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尋告訴她,十二空山處所有的藏書都在山頂的雲閣內。
上到天文,下至地理,南北疆域東西縱橫的修仙悟法或奇聞趣事全部都有記載。沒有她找不到的,只有她想不到的。
第九令心中一笑,還是想爲自己尋個好聽的名字來。雲閣裡有那麼多好書,她就不相信自己連個名字都取不出來。
其實站在山腳下看雲閣也不算很高,但當她真正開始往山頂上登時才發覺這山似乎永遠都登不到頂。爬了一個又一個時辰,可雲閣就是離她有那麼一段距離。
從辰時爬到午時,第九令覺着自己當真是下血本了。好在這季節稍涼,不然她非得死在半山腰不可。
費了不少的氣力,最終還是叫她爬了上去。
站在十二空山處最高處,帶着涼意的風拂過面上叫她精神格外抖擻。這麼俯視下面才意識到這裡還真是冷清得可憐,這麼大個地方就只有十幾人,也不知尉遲老頭是怎麼想的。
嘛,瞧尉遲老頭定下的這不能說話,那不能說話的規矩也能猜到幾分他肯定不喜歡熱鬧,不然怎麼總不給人說話呢。
果真古板,果真老套,果真嚴厲得不近人情。這是第九令給尉遲儀的所有評價。
想轉過來自己是辦正事的,仰首將雲閣的外圍打量一番,好似仙氣飄飄。
這麼走近了看才發覺四周都是朦朦朧朧的,還真像是被一層薄雲環繞的樣子。明明是近在眼前的羽檐雲閣,卻給人一種影影綽綽,若即若離的錯覺。
暗歎十二空山處裡的東西還真是好,便邁步入內。
與仙氣凜然的外觀不同,雲閣內的裝飾又要顯得明亮素雅一些。層層滿滿都是書架卷軸,在每層中間又有一古木案桌,橘色油燈工整擺放在上,筆墨宣紙似乎都有特定放置的位置,叫第九令這種性子野的人看了就想搗亂。
好奇得很,便一層一層往上爬去,旋轉式的臺階一直連接到雲閣頂層,第七層。這一層與下六層少有不同,掛了一塊刻有“明鈴”的白玉小牌。
第九令入內才發現這一層的書籍甚少,且都是被匣子裝起來的,好神秘的樣子。
最吸引她視線的還是第七層沒有頂,擡頭便可看見天空雲象。在這空白之間懸浮着一小巧別緻的明鈴。
淺黃綠色,通體晶瑩,每隔半刻鐘便稍稍旋轉一分,巧的是明鈴動了卻沒有絲毫聲音傳出。
第九令好奇,移來案桌爬到書架上去,欲伸手去觸碰那明鈴卻被一清淺的聲音及時制止。
“你在做什麼?”
“啊?”突然發出的聲音叫她一驚,腳下打滑頓時重心不穩。本來想收回來的手也因這一嚇而下意識伸出去抓那明鈴旁側垂下的繩索。
可這一抓卻是將整個懸在半空中的明鈴都拉了下來!
第九令一下慌張,趕緊伸手去撈明鈴,最終自己先明鈴一步狠狠摔下來,明鈴也沒能逃過一劫,“啪嗒”一聲好生清脆。
碎了。
一咽口水,瞧着地上碎得不像樣子的明鈴,第九令整個人都不好了,轉身瞧說話的那人,二話不說就兇他:“你這人走路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你這麼一說話害得我把明鈴都打碎了!這要我怎麼賠!”
這才稍微仔細看見了這人。
身姿飄渺,衣着是十二空山處的典型裝扮,腰間別着一把紫竹洞簫,三千墨發被白色髮帶半束,額間纏着雲藍色的抹額隨風微揚。面如冠玉卻透着一種淡漠的疏離,淺色的眸子像山澗古泉一般清冽,叫她稍稍一怔。
這人淡定瞧一眼七零八碎的明鈴,將手中的卷軸擱下,神色淡漠話語更加淡漠:“雲閣第七層禁行。”
禁行?她不知道呀,第九令有預感自己闖了禍,趕緊起身往外頭跑。
可才跑出一步整個雲閣便從上至下被渾厚的鐘聲籠罩而下,一聲比一聲響徹,震得她頭疼,又停下腳步跑回去。
那人依舊不動神色,被跑回來的第九令一拉衣袖,轉了轉身形。
他瞧一眼第九令拉着他衣袖的手,感覺很是不悅。
第九令纔不管這些,沒好氣道:“哎,這明鈴都是因爲你才碎的,要是被尉遲老頭怪罪了,你自己可得主動點承認錯誤啊!”
裝腔作勢。心裡雖慌,但表面功夫還是得做足。第九令狠狠同他說了那席話。
然這人在聽到“尉遲老頭”四字時神情明顯一沉,更是冰冷疏離,還帶着幾分厭惡的意味。
他不言,第九令說完又跑。但這一次可沒好運氣了,纔剛邁出半步,她最不想見到的尉遲老頭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