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來緣淺，奈何情深。你轉身的一瞬，我蕭條的一生，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生老病死，而是生命的旅程雖短，卻充斥着永恆的孤寂。世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永恆的孤寂，而是明明看見溫暖與生機，我卻無能爲力。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我無能爲力，而是當一切都觸手可及，我卻不願伸出手去。
——《何以笙簫默》
蘇北在半個小時前就醒了過來，發現身上已經不再難受，不用想他都知道，是誰救了他。
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閃爍着璀璨的光芒，像極了商場櫥窗裡奢侈到極致冰冷鑽石。
人們都明白，美麗到一定程度的東西都是可怕的，殘忍的，甚至是無情的。但是還是有那麼多人爲了那些幻象，不顧一切。
少年就這樣睜着眼睛沒有別的動作，也沒開口叫人。他似乎很享受這樣的安靜，特別是躺在顧煜的房間裡，這裡的每個位置，都充斥着他的氣息，這種莫名的感覺讓他心安。
有些人，就算靠得太近，就算你已經擁有，卻還是那麼遙不可及。
就像蘇北和顧煜，他們之間相隔了太久的時光，接觸了太少的時光。那中間缺失的所有過程都是他們沒法去彌補的，甚至在將來的日子裡，都還有許多許多的未知。
“怎麼不叫我。”顧煜進來的時候看到蘇北在睜大眼睛發呆。
“我……有沒有……”蘇北話說到一半就沒勇氣繼續說下去，只是看着顧煜，眼睛裡滿是疑問和害怕。
“你沒事，你老公還不是那麼沒用的人。”顧煜握着他的手坐在他身邊，沒發現自己對他的態度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溫和起來。
老公……蘇北在腦子裡回味着這兩個有些陌生又溫馨的字眼，心裡的恐懼消散以後只剩下淡淡的幸福。
“餓了嗎？”顧煜彷彿已經窺探到了少年的內心，也不拆穿他。
“不餓，你一直沒睡，先休息吧。”從顧煜身上整齊的衣服就可以看出這個男人肯定一直在守着他，不然乾淨如顧煜，是不會允許自己一身衣服穿那麼久的。
“那個人是誰？你們認識嗎？”儘管跟顧煜比起來蘇北沒有那麼好的頭腦，他卻也不
沒那麼笨，不可能真的相信昨天那個意外是出於巧和。
“嗯，當初在生意上交集過幾次。”顧煜說出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明白自己其實是沒有資格去隨便說別人好壞的，因爲自己從來都是善良的人。
“他……心裡有問題嗎？”蘇北現在想想那個男人的眼神和話語，都覺得後背發涼，和那樣的人交戰，是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角色所不能招架的。
“……是，他一直喜歡鑽研一些新的東西，對那種東西有着致命的嗜好。你對心裡有問題的人，很反感？”顧煜問得棱模兩可。
“只是很害怕，昨天的場景，讓我有些一時有些無法接受，我沒有別的意思。”
蘇北對顧煜的過去不算太瞭解，一半是因爲資料上寫出來的東西沒那麼真，一半是他覺得如果到想說的時候，顧煜肯定會告訴他。不過他還是從以前的報紙和雜誌上得到一些信息，比如顧煜曾經在美國呆過的那幾年也接受過多次的心裡治療，有嚴重的抑鬱和自閉症。
他並沒有去證明這些事情的真實性，事實上以他目前的能力也無法去取證。但是現在顧煜這樣問自然有可能那些信息也不算全是道聽途說了。
“嗯，我去洗澡。”顧煜邊回答邊讓他繼續躺回牀上，纔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蘇北已經沒多少睡意，雙眼睜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甚至連浴室裡的水聲什麼時候停止的他都沒有察覺。
直到被子突然被掀開一個角，一雙手摟過他他才察覺顧煜已經洗完澡了。
“這麼喜歡發呆，在想什麼？”男人身體還有偶爾一些水珠，在這個凌晨看起來極爲性、感。
蘇北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一隻手搭上男人的肩。
他們都默契的沒有談論起那些話題，比如蘇念，比如老爺子，比如……更多的人。
“我只是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讓我感覺不真實。”蘇北的聲音有些小，卻足夠顧煜可以全部聽清。
“傻瓜，睡吧。”顧煜很多事都不去解釋。
“晚安。”蘇北拿出十二分的勇氣，纔敢在頭頂男人的脣上印下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口勿，然後臉一下
子紅到脖子根。
“晚安。”顧煜回答之後才伸出手去拿牀邊的遙控器關燈，然後屋子裡一下子變得黑暗起來。
剩下蘇北繼續在黑暗裡毫無睡意，他只是安靜的依偎在那個堅實的胸膛上，聽着對方的心跳，發現從來沒有這一刻幸福。
他在心裡何嘗不明白，這樣時光都是偷來的，這個人終究不會屬於他。他是很強大，但是他只是個平凡的男人，強大不過命運。
後來的蘇北想不起來當初是什麼時候愛上顧煜的，也許是每次危險那個男人都在身邊的時候，也許是那個在所有人面前都冷漠無情的男人唯獨對他說話溫和的時候，也許是那個夜晚，在黑夜裡自己睜大眼睛看着那張臉直到天明的時候……
“哥，今天叫你來是要告訴你一個消息的！”已經很久不見的蘇念突然找來，蘇北沒說自己在顧煜家裡，便撒謊自己期末留在了校。
“什麼？”蘇北有點期待又有點忐忑。
“就是我月底就要訂婚了啊，然後到時候你記得來。我怕這幾天我要忙着去國外聯繫婚紗還有別的安排，抽不出空來告訴你。”蘇念一張臉上洋溢着幸福。
“那恭喜你啊，我到時候一定會去的，新郎是誰啊。”蘇北覺得顧煜這段時間都跟他呆在一起，應該不可能那麼快就答應蘇念，還以爲蘇念另外找到了良人。
“謝謝，顧煜哥哥是我一直的夢想，我一定會幸福的，哥，真的要感謝你當初放手。”
啪啦——！白色的咖啡杯一下子落在地板上，瞬間摔得粉碎。裡面的褐色的**像是蘇北此刻內心的憂傷，止也止不住的傾瀉而出，瞬間流得滿地狼狽。
“不好意思……剛剛手滑了。”蘇北愣愣的看着那些**從一條條線慢慢的彙集成一堆，腦子裡嗡嗡作響。
“哥……你是不是……”
“沒有，我當初既然答應你了，就自然會做到，你不要多想，那天我肯定會去親自祝福你們的。”蘇北努力的迴應着對面的女生，看不見自己此刻的笑比哭還難看。
蘇念眼神裡閃過些情緒，一會就恢復了單純善良的乖乖女模樣。
這個世間，其實一直薄涼如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