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忙碌工作裡,樑晨曦難得恍神了好幾次。
她總是會在某個時刻回想起下車前霍靳言對自己說的話,沒想到,人生當中第一次被人教育說女人的名譽很重要,竟會是從他口中聽到。
臨近下班的時候,她給身處好萊塢的阮綰打了通電話,電話接聽的瞬間,阮綰還睡意惺忪的,樑晨曦這纔回想起,自己似乎忘記還有時差這回事了。
“阮綰,你什麼時候回來?”樑晨曦用肩頭頂着手機,手上整理着桌面文件。
“晨曦,怎麼了?”阮綰打了個哈欠,並未因睡眠被打擾發脾氣。
“沒什麼,就是我要結婚了……”就像是在討論今天的天氣,樑晨曦淡淡開口。
手機那段有很長時間的沉默,阮綰隨後爆發出一聲驚呼。
“你說你要結婚了?”就像是有先見之明,樑晨曦已經將手機移開了耳邊,卻還是沒有錯過在經過阮綰的驚呼聲後,有道沙啞低沉的男聲在嘟囔着什麼。
這個點那邊應該是早晨,所以……綰綰和那個男人待了一晚上?
凌亂腳步聲後,伴隨掩門聲,阮綰的聲音這才從電話那頭再度傳來。
“晨曦,我不是做夢吧,你剛纔跟我說你要結婚了?跟誰?不會是談安辰?”酒店洗手間裡,阮綰站在盥洗臺前用手向上撩着長髮,只覺腦袋嗡嗡的。
“跟霍靳言,霍氏長子。”簡單交代了霍靳言的身份,阮綰那邊再度陷入一片沉默。
“倒是你,剛纔身邊的男人是誰?不會在好萊塢跟哪個男明星有了吧?”
樑晨曦輕笑着揶揄,阮綰那頭依舊無聲,許久之後她才刻意壓低了自己聲音……
“是封景騰……”
這次,換成了樑晨曦無言,他們兩個人保持了那麼多年的‘純友誼’,怎麼去了趟好萊塢就擦槍走火了?她們兩個人倒好,一個去了趟拉斯維加斯把自己賣了,一個去了趟好萊塢就跨線了,美國,還真是塊脫單的‘風水寶地’!
正這樣想着,敲門聲響起,樑晨曦應了聲,簡單的對電話那頭阮綰說了兩句後掛斷電話。
一頭大波浪卷染燙成酒紅色的霍可泫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身姿嫵媚香風翩然。
“晚上我要請你吃飯,他應該跟你說了吧?”霍可泫坐在樑晨曦對面,將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摘下,露出明媚動人的小臉,早已經瞧不出分毫憔悴萎靡。
“你就這樣直接的來了,也不怕被你粉絲看到。”
將最後的幾分文件鎖進抽屜裡,樑晨曦淺笑着開口。
“我剛拍完廣告路過你這就上來了,你難道不歡迎我?我可是你未來的小姑子,趁着現在還不好好的巴結巴結我?我可是連十年免費的賣身契都給你了,你可知道……找我代言的,都可是七位數……”霍可泫雖然這樣說着,臉上卻半分高傲都沒有。
“說吧,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樑晨曦靠着椅背,氣定神閒的看着她。
“被你看出來了……其實,今天晚上不算是我請你吃的,是我媽……”
霍可泫說這話時,偷偷打量着樑晨曦,見她並未有什麼驚詫反感的表情,這才鬆了口氣。
“我媽聽說了之前你幫我的事,說要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其實這是一方面的理由,至於另外一方面,霍可泫相信樑晨曦不可能猜不到。
“我媽這個人,護短說話也直,晚上要是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還請你多擔待一些。”霍可泫猶豫了下,最後還是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樑晨曦笑了笑,似乎早已經有了準備。
“對了,你可以戴這個鐲子。”霍可泫說着從包裡找出了個紅色的錦盒推到她面前,樑晨曦一愣,視線落在那玉鐲上時,半響有些沒反應過來。
玉鐲質地翠綠通透,一看便知價格不菲,可令樑晨曦吃驚的卻不是其他,而是……這跟自己摔碎的那玉鐲……除卻些許細微的變化外,幾乎一模一樣!
“這鐲子……”樑晨曦眼神裡帶着詫異,緊接着就聽到霍可泫開口。
“這鐲子是我媽給大哥和我的,一人一個,給大哥那個自然是傳給兒媳婦的……”看了眼她空無一物的手腕,霍可泫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解釋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戴上我這個,晚上媽看到了,自然就以爲是大哥的決心,這鐲子是上好的緬甸玉,千金不換的,別人仿都仿不來,據說打磨的師傅已經收官……”接下來霍可泫說了什麼,樑晨曦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疼痛起來。
自己摔碎的玉鐲,竟會有這樣的來歷?霍靳言當時給她的時候……難道就已經認定了自己?
如果這鐲子真的是千金不換,那自己打碎的那個……又該怎麼賠給他?早晨的時候霍靳言的臉色實在是太過平靜了,眼底甚至連絲波瀾都沒有……
想到這裡,樑晨曦是徹徹底底的頭疼了起來……
……………
夜幕降臨,燈光璀璨,映在湖上,分外迷人。
四人坐在餐廳包間內,透過通透落地窗能看到室外人工湖彼伏開放的荷花。
容韻蓮面無表情,很直接的打量着樑晨曦,反倒是後者淺笑盈盈,任由她視線掃視。
對於母親的出現,霍靳言並未表現出任何驚訝,就像是早就有所準備,他眼神唯一出現異像的時刻,便是樑晨曦戴着腕間玉鐲被霍可泫挽着出現在停車場時。
“樑小姐,其實我很不喜歡你。”雖說可泫給自己打了預防針,可容韻蓮這麼直接,還是令氣氛有些尷尬起來,霍可泫剛想要開口,樑晨曦已經執起茶壺起身爲容韻蓮倒起了茶水。
“其實,我也不喜歡您。”隨後,樑晨曦也開了口,卻直接將本已經跌到谷底的氣氛更是徹底弄僵,霍可泫閉上眼睛,已經可以想象母親摔杯離開的景象。
“你憑什麼不喜歡我?”出乎霍可泫意料之外的,容韻蓮非但沒有起身,反倒跟樑晨曦較上了勁,如霜視線籠着樑晨曦,精明模樣中帶着多少刻薄。
“因爲,您也不喜歡我。”這段對話如同繞口令似的,從樑晨曦的口中說出,卻效果十足。
霍靳言的眼底滲出笑意,面上卻依舊無任何波瀾,霍可泫卻屏着一口氣,提心吊膽的。
此時,菜有條不紊的被端上來,這裡是私人會所,走的是高端品質路線,每道工序都經過嚴格準備,不允許出現絲毫紕漏。
“你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就像是沈煙雨年輕時那樣。”容韻蓮不怒反笑,從進門便看到了樑晨曦腕間玉鐲,她心裡就有些不太舒服,這是刻意帶着來向自己示威的?
樑晨曦的動作微頓,聽這話的口吻,就像是她認識她媽媽似的。
“曾經,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位置,沈煙雨也如你這樣年輕張揚。”容韻蓮說這話時,表情倒有些懷念的味道,樑晨曦沒說話,她從來都沒有聽過說母親和霍家有什麼聯繫。
“不過沒想到,曾經赫赫有名的暴發戶女兒,竟然也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真是世事難料。”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容韻蓮在說話,沈煙雨當年倒追梁氏公子樑長卿的事情在s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更何況倒追成功結婚那日張揚的十里紅妝,真正羨煞衆位豪門名媛。
“十里紅妝女兒夢,就是不知道你出嫁時,能否像是沈煙雨過去那樣。”
往事如煙,卻歷歷在目,容韻蓮嘆了口氣,或許她對沈煙雨的討厭不單單只是因爲她暴發戶家庭的出身,更是爲着當年十里紅妝的張揚。
容韻蓮口中的這些,是樑晨曦從來都不曾聽別人說起過的,她的母親,那個現如今冷如冰霜的女子,曾經,真的也活的那麼痛快過嗎?
恍惚間,樑晨曦只覺自己放在桌下的手被什麼握住,低頭一看,卻是霍靳言,用的力道並不算大,但掌心溫度卻令人留戀。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可卻就是那樣讓人無法忽視掉存在感。
“你要想好了,靳言比你大,還有一個兒子,如果你真的進了我們家的門,我是絕對不允許你有任何二心的!”容韻蓮話語間的意思已然鬆動,霍可泫感覺驚喜,側頭看着母親。
樑晨曦覺得霍靳言母親的想法很奇怪,明明他的丈夫娶了四房太太,可她字裡行間卻絲毫埋怨沒有,只要求女人不能夠有二心,其實這也算正統的女人思維,放在霍家,卻偏偏這樣奇怪!
“媽,你這是同意大哥和晨曦的事情了?”霍可泫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沒想到事情進展的這麼順利,原本還準備當和事老的她,一時之間有些不太適應。
“傻丫頭,你以爲就算我不願意,你大哥就此會打住嗎?從小到大,他想要做的事,誰能勸阻?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當時那誰也不會……”聲音戛然而止,容韻蓮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表情有些冷凝。
樑晨曦發現,此時就連霍可泫的眼神都有些閃爍,側頭看着霍靳言,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沉穩,坐在那如同一樽希臘雕像,彷彿容韻蓮口中所說的那人並不是自己。
“嚐嚐這裡的乳鴿,很有名。”霍靳言聲線迷人,將湯盅的蓋打開,頓時香味四溢。
不知是不是霍靳言適時的插話,剛纔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容韻蓮與霍可泫喝着湯,儘管如此,樑晨曦依舊能夠感覺到,那兩人刻意想要隱瞞什麼。
霍靳言的身上,有好多謎團,樑晨曦心想着,端起旁邊那杯淡粉色果汁喝了起來。
酸酸甜甜的味道,卻還有些辣口,霍靳言注意到了,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沒說話。
這頓飯,味道很好,但是吃的心事重重,到了最後,樑晨曦竟還有些頭暈了起來,稍稍口乾舌燥,剛想喝點果汁緩緩,卻發現杯子又空了。
“晨曦,你的臉怎麼那麼紅?天啊……你都喝了,那是楊梅酒,不是果汁!”等到霍可泫回過神來看着她時,才發現樑晨曦雪白頰邊已經緋紅起來,本就黑亮的眸子此時更是好看。
“哥你怎麼不看着晨曦點,這酒喝多了……”霍可泫還沒說完,只覺裙邊被什麼扯了扯,側頭看向容韻蓮,雖然後知後覺,腦海中卻還是有個念頭曇花一現。
“吃完飯我送她回去。”霍靳言面色平穩,沉聲開口。
喝過酒後的樑晨曦面色顯得柔和不少,就連笑容都帶着嫵媚的味道,黑髮披肩,隨着她的動作來回搖曳着,明眸皓齒,脣粉頰紅,就連霍可泫自認爲長得好看,在樑晨曦這般模樣面前,倒也有些遜色起來。
“我沒醉,嗯……”事實上樑晨曦也還沒醉到意識不清醒的程度,話音剛落,竟打了個酒嗝,因着緊抿着脣沒有出聲,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停不下來了。
餐桌下,她下意識的單手揪着他的西裝褲,沒說話,只是胸口一下下的起伏着。
樑晨曦這模樣,把容韻蓮都給逗笑了,這丫頭表面上看起來挺犀利的,沒想到也有冒冒失失的時候,霍可泫更是朝着霍靳言擠眉弄眼的,一副我知道你想幹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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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言,你先把樑小姐送回去吧。”容韻蓮笑着看向霍靳言,卻意外的撞見她那個從來只對工作有興趣,對旁的事漠不關心的兒子,眼底竟然會流露出那樣溫柔的情緒。
她的心裡喜憂參半,喜的是霍靳言有了依靠,而憂的卻是……樑晨曦真的能夠接受靳言的所有嗎?在容韻蓮看來……
這還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好,你們慢慢吃,賬我結。”霍靳言說着,有力手臂已然落在了樑晨曦的腰間,纖細的腰肢柔軟似水,樑晨曦本想抗拒,卻憶起容韻蓮和霍可泫還坐在對面,只能任由他而去。
其實她還沒醉到要人攙扶的地步,只是剛纔喝的太快太急,本來酸甜的只以爲是果汁,怎麼都沒想到,竟是楊梅酒……
霍靳言,怎麼也不提醒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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