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家,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下午了，驚坐起來後，才發現自己已然是滿頭大汗, 淚, 也不由自主的至眼角滑落。
曲起膝蓋, 然後用手環起自己, 止不住的顫抖着, 莫寧似乎還是沒有從昨天的那個惡夢中回過神來。
“你還好吧！”碧柔從離牀不遠處的椅子中站起身來，端了桌上的水杯，往莫寧這邊走來。
莫寧顯然被碧柔嚇到了, 抖了一下後，立馬轉頭看向碧柔, 短時的愣神後, 恢復了思想, 微微皺眉，開口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碧柔將還算溫熱的水杯遞給莫寧, “霜少有些擔心你，所以我過來看看！”
“她……”猶豫了一下，莫寧還是繼續問道“還好？我的意思是，她恢復神智了？”
碧柔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有龍爺在, 霜少不會有事, 只是有些消沉罷了, 現在龍爺陪着她。”
“你早就知道她……恩, 會……發狂？”莫寧思索了一會兒後繼續開口。
碧柔看了莫寧一眼，返身坐會自己剛纔起身的椅子, 摸出一根菸點燃，吸了口後才慢慢的說：“算是知道吧，幾月前你也看到她在教訓完唐奕後吐出黑血的樣子，被龍爺帶走時只剩一口氣的她，居然幾月後又健健康康的出現在我們面前，你也是學醫的，你說真有那麼好的事？”
看到莫寧不語，似乎開始思索，碧柔在吞吐了一番，看着騰起的煙霧，繼續說道：“霜少一回來，龍爺就給我說她有後遺症，會無差別的攻擊他人，只是，真實的情況我也從來沒有見到，停車場的錄像我看了，所以，我知道你爲什麼會那樣驚慌失措，只是，我的立場仍和那天一樣，我只希望她活着！”
莫寧不語，過了老半天，當碧柔點燃第三根菸的時候，莫寧終於再次開口，“她……是因爲這個纔不追回簡少？”
“不知道！”碧柔搖了搖頭，“霜少是一個很善良也喜歡低調的人，其實說直白一點，她就是一個很軟弱的人，當我還沒有告訴她簡少訂婚的消息時，她似乎並沒有打算放棄簡箏，可是當她得知後，她只說了一句，自己尊重簡箏所有的決定。我想那時她積聚的所有勇氣就消散的一乾二淨了吧！”
莫寧無言，楞楞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碧柔也沒有再看她，彷彿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兩人之間的沉默維持到門鈴響起。
碧柔看了眼一臉茫然的莫寧，微微一笑，“我幫你開門，你起來洗漱一下吧！”
當莫寧在房間裡洗漱完畢來到客廳時，看到客廳沙發上對坐着兩個沉默的人，正有些奇怪，就見背對着自己的簡箏轉過頭來和自己打招呼。
莫寧擦拭着頭髮的手停了一下，然後繼續剛纔的動作往那邊走去，沒有做到簡箏或是碧柔身邊，莫寧選擇了另一個單座。
“簡少明天不是有婚禮？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莫寧一邊用毛巾擦着自己的頭，一邊問着簡箏。
簡箏望了碧柔一眼，沒想到在這裡會碰見她，撇撇嘴，對着莫寧說：“聽碧柔說你不舒服，沒事吧！”
莫寧聳聳肩，“沒什麼，簡少你來，就是問這個？”
無視碧柔的漠視，簡箏繼續撇嘴，“昨天在咖啡館見到你，想着還是有些事應該在結婚前和你說清楚，所以纔來的。”
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知道簡箏要說的是什麼，莫寧也看了碧柔一眼，立馬說道：“那個……請先等一下，在說那些以前，簡少，我可以問你些問題嗎？”
見莫寧似乎對碧柔在的事似乎也有些介意，所以聳聳肩，“你問吧！”
“明天……你真的要和秦觀結婚？”莫寧問出第一個問題。
“呵呵！”簡箏輕笑“當然是真的，不然你以爲結婚是玩過家家啊！”頓了一下，像想起什麼樣似的，簡箏收起笑，一臉認真的說道：“莫寧，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加上那天……”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打斷簡箏的話，莫寧從來都知道簡箏對自己抱着的是怎樣的感情“我並不是要阻止你結婚。”
說着，莫寧擡眼看着簡箏“我只是想問問你，你真的能放下龍神霜？你真的能不帶一絲遺憾的走進那婚姻的殿堂？你……真的幸福嗎？”
簡箏愣了一下，隨即移開視線，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幸福嗎？”簡箏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爲自己現在的決定感到後悔，但最起碼，我現在不後悔，糾纏了近八年，而且大多數時間之中，還是在誤會，等待，思念，掙扎之中度過的。”
“一直以來，她送我的那條項鍊就像個緊箍咒似的，老是提醒着自己與她有過的美好，所以才老是想要更多，卻也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在追趕中筋皮力盡。而昨天，將鏈子還給她時，卻真像是鬆了口氣！”是啊，連心都空了，能不輕鬆嗎?簡箏自嘲的笑了，不過，這下真沒理由回頭了!
“你不該把龍語戒扔還給她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碧柔終於開了口，只是語氣十分冷漠，似乎還夾雜着些許的指責意味，“你可以不戴甚至可以扔掉，可你卻偏偏還給了她。”
“知道嗎？按龍族的規定，凡從龍墓中出來的人都會得到自己的名字，以及屬於自己的龍語戒，而霜少從龍墓出來時，因那時並不算龍族的人，所以並沒有屬於她的龍語戒，她送你的那枚原本是屬於她母親——龍浩吟的，可是霜少卻毫不猶豫的將它送給了你，將她和母親唯一的羈絆連同她一生的誓言都送給了你，而你就那麼不經意間的扔回給了她，否定了她和你之間的所有！”
見簡箏正想開口說什麼，碧柔不由得提高了些音量：“不要給我說什麼：正好，她可以在找到一個愛人時用！你到底知不知道，龍族之人，每一個，一生都只會有一個愛人！”
簡箏閉上張開的嘴，愣了好一會兒才又苦笑了一下，“我也很想給自己說，自己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她是愛自己的，可是，碧柔，當你喪失了所有勇氣，磨光了所有耐性，甚至是每一分的愛都變成了傷人的痛時，你也會開始懷疑的。”
像是許久沒有傾訴一般，簡箏只嘆了口氣，便又繼續說道：“曾經我也堅定過，我咬着牙硬撐過了每一個心痛的時間，可是，現在的我，真的累了，我需要一點點的勇氣來支撐我，讓我能在屬於我和她的那條路上走下去，可是……她卻還一個勁的想將我從這條路上趕開。”
“碧柔，愛一個人，雖然會不自覺的想着爲對方好，想要儘可能的保護對方，可是，那不代表可以連起碼的尊重對方意願這事件都有能省掉，而她的思考方式，從來都是將我排除在外，只給我她認爲爲我好的！”
見碧柔和莫寧都安靜的看向自己，簡箏收拾平復了一下自己有些激動的情緒，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不說了莫寧，我來只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僅此而已，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也不奢望你的祝福，只想誠心的向你道歉，爲那天的事，也爲你的情！”
說完簡箏起身，“既然該說的我都說了，那我先離開了，明天的婚禮要是覺得勉強，就不用到了，另外，以後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簡少！”莫寧叫住已走至門口的簡箏“我很討厭龍神霜，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喜歡她，因爲她是個讓人弄不透的傢伙，雖然看起來很弱，沒什麼能力，可是碧柔她們卻很尊敬她，所以讓我有些不敢接近，後來討厭她是因爲她不止走到了你的眼裡，似乎還進到你的心，再後來，得知她就那個讓你等了六年的人，我就更討厭她了，當她吐血暈死過去，然後被龍爺帶走時，我心裡原本還有一絲竊喜，可是當你爲了她整日不是埋頭工作，就是發愣，整個人像丟了魂的屍身般時，我甚至有些恨她，所以當她像個沒事兒的人一樣再次出現時，我真想殺了她。”
簡箏轉過身來，看着那個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人，搞不懂她到底想說什麼“我不懂，你說這些……”
“我是真的很討厭她！”莫寧大叫着，打斷了簡箏的話，一轉頭對上簡箏不解的視線，莫寧的淚不自覺的落下“我很討厭她，可是我更希望你能開心，能真正的幸福。”
“簡少，你知道嗎？我一直都相信自己和秦觀，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比那個什麼羅子健或是龍神霜的更有資格站到你身邊，因爲我們任何一個都比那個人要愛你！“
“可是原來不是這樣的，因爲她纔是那個唯一走進你心裡的人，你想要的只有她能給，而且，愛情的付出原來真的是沒有辦法比較的，我和秦觀都自認爲給了很多，可是我們付出的前提都是得到，而她，儘管很多事都按照她的意願進行決定，這種將你排除在外的做法可能傷到了你，可是，她的付出卻是沒有任何前提的完全爲你。”
“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可是剛從碧柔那裡我聽說了，那個人不是沒有想過要解釋，只是她在回來時就聽到了你要訂婚的消息，所以她便默不作聲的選擇支持你的決定，成全你選擇的婚姻生活之路。”
見簡箏似乎又想開口，莫寧再次搶白，“可那個終歸是聽說，做不得準，連我自己也會不自覺的認爲那或許只是碧柔的偏袒之詞。那我就只說自己所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