他家裡有人在部隊?”陳瑤似是第一次聽說。
“他沒跟你說過嗎?”溫遠故作茫然地看了她一眼,“他們家人都在部隊,只有一個叔叔是經商的。唯一的爸爸是二炮某基地的政委,他的大伯則是在總參。”看着陳瑤的表情越來越古怪,溫遠繼續說道,“所以說唯一這條路子是選對了,肯定前途無量。”
溫遠能看出來陳瑤聽了她的話之後表情十分的僵硬。她想,如果陳瑤表現出一絲絲對唯一的留戀,那麼她或許會把那封信交給她。現在,沒必要了。
陳瑤蒼白着臉笑笑:“那我就提前恭喜他了。”
那語氣,是說不出的遺憾。
溫遠忽然不想在這兒待了,她匆匆地喝掉杯中的咖啡,正準備找藉口離開時,手機響了起來。溫遠從包裡翻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眼睛驀地一亮。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按下了通話鍵:“喂!”
清脆的聲音讓那頭頓了一下,繼而有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在哪兒?”
“我在外面,打算要回學校了。”
“步行街口的咖啡廳?”
溫遠聽了忽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四處張望着,語調也變得歡快:“你回來啦?那你現在在哪兒?”
“轉過身,往前看。”
溫遠轉身,立刻就看見一輛眼熟的車,那是在她校門口出現過的suv,他的新車。車上的人張望了一下,打開了車門,準備下車。溫遠不想讓他與陳瑤相見,急忙抓起包跟陳瑤告別:“有人來接我,我先走了。”
陳瑤也匆匆地跟着站了起來,看向窗外。目光觸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時,她的眼睛微微一閃,幾乎是怔愣的站在原地。
——溫行之。
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