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三個人誰都沒說話,只是看着桌上的報紙。
“當初爲了封住消息,知道霍方淮和晨曦被綁架的人並不多。”霍靳言沉聲開口,其實霍方淮被綁架的這件事,本身就有很多值得懷疑的地方,他不說,不代表沒去想。
“這新聞爆出的太突然,一點風聲都沒有……”霍可泫看着雜誌,如果有預警的話,霍家還能出面干預,現在就算是全面收購這些雜誌,看到的人也已經看到,於事無補了。
樑晨曦清透的眼眸瑩亮着,剛纔還蘊着的怒意此時卻煙消雲散了起來,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霍靳言,用着一種戲謔的眼神,隨後她竟緩緩的勾起了脣。
“梁氏千金挾救命恩,霍家被逼無奈妥協聯姻?這寫新聞的人真有意思,這麼幾句話,就把我給寫成土匪了。”淡淡笑着,將剛纔拿在手裡的雜誌啪的一聲扔到茶几上。
“晨曦,你沒事吧?”霍可泫有些擔心的看着她,別是氣糊塗了。
“除了生死外,還有什麼事是大事?你放心,我早就習慣被潑髒水,上次雜誌上還煞有其事的說我找牛/郎開派對,相較之下,這都算是小兒科的東西了!”樑晨曦本應該生氣的,可氣生過了之後卻也只感到無聊,這幕後之人是多討厭她,多討厭這婚事?
“霍靳言,現在你可是被外面同情的人,被逼娶我這個名聲不好的女人,委屈不委屈?”話說間,樑晨曦用手指劃過霍靳言的下巴,似是在挑.逗,霍可泫見到這幕大爲吃驚。
在她印象裡,大哥是個嚴肅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冷血的男人,可此時在晨曦的面前,卻像是頭溫馴的大貓,正想着,霍靳言森沉的視線已經掃了過來,似乎是在警告她別亂說話。
霍可泫抿脣強忍着笑意別開臉,反正這些東西她是已經送到了,以這兩個人的本事,剩下的事壓根不用她來擔心,倒是看着大哥被晨曦吃的死死的樣子,她心裡別提有多麼暗爽了。
以前,從來都是大哥壓在他們頭上,現在一物降一物,只要有晨曦在,還有什麼好怕的?
“別鬧,等會兒送你去公司,新聞媒體我來解決。”霍靳言將樑晨曦的手抓了下來,握在掌心裡,眸光明明暗暗的,看不出有如何深意。
“有什麼好解決的,我這樣的身份,在外人看來,本就是高攀了霍家,在說解釋這種東西,你就算是有一百張嘴,能對付的了悠悠衆口?”樑晨曦不以爲意,這個世界上的事不就是這樣嗎,旁人在意的只是心中自己認爲的真相,事實到底如何,當事人外誰又願意去費心瞭解分毫?
“樑晨曦……”聞言,霍靳言的眸光陡然森冷了不少,就連聲音也漠然起來。
樑晨曦沒想到他會突然生氣,那本就面無表情的臉上此時更是硬邦邦的,不過她也不怕!
“我說的可是事實,算了,我先上樓收拾一下東西……”說完這句,樑晨曦站起身來向着樓上走去,無視霍靳言滿面的冷意。
霍可泫看着大哥吃癟的樣子,心裡早已經笑開了花,就連眼角眉梢都是彎彎的。
“哥,你對晨曦是認真的?”待到樑晨曦上了樓,霍可泫收斂起其他表情,聲音裡帶着些許的試探,她很喜歡晨曦,不僅僅是因爲她曾經幫她擺脫過困境,更是因着樑晨曦的脾性。
“你覺得我不認真?”霍靳言看着她反問。
“從小到大,誰能夠摸透你的性子,就連對薛……”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霍可泫的聲音戛然而止,忐忑的看向他,在確定霍靳言沒有任何反應時,這纔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既然對晨曦是認真地,那你至少也要學學追求女孩子的手段吧,你在拉斯維加斯白撿了個老婆,結婚成本也太低了,送送花接人家吃個飯什麼的……也讓別人看看,什麼挾恩,都是胡說八道!”霍可泫表情着實憤憤不平……
“……”霍靳言沒有說話,偉岸的身影如同雕塑,英俊的五官棱角線條分明,似乎是在認真思考霍可泫剛纔說的,他這輩子,還從未做出過類似於追求的行爲,女人的心思也從來不去費心猜測,唯有樑晨曦……他經常有種自己快要失控的感覺。
“哥,我這裡有本追女寶典,要不要借給你看?”霍可泫果真從包裡找了本粉色書皮的書,推到了桌子上,眼睛裡滿滿都是笑意。
“……”霍靳言繼續保持着沉默。
“女人最討厭像是你們這種又老又無趣的男人,沒有任何女孩子不喜歡浪漫的,你照着這本書上面去做,保準讓晨曦愛的你死去活來!”說着,霍可泫輕嗅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由搖搖頭。
“我聞你身上的味就知道你肯定還沒把晨曦拿下,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拍了拍霍靳言的肩膀,話說着,將墨鏡戴上,站起身就向着別墅門口走去。
“可泫……”突然,霍靳言出聲,霍可泫轉身看他,墨鏡後的眼神帶着疑惑。
“七年前,我不是……”
“哥,都過去了,我這場失敗的婚姻與你無關,就算一開始我是真的怨你,可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夠幸福!”霍可泫柔柔的開口,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而霍靳言的視線緩緩轉到茶几上的那本追女寶典,臉色說不出的怪異……
……………
樑晨曦到公司後,一路上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她,泰然自若的無視,緩步走進電梯。
對於旁人異樣的眼神,她並不關心,反倒是腦海中浮現出霍方淮的臉來,那日……他將支票交給紋身男的用意到底是什麼?難道……他真的跟這次的事情有關係?可畢竟……霍方淮也是這次綁架案當中的受害者不是嗎?
電梯緩緩上升,到了頂層叮的一聲門開了,樑晨曦剛走出去,就看到談安辰站在那。
嘆了口氣,樑晨曦徑直走過去,在他面前停下。
“談安辰,又有什麼事?”她看着他,而談安辰的視線卻落在她手腕處,久久沒有移開。
“現在你每次看到我,火氣都很大。”談安辰低着頭笑了笑,聲音裡帶着無奈,也帶着些許的沉重,可這些樑晨曦再也不會去注意了。
“我看到雜誌了,那天……就是你摔碎玉鐲的前一天,你同霍方淮一起被綁架了?”
說出這話時,談安辰的聲音艱澀了下,就在他爲玉鐲讓她不必大動肝火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前一天在晨曦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直到早晨看了報紙,他才懂得,那天她看着自己的眼神,爲何會有那麼多的失望……
“嗯,被綁架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好好的。”那天情況的兇惡已經不想再去複述,時間過去那麼久,她現在很好,身上的傷口也已痊癒。
“晨曦……對不起……”
“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對我說對不起?又不是你害我被綁架的,你有什麼好道歉的?”
樑晨曦淡淡開口,就算明知道他是爲了什麼而道歉,卻還是假裝不懂。
“我沒事,我不像樑露白那麼脆弱,如果沒事的話,你就下去吧!”扔下這句話,樑晨曦推門走進總裁室,將談安辰擋在外面,嘆了口氣,似乎對他連失落的情緒都不再有了……
……………
叩叩叩……敲門聲從總裁室外面傳來,樑晨曦應了聲,秘書走了進來。
“樑總,麻煩你下樓一趟吧……”秘書站在門邊,面有異色,似乎還想說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樑晨曦停下簽字的動作,蹙着眉擡頭看着她。
“我……樑總你還是下樓看看吧,大廳裡全都是花……”
樑晨曦愣了下,剛纔她說什麼?什麼大廳裡全都是花?表情疑惑的站起身,跟着秘書下了樓,直到來到大廳裡面,樑晨曦這才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大廳裡面全都是花!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濃郁的花香味便瀰漫開來,別說是前臺,就連樑晨曦自己看到心裡都是一驚,滿滿當當的……就連讓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聞訊趕來的職員在二樓三樓四樓等樓梯口冒出頭來,看到這個場景不由驚呼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讓你們把花送來的?”工人從外面還在源源不斷的朝着裡面搬花,大把大把的紅玫瑰,每束至少有上百朵,排在前廳,只讓出中間走道的位置。
“賣家已經將錢付清,我們只管配送,具體的事不清楚。”火紅的玫瑰去了刺,本是靠着牆放下的,可越來越多,越來越朝裡集中,就連前臺都堆滿。
樑晨曦置身其中,沒有絲毫喜悅,腦海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談安辰又發什麼瘋,上次那束黃玫瑰還不夠,現在又來這麼一出?
“別拿進來了,扔出去……都給我扔到外面去!”樑晨曦臉上遍佈着寒霜,菱形紅脣裡吐出咬牙切齒的聲音,談安辰,你簡直就是在胡鬧!
“這個……”工人的表情遲疑了起來。
“既然這些花是送給我的,那麼我有權利處置,把這些花都給我扔出去,一把不剩,別擋住梁氏的門口!扔!”樑晨曦最後一個字幾乎是暴呵出聲,驚得人心底一跳。
說完那句話,樑晨曦轉身就朝着電梯走去,抿緊着的脣線足以證明此時她心裡到底有多麼的憤怒,像是沒有聽到旁人惋惜的低呼,她倒是想要問問談安辰,到底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電/梯門敞開的瞬間,談安辰辦公室所在的樓層便到了,樑晨曦敲也沒敲門的便猛地推開,卻見樑露白手裡捧着保溫桶站在桌旁,不知在對談安辰說些什麼,笑得甜美。
見樑晨曦就這樣闖了進來,表情一愣。
“談安辰,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次不夠還要來兩次嗎?”樑晨曦壓抑着嗓音,冷淡直視。
談安辰聞言蹙起眉峰,表情裡帶着疑惑,不知道她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談安辰索性直言,樑露白的視線看看樑晨曦在看看樑露白,眼底晦暗,表情卻看不出絲毫異樣,經過宴會的那一次教訓,樑露白已經收斂了很多。
“你不懂?樓下大廳都已經擺滿了你不懂?”樑晨曦冷笑着,話正說着,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赫然是霍靳言的。
此時樑露白已經朝着外面走去,似乎是想要看看樑晨曦口中樓下大廳擺滿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反觀樑晨曦,卻下意識的接起了電話。
“花,喜歡嗎?”霍靳言低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樑晨曦的表情一下子愣住了,啞口無言的看着同樣在看着自己的談安辰,所以這次……跟上次……情況完全顛倒?
“晚上請你吃飯,到時候我去接你……吧”記得樑晨曦說過不喜歡自己用命令的口吻,霍靳言在最後強硬的轉了個折,加了個吧以軟化生硬語氣。
“霍靳言,我真……”樑晨曦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嘟嘟的斷訊音。
樑晨曦看着手機,再擡頭看了看面沉如水的談安辰,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晨曦姐,外面那些花……全都是送給你的?那些少說也得……”樑露白瞠目結舌的走回來,花還沒撤走完,可單單看那些紅玫瑰的數量,那得花多少錢啊……
“不好意思,我誤會了,你們忙……”樑晨曦扔下這句話看也不看樑露白的離開辦公室,臉上的表情帶着鮮少露出的尷尬。
談安辰溫潤的眸落在樑晨曦的背影上,漸漸變得鋒銳起來,大掌收緊,不一會兒就連青筋都看的清晰。
“安辰,剛纔晨曦姐說一次不夠還要來兩次,你……之前送過她花嗎?”樑露白敏感的捕捉到樑晨曦話語裡的端倪,有些不太確定的……看着談安辰問出!
而回應她的,不過就只是沉默而已……
……………
夜色深沉,樑晨曦還在爲白天的事生氣,坐在副駕駛看也不看霍靳言。
梁氏門口還有着蹲守的記者,自然沒有放過白天的那場好戲,直到夜幕來臨,又見霍靳言開車來接樑晨曦,更是如同盯着雞蛋的蒼蠅似的,尾隨其後。
“你在生氣?”紅燈,霍靳言側頭看着沉默的樑晨曦,沉聲開口。
“你知道那些花有多少嗎?幾乎擺滿了我們梁氏的大廳!霍靳言,你的心血來潮造成我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你不覺得你自己這樣很幼稚?”樑晨曦沒好氣的迴應,送花就送花,哪裡有人把半個S市花店裡的紅玫瑰全都送來的?
根本就是胡鬧!
霍靳言似乎沒想到自己送去的花竟然會引來她這麼大的怒意,半響沒有說話。
“我只是想要……”霍靳言面無表情看着前方,餐廳很快就到了,將車停下,下車之前他也沒說出只是想要什麼,樑晨曦看也沒看的打開車門下了車,霍靳言啪的一聲將抽屜拉開,在看到裡面露出的粉紅色一角時,倏地伸出手將那書握在手中,打開車窗重重的扔了出去。
可泫說的,果然一點也不靠譜!
下了車,霍靳言看着專門包場的餐廳旋轉門,樑晨曦早已經走了進去……
燭光晚餐本是件很浪漫的事,樑晨曦的臉卻像是結了層霜似的,小提琴樂手在不遠處的位置演奏着,沒有霍靳言的手勢不會上前。
“你今天……看起來很漂亮……”霍靳言低頭看了眼什麼,隨後擡起頭出聲。
“所以我只有今天漂亮?之前都醜的不堪入目?”樑晨曦就像是故意跟霍靳言作對似的,挑眉諷笑,霍靳言卻好脾氣的沒應聲,只是左手將盛有紅酒的高腳杯執起。
樑晨曦也覺得自己似乎是有些過了,清透眼神落在霍靳言身上,只是很快,卻被他掌心裡的痕跡給吸引了去,他寬厚掌心裡……似乎寫着什麼。
“霍靳言,把手伸過來……”樑晨曦突然笑了,水晶燈下那笑容耀眼,與剛纔生氣的模樣截然不同,似乎是在算計什麼。
霍靳言聞言看了她一眼,眼神裡頗有些警惕與無奈。
樑晨曦見他一直都沒動靜,索性直接走過去,抓起他的手腕攤開在自己面前,霍靳言見她脣角勾笑,也就隨她高興了。
就像是自己想的那樣,霍靳言的大掌內的確寫着字,樑晨曦就這樣看着,不一會兒便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隨後那笑聲越發不可抑制,越來越大。
“霍靳言……我的天啊,這也太好笑了吧……你從哪裡抄來的啊?”樑晨曦單手抓着他大掌,笑得很是開心,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堂堂霍氏集團總裁,大名鼎鼎的霍靳言先生……
竟然會做這麼幼稚的事情!如果不是她親眼所見,她是怎麼都不敢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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