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恕罪,皇上有旨,請皇后娘娘在此稍候。”
太監身子一動,半個身子擋在她前面,垂首回道。
楚若曦一驚,太監狗奴才罷了,如非楊翊平的意思,他們哪裡敢攔阻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楊翊平這混蛋還敢拿出狗皇帝的臭架子,被個太監擋道,氣得她柳眉倒豎,又不屑於同個太監動手,失了身份,怒斥道:“混賬東西,連本宮都敢攔,你不要命了。”
想到裝傻的楊翊平對自己的呵護,爲了得到楚元山的支持,連自己的一個眼神都不敢違背,而今,他登上大位,露出本性,她心中一痛,傻嗎?
原來,他只是裝傻,而真正愚蠢的是自己。
“皇后娘娘贖罪!”
太監嘴上示弱,身子就是不動,而楚若曦已察覺到自己被他們圈禁,壓根就沒有了出路。
急着救趙慶安,擔心他的處境,又被楊翊平戲耍,她有心無力,當真是心憂交加,氣氛難當。
腿傷剛愈,先前在宮中走了一段路,已覺痛感,再同這老太監耗下去,吃虧的是自己。
她咬碎銀牙,忍着一口氣坐到就近的木椅上,指甲刺在掌心:如果趙慶安出了半點差池,她就算拼着一條命,也不會輕饒楊翊平!
窗外的日頭打在白色的窗紙上,泛現出好看的紅潤,黃昏降至,楚若曦火燒火燎的被逼在正德殿坐了最少兩個時辰,也沒見到楊翊平傳召她的旨意。
氣得她就欲強行上乾元殿拽他出來,但是,那些太監不讓她如意,惱怒之下忍不住推了擋路的太監一下,手臂如同打在銅牆鐵臂之上,生生作痛,過分的是太監更沒將她皇后放在眼裡,暗中用力同她相抗,楚若曦吃了暗虧,而她怒目望向那個不知死活的死太監,他眉眼間竟然向她露出一絲譏諷的笑。
這些太監一定是楊翊平特意幫字“準備”的,一股寒意從心底直竄腦門,奴才都是看主子臉色做事,如非楊翊平默許,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自己這般放肆,更不消說楊翊平讓自己在正德殿“稍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
她黯然坐回椅子上,將一早想好的藉口再從頭到尾過了一遍,覺得能夠應付楊翊平了,才稍稍放下心來。
看這情形,他故意冷落自己,要不就是惱怒自己的不辭而別,但心中還有舊情,但要出了心頭之氣才罷休。要不就自己壓根只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回來就是讓他收拾的,而他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壓根就忘記讓自己“稍候”的事了。
“吱呀!”
大門被推開,楚若曦猛的擡頭,眼中的亮光瞬間湮滅,又是太監!
“奴才奉皇上旨意,請皇后娘娘移步雅苑。”
雅苑是正德殿西北方一處園林,前世七皇兄喜歡清雅,照江南水鄉佈置,小橋流水,十分幽靜,楊翊平登基後,沒有急着遷移宮殿,對雅苑甚是喜愛,下朝後,多是歇在雅苑。
終於肯見人了嗎?
楚若曦跟在太監身後,心中頓然一陣酸楚,再見他,連見一面都要他的許可了……
“皇后娘娘請稍候。”太監將遊神的楚若曦攔住,對守在門前的太監輕聲說了句,退回到一側,似在等待楊翊平傳召。
這次很快,太監很快出來,請楚若曦入內。
望着木門之後,昏暗不清的內室,逼人的煞氣撲面而來,她有些擡不起腿,想搶在裡面那頭猛獸暴怒之前離開的衝動。
雙腳剛邁入,身後的大門“砰”的關上,唬得她猛的停住,卻意外的察覺熟悉的屋內,一個奴才都沒有,透過還在微微舞動的珠簾,一男子端坐桌前,攝魂的目光正朝她望來。
楊翊平!
楚若曦眼中一熱,不知道爲何,見到是他,心中想到的就是他的名字,還有那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生出的委屈,而這所有的一切,在對上他那對冷的可以殺死人的冰眸之後,消失無蹤。
房中的氣氛冷到了極致,蠟燭火花一閃,輕爆聲讓楚若曦回神,她自認潰敗,率先垂目,避開他的鋒芒,擡趙如同被灌了鉛一般沉重的雙腿,走向那座即將爆發的冰山。
“……皇……皇上!”張嘴間,才發覺自己竟然是這麼的怕他,以前在他面前爲所欲爲就像是一場夢。忍着腿傷因爲久站傳來的不適,被逼向他行禮,“若曦見過皇上!”
這是一種屈辱,更是一種折磨。
楊翊平就那樣望着他,也不准她起身,他輕微的呼吸顯露出他心中的怒火在燃燒,楚若曦咬牙,在她感覺到真的撐不住了的時候,他終於丟下一句:“起來吧!”
站起身子,才發覺腿傷更痛,但都不及她的心痛,爲什麼會這般心痛,她自己也說不明白,是因爲他的冷落同無視嗎。
還是因爲有個至關重要的人生死未卜,等着自己去救,偏偏還要開口去求眼前這個變得自己快要不認識的“皇上”。
“現在知道怕了?”
他的話怎麼就在頭頂?
楚若曦擡起頭,就是那個熟悉的懷抱,此刻卻不是她能靠近的了。
“怎麼?沒話要同朕說嗎?”楊翊平隱忍着將她攬入懷中的衝動,更壓抑着將她大卸八塊都不能發泄的心中怒火,想到的更遠,才說出這話。
再見她,他的心房會跳動的那麼厲害,快到根本就不能控制……
“皇上……”原以爲等待她的將是狂風暴雨,或者是直接冷宮,卻不想他竟然等着自己同他說話。
楊翊平臉上的陰霾淡了不少,但眼中的清冷一樣讓人感到害怕,楚若曦第一次覺得在他面前,自己氣勢全無,感到渺小。
“我……我回來了。”
說完這句,雙眸含水,將頭垂了下去,已是委屈。
楊翊平愣了下,解釋呢?就這麼一句?還有投懷送抱呢?
他心中懊惱,這個打算離家出走的女人,對自己還是隻有疏離嗎?
“啊……”楚若曦一驚,下巴已被他擡起,兩人四目相對,他的頭微微俯下,深邃的眼眸近在眼前。
“朕的皇后果然沒讓朕失望,你的那些朋友做的漂亮,睿郡王敗局已定,他們功不可沒!”楊翊平的氣息暖暖的,帶着她熟悉的味道,他的話讓她大感意外。
——他就算不追究自己偷偷離宮,消失大半個月杳無音訊的事,也不在意自己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個……他們只是江湖豪傑,打打殺殺有幾分熱血罷了,要說功勞,更要多謝皇上……皇上英明,給他們一次揚名立萬的機會。”楚若曦吞了下口水,才勉強淡定,把個響噹噹的馬屁拍在楊翊平身上。
“哦,你這樣一說也有道理。”楊翊平一隻手很自然的攬上了她的腰,“那你打算怎麼報答朕呢?”
再次被他抱住,安心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靠向他的胸口,聽他這樣一說,她身子一僵,他想要什麼?
“報答?……皇上富有四海,若曦的一切都是皇上給的,若曦沒有可以拿來報答皇上的啊?”
“若曦!”
“嗯!‘楚若曦聽到楊翊平的低喚,擡起頭就後悔了,男人冰涼的雙脣準確無誤的封住了她微微張口,正要詢問的小嘴,不似他外表的溫雅,熱烈,霸道的索取讓她無處可逃,被他禁錮,直到快缺氧暈眩過去了,他才鬆開。
兩人都有些氣喘,楚若曦更是身子發軟,全靠雙手緊緊抱着他的腰身,纔不至於滑落在地。
“朕擁有四海沒錯,但朕想擁有你的報答,擁有你的一切,甚至這裡。”楊翊平手掌輕輕壓在她胸口,前後夾擊,沒有讓她躲閃的機會。
想到趙慶安的生死還得求他,楚若曦任由楊翊平壓在胸頭,“皇上笑話若曦呢!”
“可以嗎?”楊翊平的深沉的眸子就是個無底洞。
“皇上想要的,若曦不都給了嗎?”她面頰飛紅,不敢再望。但真的不能再耽誤救人的事了,想到趙慶安,她只得冒一次險,“皇上,叛軍被殲滅了嗎?兄長同趙慶安將軍是不是凱旋歸來了?”
兄長楚志淮因爲父親慘死,而坊間傳言是皇帝假借睿郡王名義,暗中派人射殺,對皇帝起了戒備之心,更生了反叛之心,這個楚若曦已然查明,故意這麼一問,只不過是想扯出趙慶安的事。
楊翊平望了她一會,看不出他真實的喜怒哀樂,纔回道:“戰事激烈,睿郡王籌謀這麼多年,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不過,朕發誓一定會剿滅這禽獸不如,大逆不道的奸賊!”
被他直接將趙慶安帶過,楚若曦當然不肯罷休,“兄長打過江去了嗎?趙慶安將軍偷襲得手了沒有?”
楊翊平的心思沒人能懂,他不露聲色的將她往懷裡摟緊了些:“楚卿同叛軍主力大戰一場,滅了叛軍威風,不過楚卿的人馬也折損了不少,正在江西修養,待集結兵力,稍加休整,再打過江去。”
爲什麼就不能提趙慶安!
換做以前,楚若曦早就拽着他的衫袖讓他好好解釋趙慶安的事了,但現在,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在他面前爲所欲爲。
還好,他終於良心發現,主動說起了趙慶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