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啊你，揹着師父就爲所欲爲了麼？”
趙瞞心下一顫。卻依舊面不改色的道。
“徒兒不解，還請師傅明示。”
趙盤慢慢的撫摸着手下的琴絃，一張臉似光似霧，趙瞞也看不真切。
“你且自己想想，自己都幹了些什麼事好了？”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漫不經心，趙瞞卻聽得一身冷汗。
趙瞞強笑兩聲道：“師父此言，我實在不能明白。且不說我們本來就是各取所需。就是在這邊，我也都是按着王爺的指令行事啊。”
趙盤道：“你這意思倒是怪我了？”
“自然不是”。趙瞞道。
趙盤只一笑，不再說話，徑自撫起琴來。
趙瞞摸不透他的意思，只得小聲的問道：“師父過來是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趙盤道：“我也不爲其他，我只爲這東北的迷津婆婆。”
“迷津婆婆？”趙瞞眉頭一跳。“找她有什麼事？”
趙盤冷笑道：“自然是過來問你，如何和迷津婆婆走那麼近了？”
趙瞞心下有一瞬慌亂了起來。但趙盤只這麼一說，也並沒說出迷津婆婆其實是名少女這件事，不由心下計較，趙盤應該還不知道？
因試探道：“師父如何知道？”
“那就是有了？”
這話一說，趙瞞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語氣也不由輕鬆了許多。
他說：“我認識迷津婆婆，無非是和她比較談得來罷了。”
趙盤低頭不語。
趙瞞又道：“師父這次過來，是有什麼需要迷津婆婆幫忙的地方麼？”
趙盤慢慢的把趙瞞臉色打量一番。趙瞞只管直面他的目光，眼中透出小小的不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趙盤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個安順王的野心已經暴露無遺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要起事，我怎麼從你臉上都看不出一絲的急躁來？”
趙盤這麼一說，趙瞞方纔完完全全的放了心。看來他也並不完全知曉自己和“迷
津婆婆”之間的事。應該只是從什麼人的口中聽到的吧。
趙盤就是這個性子，自己是懶得打聽其他什麼事的。他現在孑然一身，除了手中的琴，和那最後一個貪靈，又有什麼事入得了眼的呢。
趙盤這一番話，自然是有他話中之意的。他不想多打聽，但他喜歡試探。所謂做賊心虛，通常試探都是可以試探出一些東西來的。趙瞞跟了他這麼久，自然很是明白。對於這種情況，直接打偏槍就好。
因道：“那也該是他安順王急纔對。我只管聽他的調遣，必要時出出謀，劃劃策就好。”
趙盤笑道：“對，挑撥挑撥最好。我最需要這樣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自然是貪靈。之前他和趙瞞講好的就是因爲他看中了安順王的貪靈。趙瞞自然要越能挑撥出安順王最大的野心最好。
“今年據說宮裡要選秀女了？”他說的是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趙瞞點頭：“不過這次選秀據說只在名門望族中選。”
趙盤道：“其實這個也可以好好的利用利用。”
趙瞞心下一詫。
“師父的意思是說——”
“不錯。安順王也是人嘛，也有他的七情六慾。你在他身邊也有好幾個月了，我就不信你沒看出有什麼人對這位王爺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的。”
趙瞞愣了一愣。
“然後把人送進宮去，自然更有一番好戲。”
“師父，這不會太狠？”
“狠？”趙盤冷笑道，“這天地間有誰不是狠得呢。當年我救你下來的情形你應該記得很清楚纔對。那可是連你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呢！”
趙瞞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你要得到最大的貪靈，安順王現在已經夠……”
“不，不夠……”趙盤冷冷的道。
“有提升的餘地，爲什麼不讓他提升上去呢？最後一個了。我必須確保這萬無一失。我已經在這人世間飄蕩了幾百年了。”
趙盤深深地嘆息着。
趙瞞深吸了一口氣。
“其實，也沒有什麼提升的了。”
趙盤看他。
趙瞞道：“我跟在他身邊這段日子裡，並沒有看到他對誰特殊過。我想，他應該是還小吧。還不明白這些。或者，他心裡只有王權。”
趙盤一笑。“這你就錯了。當年選這安順王的時候，就是因爲這小王爺可是把七情六慾都佔全了的。不然，我幹嘛在他身上費這麼多功夫。安順王雖然有野心，但也是一個至情至信得人。從來多情總被無情惱。你看不出來，只能說明，你還不夠他的信任。”
“看樣子，之前一直想拉攏你，也無非是看你有一番本事，想籠絡人才罷了。”
趙瞞暗暗的皺了眉。卻聽的趙盤又道。
“我聽說，安順王的身邊有一對從小就陪他長大的兄妹？現在是他的近身護衛吧。”
趙瞞點頭。
趙盤道：“就這兩個人下手也不是不可以。”
抹了又調侃道：“安順王怎麼一開始就想拉你來做近身護衛呢？真真是引狼入室。”
趙瞞道：“那是王爺的事，誰知道他如何打算。”聲音悶悶的，讓人一聽就覺得不舒服。
“怎麼？”趙盤笑問：“你是跟鐵家兄妹交好了，這麼大的反應。”
趙瞞臉上的神色一時複雜起來。
趙盤道：“我也不管你打的什麼心思，但我知道，你也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可別爲了一些小事而壞了大事纔好。”
趙瞞點頭不語。
清風中，人散去，瞬間便無影無蹤。彷彿之前這裡的一切都只是虛幻一般。趙瞞只覺手腳冰涼起來。
人如子，事如局。這是趙盤常說的話。今日一番對話之後，趙瞞忽然覺得，自己一直以爲穩妥的那一角，纔是最最不穩妥的。忽然就生出，自己纔是趙盤下的最大的賭注的感覺來。
怎麼辦？趙瞞的心裡有些慌亂。趙盤向來是一個利用一切有利因素的人，自己說不定，都是一直被他牽着走的。更說不定，今天這一番，就是特意來做給自己看的。看似不經意，實則包含萬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