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期待的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
直到曲終的那一秒,蘇青璃也沒有讓周子衡靠近自己一步,她只是低着頭,站起身,抱起的是她在蘇家專用的那把破琴,雖然琴不是什麼好琴,但琴聲卻沒有受一點兒影響,這讓所有人更加肯定她的琴技。
站得遠遠地小伯爵開始還不明白她想幹什麼,就是看不出她的任何表情,突然卻見她用盡全身力氣舉起琴,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次摔不壞就摔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琴完全粉碎爲止。
然後她冷冷地揚起了嘴角,神情十分怪異地緩緩走到周子衡身邊說:“給我買一把新琴!”
“什麼?”周子衡還在爲她突如其來的暴力回不過神來。
“我說,我現在是縣主了,將來會是伯爵夫人,怎麼還可以用這樣的破琴呢,以前是我蠢,以爲榮華富貴什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心,現在我知道了,就算人再怎麼懂讀心,但人心始終是不可以預測的。我要一把像侯爺家的那把虎骨琴一樣的琴,如果你說你喜歡我,就證明給我看!”
蘇青璃只是用那種眼神望着周子衡,周子衡就連忙的點點頭。
她冷漠的轉身,不多說一句的就離去了。
回到家中,守門的侍衛還在,她摘下了面紗,可這時的她看起來已經很平靜了。
她對着侍衛,用那種禮儀似的笑容對着他說:“這位官爺,可以把宮裡派來給我梳妝的彩娘替我請來嗎?我想讓她爲我試妝,我明日想以最美的姿態嫁給小伯爵。”
兩位侍衛中的一人離開去請人,另外一位依舊盡忠職守的看守她的庭院。
這樣看上去,她根本不像一位待嫁的新娘,更像一個囚犯。
蘇青璃回到院子裡,就這樣呆呆的坐在走廊的橫欄上。
小甘看到了,就走到她的面前問:“小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對某些人很失望,我真蠢,怎麼會真的覺得,有人可以不計代價的去幫一個只認識了一個月的人。”還有,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在遇到那個人之前,她絕對不是這樣的,“小甘你放心吧,到哪裡都好,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而已,你就在我身邊,我一定會一直保護你的。”
“小姐……是小甘沒用,小甘幫不了你……你不能哭,那小甘幫你哭吧。”小甘自認爲從她眼裡讀出了想哭又哭不出來的委屈,所以自己一下子幫她全哭了出來。
“我不想哭,我爲什麼要哭,我不會爲那些對我不重要的人哭的。”蘇青璃覺得小甘的話十分可笑,於是說。
可她越是這麼說,越是讓小甘擔心,小甘認爲她是強裝鎮定,便不住地安慰道:“其實小伯爵是個好人,他一定會好好的對待小姐的。”
“誰說我要嫁給他的!”還沒等小甘把話說完,蘇青璃立馬反駁了她的話。
“可是小姐您剛剛明明說……還有在侯爺府的時候你也……”外加其實小甘覺得,小伯爵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她還以爲蘇青璃已經想通了呢。
“我只是說到哪兒都好,不過是換一種生活方式而已。但我可沒說要去伯爵府生活。沒有人幫我,我就自己想辦法。我蘇南……或者是蘇青璃也好,此生絕不讓任何人左右我的命運!”
原本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麼絕,只帶那點銀兩逃跑,絕對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是讓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這更是不可能的。
蘇青璃讓小甘去收拾一些她覺得重要的東西,而自己依舊坐在柵欄上,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劍。
這一走,就永遠見不到他了,他會去找她嗎?一定不會吧,畢竟今夜他也沒有出現不是嗎?
原來這就是她心痛的原因,因爲無論要走,還是要嫁給小伯爵,這都意味着她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所以小甘說對了一件事,她喜歡他,喜歡上了這個只與她相識短短一個月的容思齊。
記得這幾日,她曾經反覆的翻看她的寶貝盒子,她發現裡面裝着的不僅僅是銀子而已,竟然還有兩張狗血的言情戲劇的戲票。
“魷魚乾喲,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阿南,我們去看戲吧。”
“要不要來我家歇息,或者去妓院也行”
……
鳳思齊對她說過的每句話,頓時浮上了她的心頭。
說那是戲票,其實就是兩塊木牌,這個時代紙可比木牌貴,這兩個東西,本來戲院是要回收的,她在現代的時候倒沒有收集戲票的習慣,但這戲牌確實做得精緻好看,讓她十分喜歡,後來在山坡上烤魷魚,鳳思齊拿出了這小東西,她才知道鳳思齊爲她偷東西了。
他們在一起時,總是吃飯逛街睡覺還互贈禮物……或許只有他一直在送自己禮物,鳳思齊爲她做了許多不起眼的小事,但是現在想來,他們之間的記憶平淡,溫馨,一點兒也不像朋友們處的那樣,那種感覺,更像是一對戀人。
想到這兒,蘇青璃都覺得可笑,看着大衆軟劍喃喃自語:“戀人,什麼戀人,他以爲你是男的,蘇南,你自作多情的還不夠嗎?不要胡思亂想了。”
“什麼戀人?你在和誰說話?”
突然,從她前面傳來一句話語,她緩緩地擡起頭,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鳳思齊本尊。
月亮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長長地送到了蘇青璃的面前。
蘇青璃看到他有影子纔敢確定,他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人。
她說:“你來了?”
原本的期待因爲他的到來之後,完全化成了平淡,彷彿他們是相識了幾十年的人,所以用不着再多說什麼客氣的話。
蘇青璃站起身,第一次以女子的面貌面對鳳思齊,可是她沒有一點緊張,或者害羞,只是見了就見了,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點秘密,終於也沒有了。
鳳思齊走到她的面前,微微低下了頭,看着她的眼睛:“你摔了琴,是不想再與我一同合奏,還是打算永遠不再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