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衡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母親,而是轉身來到了表哥小侯爺那兒,讓他幫忙出主意。
其實他並不貪戀女色,對蘇青璃也是真的喜歡,他讀了一輩子的四書五經,聽聖賢講那些循規蹈矩的詩書禮儀,第一次遇到一個人,可以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不一定是男尊女卑,這個世界不一定什麼都是方方正正,有時候,很多事情都可以處得十分圓滑。
但是她一介商家庶女,要坐上伯爺正妻這個位置,確實十分的艱難。
衛賢知道了周子衡的心意,讓他先回家,這件事就交由自己處理。
轉眼他就來到了鳳思齊的身邊,用極爲不屑的語氣說:“你想要除掉的那個蘇家小姐,可真是個不得了的小姐,你知道她要求子衡什麼嗎?她不願當妾,一定要做正妻,而且除非她死了,不然子衡一輩子只能有她一個妻子,不能納妾,如果不答應她的條件,她願意寧死不嫁。看來,你在民間深處找了個好對手呀。”
“她當真這麼說?”鳳思齊涼涼地問。
“那還能有假,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來想辦法了。商家庶女要嫁給伯爵做正妻是不可能的,眼下只有兩個法子,一,是強娶,不由得她不願做妾,但這可能會逼死她,二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你可以給一點意見嗎?”
對這件事,衛賢只是覺得頗爲好笑,說實在的,他的解決方案就是第一條,真沒再多想。
鳳思齊微眯了眼,在腦海裡轉了轉那天的事。她用蘇南用的方法救了周子衡,說明她和蘇南的關係果然很密切。
鳳思齊冷冷地一笑,說:“她不就是想要一個身份嗎?那我就給她好了。一個身份就可以讓她離開蘇南,這樣的人,也不值得讓蘇南對她死心塌地的。”
不知從何時開始,鳳思齊就篤定,蘇南是被蘇青璃不知藏在何處的姘頭,而蘇南因爲深愛着蘇青璃,所以纔會任其擺佈。
畢竟蘇南還是個孩子,不知道什麼纔是真正對他好的,既然他不能判斷什麼是對自己好的,那他這個做兄弟的就來幫他判斷吧。
“傳我的口諭,蘇家三女救小伯爵有功,賜其爲清靈縣主,擇日完婚。”
見鳳思齊話說得這麼爽快,衛賢抱拳跪地:“微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常寧,無論你變成怎樣,我都可以認出你,但我敢和你打賭,如果我不再是我,你一定認不出我。
那夜她的夢中又出現了“常寧”這個名字,然後她從夢中驚醒,之後就沒有了下文。
次日,徐氏來詢問她與小伯爵相處的情況,她又是含含糊糊的應對了過去。
八月十七,如果有眼鏡,蘇青璃想必眼鏡就要掉了,京城來的特使左手駕着黑弩良馬,右手拿着明黃的皇榜,蒞臨臨州富商蘇家。
皇旨的內容竟然是把她立爲了縣主,然後有足夠高的身份讓她成爲小伯爵的正妻。
她的院落從來就沒有這麼熱鬧過,她一氣之下把所有人都趕出了她的院子,並放下了狠話,誰敢再靠近她一步,她就以刺客之名將那人賜死。
這個說法似乎很有效果,那些紛紛道喜的人全都跑了,蘇青璃急忙換了身衣裳,找到鳳思齊。
“我想你幫我。”
“哦?幫什麼?”
蘇青璃一到就直奔她要說的主題,鳳思齊擡了擡眉毛,明知故問道。
“我想你讓皇上收回成命,讓我姐姐不要嫁給小伯爵!”
“爲什麼?小伯爵不好嗎?”鳳思齊就覺得奇怪了,周子衡明明是一個很好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不得這位三小姐的喜歡,莫非她對蘇南是真心的?
“不爲什麼,因爲她不喜歡他。”
“那她喜歡誰?”
被鳳思齊這樣反問兩下,蘇青璃愣了,盯着他看了好久,鳳思齊笑了笑,指着自己說:“你別告訴我,她喜歡爲兄。”
蘇青璃晃了晃腦袋,她剛剛在想什麼呢,爲什麼提到“喜歡”二字時她要盯着眼前的人看?
“你正經點好不好,我是認真的。”
鳳思齊聳聳肩道:“對不起,爲兄辦不到,那可是聖旨,我怎麼可能推翻聖旨呢?”
對呀,他幹什麼要推翻自己下的旨意,你看這傻小子,傻乎乎的什麼都不懂,竟然還來向他求救,如果他不幫着他擺脫了那個心機重重的蘇家三小姐,還不知道這傻小子會受到什麼對待呢。
蘇青璃想來也是,便只能說:“那借我一千兩可以嗎?就一千兩,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負擔。”
“你要一千兩做什麼?”鳳思齊揚了揚下巴,用推測的語氣問,“你想逃跑?”
被揭穿想法的蘇青璃點點頭,但急忙解釋:“我會還你。”
“怎麼還?一千兩銀子,如果你拿得出來就不會問我借了,你們一個孩子,一個富家千金,有什麼能力賺錢?再說了,你知道拐帶貴族未婚妻的下場是什麼嗎?對你們現在的情況,不說別的,單是抗旨這條,就是死罪!”
蘇青璃由原本的焦急漸漸的冷下臉,最後有些哀傷地說:“也許,我可能一輩子都還不了你這銀子,但做朋友的不就是這樣嗎?有時候你無從估計交這個朋友會付出怎樣的代價,因爲他也用這樣的心情在與你交往。我需要這一千兩銀子,如果我沒有努力過就這樣妥協了,我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聽她這番感人肺腑的言語,鳳思齊再一次鄭重地問她:“那個人當真對你這麼重要?”
蘇青璃點點頭,“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天下沒有比她對我更重要的了。”
這是暗語,她沒有說謊,蘇南和蘇青璃確實是同一個人,而她當然是她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求你。”
她那句“求你”真的是軟到了鳳思齊心裡,他嘆一口氣說:“好,但要容我準備一下,今晚我會送到你的院子裡。”
蘇青璃道過謝,轉身急忙離開。
鳳思齊發了一個信號,兩名紫衛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嘴角噙着鬼怪的笑容,冷冷的下令:“傳我的旨意,清靈縣主和小伯爵不用擇日,明天就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