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嚇的臉色蒼白,哆嗦着求饒:“殿下息怒,老奴絕對不敢有那忤逆之心,求殿下明查!”
“沒有最好,我只說一次,我要去幫若曦妹妹採白梅,誰敢跟着我,我就……將誰的腳剁下來。”楊翊平一個冷眼,唬得徐公公剛剛擡起的腳連連後退。
楊翊平滿意的轉過身,嘴角彎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朝後花園而去。
楚元山畏懼自身安危,在楚皇后死後,藉口身子不適,不敢孤身入宮,眼下自己沒有完勝楚家的把握,唯有冒險一搏,先行一步來楚家,打消楚元山心中芥蒂,險中求勝。
冬日陰冷,天空陰霾,見不到日頭,他猜想楚若曦沒有那麼快回漪瀾居,心中鬱悶,不覺往楚家在京城頗有名氣的梅園而去。
梅園白梅勝雪,淡淡的幽香,和着微風,沁人心脾。
楊翊平獨自一人穿梭在梅林,想起去年與先太子陪同楚若曦在梅園遊玩的情景,他心中難免唏噓,雖然先太子楊崢的死,同他並非全無關係,但楊崢空有大志,卻沉不住氣的性格,終害他不得善終,是他楊翊平前車之鑑。
“咔嚓”
楊翊平心中悲憤,擋在他眼前的一樹白梅被他折斷,顫落的花瓣如無根的雪花,飄飛在空中,又墜落泥地。
不可以任性而爲!
楊翊平猛然警醒,不管是在皇宮,還是楚府,都不可以任性而爲,要隱忍。
他順手又將一側的另一支梅花折了,拿在鼻子下輕輕聞了下,高興道:“好香,若曦妹妹一定喜歡。”
猜想楚元山對自己應該不會那麼放心,而楊子良奉命保護自己,那眼下的一切他都有可能知曉。
想到這些。楊翊平心中愈加不快,但是面上卻是傻傻癡癡的,如同七八歲的孩童,一路唸叨着他的若曦妹妹,一邊暗暗尋思楚若曦的事。
楊翊平的暗中的勢力查到了同她來往密切的那夥人,遠非表面上的那般簡單,他們好像是一個組織,但是又不清楚這個組織到底是何來頭,但都很聽楚若曦的話。
真是撞鬼了,難道那夥人是楚元山在江湖培養的另一股勢力,楚志誠死了,就交到楚若曦手中?
轉念一想,又不大可能,楚元山要殺一個人,壓根就不用去培養什麼江湖殺手,他大可以借父皇之意,在大周爲所欲爲。
真是頭痛!
楊翊平輕輕甩了下頭,楚元山搞不定,自己的皇位絕對坐的不舒服,楚若曦身上又藏有太多的秘密,好想將她握住,看個清楚,她又好像不受控制的泥鰍,怎麼都抓不牢。
唉!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剛要伸手去折就近的一支梅花,身子一下僵住,平息細聽,他眉頭緊蹙——有人!
沒錯,是個女人。
偷聽一個女人的哭訴,當真不是君子所爲,而且這裡是定國公府,什麼事都不管他的事,他正要離去,又不由得被那聲音吸引。
“今年的白梅開的比往年更美,太子殿下,你看見了嗎?”女子聲音慼慼,似有無限哀思,從梅林深處傳了過來
太子!楊翊平一怔,楚府除了楚若曦還有誰同自己這般熟識了?
他撥開梅花,正要現身去查看是誰,又猛的收住腳步。
“雙卿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擔驚受怕小心度日,多得太子殿下垂憐,不棄雙卿身份卑微,多番安慰……雙卿……”說到這裡,她聲音哽咽,傷心的無法再清晰的表達。
楊翊平擡起的手臂輕輕的放了下去,竟然是寄住在楚府的那個孤女,忠義侯之女林雙卿。
他眉眼微微一跳,對於這個孤女,他不怎麼上心,記得第一次初見時,這個女子還在自己面前耍了小手段,希望引起自己注意,當知道自己是癡傻不化的傻子之後,她對自己不失禮儀,恭敬有加,但明顯的看得出她不再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
就這點,楊翊平對她還是有幾分賞識的,當機立斷,不做無謂投資,連大丈夫都很難做到的事,她一個小女子卻用的淋漓盡致。
“……桃花依舊,人面無蹤,雙卿好想再見到殿下。”林雙卿嚶嚶哭泣,她的話讓楊翊平有些動容,“世人都已忘了殿下,但雙卿永遠不忘,是殿下給雙卿安慰,賜予雙卿父母榮耀,說不會讓雙卿低人一等,讓雙卿也成爲侯門之後。”
“殿下,其實……雙卿並不在乎那些功名爵位的東西,雙卿只想能有機會默默陪在殿下身後,哪怕是殿下的一個側臉,一抹淺笑,雙卿也心滿意足了,只可惜……”
楊翊平突然有些佩服先太子楊崢,雖然他心性不成熟,但是有不少女子對他傾心,情繫於他,而眼前的這個女子,更是在他死後還念念不忘,可見也是有情有義之人。
“不可以!”
楊翊平不覺步子輕移動,轉了過去,眼前一座涼亭,一女子依蘭哭泣,一聲白衣同滿園的梅花融合,飄逸的長髮十分動人。
他衝動了,情急之下忘記了藏拙,飛身接住了從涼亭山跳下來的林雙卿,“你瘋了,爲什麼要跳下來。”
說完,楊翊平就後悔了,但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他只好扮做驚嚇大怒的樣子,順勢往地上一倒,兩人雙雙摔倒在地,林雙卿壓在他身上。
“哎呦!好痛!”楊翊平氣呼呼的呵斥懷中緊閉雙眼的林雙卿,“你想變成石頭砸死我嗎,沒看到我在涼亭下面啊,我要告訴若曦妹妹去,說你想砸死我。”
“殿下……太子殿下!”林雙卿淚眼朦朧,看清楚身下之人後,嚇的臉都青了。
梅園涼亭地勢頗高,皆爲方便衆人賞梅而設,故而離地有三四丈之高,如果不是楊翊平接住了,林雙卿這麼高跳下來,不摔死也會摔殘。
兩人雖然沒有大礙,但林雙卿千金大小姐一個,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手掌擦着地磚,破皮出血就難免了,她望着眼前的太子,掙扎着要起身,卻是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反倒在楊翊平身上又壓了好幾次。
楊翊平幾聲慘叫,勃然大怒,喝道:“你沒有骨頭的嗎,哎呦!你怎麼這麼重,我快被你壓死了。”
他一甩手,推開身上的林雙卿,歪歪扭扭的站了起來,連頭上的玉冠都有些歪了,樣子也是狼狽,但眉眼間的那股傻勁還在,瞪着地下的林雙卿,很是不爽。
“啊,我認識你,你是若曦妹妹家的親戚,林姑娘!”楊翊平連忙往身後望了一眼,彎腰去扶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林雙卿,“快起來,讓若曦妹妹看到你這個樣子,會以爲是我欺負你了,哎呦,我的屁股好痛,快起來,我告訴你,如果被若曦妹妹知道你想砸死我的事,她肯定會怪你的,你放心,我不說出去就是了。”
林雙卿望着近在眼前的這隻手,她無辜的眼神,可憐兮兮的望着楊翊平,被他連催兩次,才怯怯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到楊翊平的手中,“雙卿是自個跳下來的,同殿下無關,謝謝殿下救命之恩!”
“起來了。”楊翊平一用力,強行拉起身子軟的像泥的林雙卿,她的確摔的不輕,站都站不穩,偷偷捂住腰身,強忍着痛楚,不至於在太子面前失禮。
“有勞殿下了。”
“你的腿怎麼了?”
楊翊平扶住差點又摔下去的林雙卿,狐疑道:“啊,你沒有砸死我,卻把自己弄傷了,我就知道,父皇說的沒錯,害人之心不可有,你看,好了吧,你摔斷腿了。”
“我……是雙卿該死,連累了殿下,但雙卿沒有害人之心,還望殿下明查!”林雙卿垂下頭去,低垂的角度,剛好能將面上委屈不安的神情盡落楊翊平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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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留痕跡的離了楊翊平的扶持,靠在涼亭石基上,聲音柔弱,“殿下……可有傷着哪裡?要不先傳大夫幫殿下查看可好。”
楊翊平手臂一攤,得意道:“笑話,我身子壯的很,哪裡那麼容易受傷,哎呦!”
他話沒說完,忍不住去揉自己屁股,咧嘴的樣子很是滑稽,“好痛,我的屁股肯定摔成兩半了,哎呦,痛死我了。”
“噗嗤!”
林雙卿忍不住輕笑出聲,微微擡首剛好對上楊翊平殺人的目光,她唬得連忙低下頭去,“雙卿這就去請大夫來幫殿下查看,殿下請先稍忍片刻。”
“不用了,倒是你……你好像傷的不輕呢,死了,你手流血了,啊!你流血了……”
楊翊平見到她手腕上的血跡,驚得連聲驚呼,“死了,死了,你傷的好重,流血了,你……痛不痛,是不是很難受……”
“我沒事。”林雙卿在他面前,規矩十足,沒有半分逾越,一點都不似那些眼緣淺薄的奴才,揹着他人之時,就會欺凌他癡傻,不待見他。
林雙卿將手藏在身後,十分謙卑:“殿下既然無事,那雙卿不打擾殿下賞梅了,雙卿先行告退。”
“你真是傻子,你這個樣子怎麼走?”楊翊平好笑的望着她,想了想,上前一步,拉着她的手,先講條件,“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不過,你不要同若曦妹妹說是我把你摔傷的,要不,若曦妹妹肯定會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