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的司機一聲呼喝着：“到地兒了啊，看看自己落啥沒！”
車上的乘客擠擠攘攘的前推後停，江至也醒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只是感覺頭好疼，身上也瑟瑟發抖。這是受寒，他是知道的，但是也沒有那麼嚴重。他在人全下車之前，在座位上還是緩了一會兒，隨之一起下了車。
那外面的陽光十分刺眼，尤其是地面上白雪映射的光，格外的晃眼。
他眯着眼從揹包裡拿出那封信，看着上面的地址。這時，客車站拉客的那些司機看到他，紛紛大步朝前的走來詢問，其中一個大爺問：“小夥子，去哪兒啊，我這車拉你保便宜，去哪兒啊！”
一個操外地口音的大娘問：“小伢子，去哪兒！
他們紛紛爲着這一個本地模樣的“外地人”各言其好。
江至雖然年紀小，但也是知道這些拉客的基本都是黑心司機，如果上當了，兜裡的那幾個子兒就一分沒有了！他步伐較爲快速的離開了他們拉客的中心。
一箇中年的男人望了他很久，當江至走過來的時候，他叼着煙，走到他身旁問：“要去山裡的話，我拉你，免費”
江至看着他慈眉善目的又肯免費，心動了。那是一個拉木頭的貨車。
司機瞅着他笑着，不時跟他聊到他的生活。但是車子一直打不着火，發動機聲音也不一樣。司機罵了一嘴：“孃的，又熄火！”
“嗨，這天兒冷，常有的事，不急吧！？”
江至客氣的直搖頭：“不急叔叔”
“嗯，沒事，馬上就好，**病了”
他打開了車前蓋，一番修理後，又試了下油門，那發動機的聲音又向東了，轟隆隆的。一切又正常了，他狠狠的關上了車蓋，那車頂的血被他震落，在地上砸出了個小坑，那後車鏡上，那些剛纔拉客的人不時的盯望着，司機的看着車鏡笑了。
“看你年紀不大，到是機靈，哼，不少來的外地人都被他們坑過”
“哈···因爲，我以前也被騙過···！”
司機大笑：“行，算是你人生的一次經驗，不錯！”
司機踩下了油門，慢慢的行駛着，在這又滑又難走的路，車裡還一直放着外國的古典舞曲，誰又知道他是否真的喜歡聽呢！反正他到不是個好脾氣，一直敲打着總是掉落的車把手。
車開了沒多遠距離，一個扛着鍬，面相沒有半點慈祥可言，身材魁梧的老人，兇狠的突然擋在車的面前。司機嚇壞了，他緊忙踩了剎車。
本該來說司機該是很生氣的，但他卻什麼都沒做，似乎還有些害怕的坐在車裡。江至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人邊走過來邊狠狠的盯着司機，那眼神好如兩隻香頭兒。
打開車門的時候，司機還努力的拽着車門，但是老人的力氣更勝一籌，一把拽開了車門，一骨子猛勁兒將司機拖了出來，司機栽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毛子大衣沾滿了雪。他哀求道：“放過我吧大爺，下次再也不敢了！”
但老人可沒聽他解釋，一腳又把他踹到了一邊！江至看着拉着自己的司機受到欺負，即使無法真正幫忙，也要勸解使司機不再受到傷害。他順着司機的車門，竄到了地上，擋住了要被再次毆打的司機身前。
他雙手撐開着擋住前面，對老人說：“你不能再打他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恩怨，但是打人是不對的！”
老人對簡單而有力度的對他只說了兩個字：“讓開！”
江至還是擋在前面，沒有絲毫讓開的意思。
老人也停下了，指着司機對江至說：“小鬼，你知道你差點被他賣給別人了嗎！這混蛋是個人販子，是個人販子團伙的！爺了個孃的，小孩子也不放過！看老子不揍你拉你見官！”
江至驚了一身冷汗聽老人這麼一說，之後···，就像老人說出的而做到的一樣了，人販子司機被狠狠的揍了一頓。
後來老人報了警，警察經查實後把司機拷走了。老人朝着江至說：“小傢伙，來這兒幹嘛啊！”
“下午到山上見師伯！”他回答說。
老人接着問：“天這麼冷，吃飯是個問題吧，你去我那兒吃，不說省錢吧，也管飯飽菜熱乎兒！”
江至聽到非常高興，連連點頭。
一大一小前後的緊隨着，穿過村子的好幾個衚衕，到了一處三間的紅磚瓦房，老人拉開門隨手脫掉了棉大衣和羊毛帽子，摘掉了手套，吆喝着朝屋裡：“老伴啊，把那肉燉了吧，咱家來客兒了！”說着回頭朝江至擺着手：“來，甭客氣啊，跟自己家一樣，上屋裡炕頭坐會兒，那熱乎，沒意思就看會電視”
“恩恩”
屋裡的大奶奶回覆着：“誰來了老頭子！”
“啊，路上碰到自己來這兒的外地小娃兒！”
“是嗎！我來看看這孩子！”老人腿腳不是很麻利了跟老爺子相比，她走進屋瞧見了江至，江至也很有禮貌的站了起來。老人很熱情的說：“來了好，要是天晚就住下吧，啊！呵呵，好，好孩子！”邊說邊微笑着打量着江至。
這次出來江至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些事，尤其是兩位老人的熱情。廚房裡，兩個老人互相幫着彼此忙乎着，屋裡冒着騰騰熱氣兒！快到了中午點了，飯也是按着飯點來的。老爺子放開了炕上的小桌子，擺上碗筷，端上了燉好的土豆燉雞快，酸菜肉，還有花生米。老爺子脫了鞋盤腿上了熱乎的炕頭，老奶奶也是在習慣性的摩擦着手掌後，坐在了飯桌旁。
老奶奶乘着鍋裡的飯遞給了江至，江至不時稱謝道：“麻煩你了奶奶！”
奶奶說：“沒事兒，你別客氣”
老爺子呡了口酒：“爺們啊，來口？”
他搖晃着腦袋說：“不會喝爺爺！”
老人哈哈大笑，隨手擦拭了絡腮鬍上的酒。“爺們啊，這個酒啊，喝了纔會喝啊！”
此時奶奶也附和着：“沒事兒，喝吧，這酒啊不是蒸餾的酒，沒什麼度數，自己家糧食釀的，喝點暖身子還養胃”
他決定還是嘗一杯，倒了一杯乳白色的酒，嚐了一口，並沒有想象的辣和難喝，反而覺的很好喝，接連喝了兩杯誇讚：“奶奶，這真好喝！”
老老奶奶瞧着他指着菜：“吃菜，不能只喝酒”
這個中午他和老人倆一邊吃飯一邊如敘舊般的聊天，不是太家常，也並非太客套的那種。
江至對奶奶的酒還是戀戀不捨，請求奶奶着：“奶奶，您能教我怎麼釀這種酒嗎！”
兩個老人聽後互相瞧了對方一眼後，都哈哈的開懷大笑了起來。奶奶說：“好啊，這手藝就教你了！”
老爺子說：“想學你奶奶釀酒的人，有的人她不願意教，但更多的人不願意喝這種以前的酒嘍！”
陽光充足的午後，奶奶耐心的告訴他該用什麼樣的糧食，什麼樣的容器，溫度和適當的時間等等，江至也聽了很多次奶奶關於釀酒的禁忌和生活的忠告。約定的時間也就在這樣的氣氛中臨近了。在跟奶奶道別後，爺爺託了一位往山裡運木材的小夥子，把江至帶進了山裡。
江至衝着爺爺喊道：“再見爺爺！”
老人揮手點着頭。“路上加小心啊！”
“哎，知道爺爺，回屋兒吧，天涼！”
“哎！”
車開了，這次是一個拉木材的四輪子，車裡的溫度較外面更低，左右兩側的玻璃結了很厚的霜，擋風的玻璃也是模模糊糊的，如果說真有亮堂的地方，那就是擋風玻璃中間的那一塊了。
車裡放着經典的寂靜之聲。那種音樂的格調跟現在的場景很搭配，心裡有着離別的不捨和絲絲的激動。車裡的年輕人也沒有多說什麼，不善於言談的樣子，到了江至指定的地方後，兩人就地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