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被皇后呵斥,不敢再慌神,努力平穩語氣:“啓稟皇后娘娘,龍翔殿的小太監回話,秦良媛腹中胎兒不保,太子殿下大怒,在宮中尋找太子妃的下落,說要殺了太子妃幫小殿下報仇,眼下正往鳳儀宮來了。”
“秦良媛有了身孕?”
皇后狐疑的望了一眼楚若曦,楚若曦連忙搖頭,拉着皇后哭泣:“皇后娘娘救命,我真的不知道秦良媛懷有孩兒,而且,我沒有推她落水,太子殿下爲何要殺我泄憤?”
“有本宮在,還輪不到太子胡來,來人!”
皇后安慰楚若曦,剛要傳召奴才攔住太子,外間“砰”的一聲,太子一腳踹飛擋道的太監,提着寶劍怒氣衝衝的衝到了皇后暖閣。
“毒婦,給本宮滾出來。”他一眼見到了倚在皇后身後瑟瑟發抖的楚若曦,手一揮,寶劍寒光逼人,“楚若曦,你好毒,害死本宮孩兒,本宮殺了你。”
“娘娘救命。”楚若曦身輕如燕,一身好功夫掩飾的很好,輕而易舉的閃在皇后身後,大叫救命。
“放肆,本宮寢殿豈是可以動刀動槍之所。”皇后一聲怒喝,太子的手一抖,皇后身邊的太監全公公攔住了他,“殿下息怒,使不得,使不得啊!”
太子雙眼通紅,死死盯着楚若曦,恨不得一劍殺了她纔好:“母后,這毒婦害死了您的皇孫,您別攔本宮,待殺了她爲我那可憐的孩兒報仇!”
“胡扯!”
皇后殿前侍衛衝了進來,被太子一劍劈開:“母后,楚若曦這般歹毒女人,不配做我天家媳婦,您不要護着她了。”
“放肆!崢兒,還不給我把劍收了,闖出禍事來,你怎麼收場!”皇后上前擋在楚若曦身前,“若曦何時殺過你孩兒了,你又什麼時候有了孩兒,父皇同母後皆不知情?”
全公公朝鳳儀宮侍衛打眼色,但侍衛忌憚太子,不敢去奪他手中之劍,只能護在皇后之前,“保護皇后娘娘!”
楚若曦望着太子,眼中浸滿淚水,她從皇后身後走了上來,“皇后娘娘,若曦不曾入宮,不知太子殿下有了子嗣,今日殿下痛失小王子,心中難免傷心,如果一定要殺一人泄憤,只要殿下心中痛快,就讓殿下殺了若曦吧!”
太子一聲嗤笑,挺劍又要撲上來,“無恥毒婦,還敢惺惺作態,真當本宮不敢殺你!”
“反了,反了!”皇后大怒,對楚若曦道:“若曦,你退下,本宮在此,我看誰敢胡來!”
楚若曦火上澆油:“皇后娘娘,若曦福緣淺薄,殿下痛失王子,你就讓他殺了我好了,這樣殿下也不用再爲找藉口撤掉我太子妃名號而憂慮了。”
“你胡說什麼?”皇后怒斥楚若曦,“崢兒娶你入宮是先皇遺詔,當今皇上親下聖旨,豈是隨便可換的。”
“母后,不要被這毒婦騙了,今日就算要被父皇責罰,我也要殺了這毒婦,爲我大周除禍害!”太子一劍下去,“全部滾開!”
“殿下,不要!”眼見太子瘋魔般不顧一切要殺楚若曦,一個聲音傳來,太子身子一怔,林雙卿已然撲到了他的劍下。
嬌嫩柔弱的小手輕輕握住了太子握劍的手腕,雙目含淚,眼中帶着一絲祈求:“殿下,不可以的,若曦妹妹心性善良,絕不會做這樣的事,不妨先問清此事的來龍去脈,在皇宮,有皇上同皇后娘娘做主,壞人誰都跑不掉。”
皇后暖閣中的喧譁好似突然被什麼切斷了一樣,瞬間死寂,尤其是暴怒的太子,在見到這個女子一瞬,眼中戾氣一掃而光,眉眼一變,言語溫和:“雙卿,你……你怎麼來了,楚若曦在千鯉池推秦良媛落水,害死本宮的孩兒,有宮女太監作證,本宮又怎會冤枉她。你讓開,免得誤傷了你。”
林雙卿伸手輕輕去扳太子握劍的手指,手勢溫柔,卻讓太子緊握的手緩緩鬆開了,“殿下痛失小王子,事關重大,到底是誰過錯,待傳來宮人請皇后娘娘查問便知,殿下不妨先坐下休息片刻,請皇后娘娘幫您查明此事,給您一個交代!”
皇后是認得林雙卿的,正是這個女子,讓太子同楚志誠爲了她起了爭執,爲此連皇上也是大傷腦筋。
皇后本不喜歡她,不過她攔下太子,言語間卻對皇后很是尊敬,幾次讓太子請她出面,這個倒出乎皇后意料之外,心中也稍微舒暢了些。
“崢兒,雙卿說的對,你先坐下,母后自會查明真相,還你一個清白!”
太子望了楚若曦一眼,只見她也是淚眼朦朧,而往日裡那雙靈動的眸子裡,如今卻是她的傷心同對他的失望。
她兒時活波可愛,天真爛漫的樣子在太子面前閃過,太子不由得暗歎,她雖然刁蠻,或許這中間真有誤會呢?
林雙卿察言觀色,又細聲勸慰,“定國公正從乾元殿趕來鳳儀宮,坦言絕不姑息任何一人,殿下請放心好了。”
說完,她手微微用力扣了一下太子手背,太子頓悟,這是在提醒他,如果楚若曦在鳳儀宮出了事,楚元山絕不會罷休。
“哼,雙卿說的極是,有父皇同母後出面,誰也別想逃。”他坐回椅子上,神情憂傷,眼中帶着一絲慰藉淡淡的望着林雙卿。
林雙卿勸下太子,走到皇后跟前,叩頭跪拜:“民女林雙卿叩見皇后娘娘,見過太子妃。”
“起來吧!來人,賜坐!”皇后又讓人帶哭花了妝容的楚若曦下去收拾一番,沒多久,楚元山同當時在千鯉池的宮人全到齊了。
惠兒何時見過這麼大的陣仗,戰戰兢兢把話說完,氣得太子“騰”一下站了起來,“混賬東西,你先頭明明說是太子妃害本宮沒了孩兒!”
“殿下饒命,奴婢該死,奴婢還沒說完,殿下就拔劍走了,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惠兒連連叩頭,片刻額間就紅了一片,血溢出來,樣子有些瘮人。
“連句話都說不清的混賬東西,差點害了太子妃!來人,拖出去亂棍打死,免得禍害主子!”
皇后一聲斥罵,惠兒嚇的癱倒在地,“皇后娘娘饒命,奴婢知錯了,皇后娘娘饒命啊!”
“皇后娘娘請等一等!”楚若曦求情道:“惠兒照拂主子不周,又誤導了太子殿下,的確該死,不過,請皇后娘娘先留她一命,若真打死了,來日皇上查問此事,倒沒了個人證。”
皇后不明白楚若曦爲何要救這個小宮女,不過想她總是自家人,應該有她之意,就準了,拖下去賞了二十板子,沒死也只剩下了半條命!
“母后,皇弟癡傻,做出這般混賬之事,可是若曦當時在場,身爲太子妃,又是皇嫂,理當勸阻皇弟纔是,怎可出言相激?而皇弟這般胡作非爲,也不能輕饒!”
雖然不是楚若曦推秦玉蓮落水,但太子總覺得她脫不了干係,可恨那個傻弟弟,傻到害了他的玉蓮同可憐的孩兒!
“咳咳!太子殿下,可否容老臣一言!”一直沒出聲的楚元山向太子道:“今日本是元宵佳節,普天同慶的好日子,宮中出了這樣的事,的確讓人痛心!”
“舅舅,那是本宮的孩兒,本宮不能讓孩兒冤死!”
“太子殿下,今日的事事出有因,歸根結底,錯的根源不在晉王,也不在太子妃,而是秦玉蓮!”楚元山望着太子,無視太子眼中的憤怒。繼續道:“請問殿下,秦良媛有了身孕的事,你可知曉?宮中太醫有可知曉!”
太子恨得牙癢癢,皇后卻不出聲呵斥楚元山,他也只得回話:“本宮不知,胎兒月份尚淺,太醫也是今日才知,秦良媛更是不知!”
“既然都不知曉,那麼晉王自然也是不知,所謂不知者無罪,何況晉王孩童心思,只想着有人欺負太子妃,他看不過眼,就出手教訓,更不會想着是要存心淹死秦良媛,所以,還請太子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降罪晉王!”
太子怒道:“秦良媛是本宮側妃,他心智不成熟,難道太子妃也不懂事嗎?就不會去阻止晉王胡來?”
“若曦身爲太子妃,就應該懂事沒錯,可是秦良媛以下犯上,出言詆譭太子妃,敗壞太子妃名譽,可知按律當斬!”
楚元山面色一沉,一句話說的太子腳下一顫,差點跌回椅子裡,“她……她……”
太子無言辯駁,隨即目露兇光:“照舅舅之言,本宮孩兒就只能這樣白白沒了!”
”崢兒,今日的事的確是個意外,也是這孩子無福,你還年輕,來日有的是機會,就不要太傷心了”。皇后拿帕子擦拭了下眼角,“等稟明皇上,本宮就奏請皇上賜這孩子一個封號,也不枉他來這一轉。”
太子望着一屋子的人,全是楚家人,自己身爲太子,堂堂正正的國之儲君,卻被架空了,他心中一萬個恨在奔騰,卻是有心無力,一甩手,“母后說的極是,一切遵從母后之意就是,還有,秦良媛痛失孩兒,本宮想晉她位分補償,母后這個應該不會有異議吧!”
“不可以!秦玉蓮本是罪臣之女,讓她入宮爲妃,已是破例,你回去安撫她,讓她忘了這回事吧!”
“母后,本宮還是大周朝的太子嗎?”太子猛的一推,几上杯子落地,他起身就走,心中盛怒,“本宮做這太子沒意思,母后請另尋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