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着夏星的手指看過去。
樹林子邊上有一條小路,距離往南山林場去的那條小路不遠,被月光照的白花花的。
路的遠處,有一個人在走動。那人走路的樣子看着很怪異,肚子往前使勁挺着,頭往後仰,胳膊在身體的兩邊緩慢的,擺來擺去的。
我心說,這人怎麼這樣走路?
待那人走近一些,我發現他的腳根本就沒沾地。在他的身前,則有一團淡淡的黑影。
那黑影沒有固定的形狀,不停的蠕動。從那黑影裡,伸出一條像觸鬚一樣的東西,觸鬚的一端,貼在那人的肚子上…
我明白了,這人是被這個黑影在拉着走!
眼看距離我們越來越近,夏星拉着我一飄,飄到了一棵樹的後面。
那人朝我們的藏身處看了看,肩膀往上聳動了幾下,嘴裡發出嗚嗚的哭聲,聽着特別哀怨。被那黑影一拽,那人進了鎮子,轉了個彎就不見了。
我看的害怕,目光移向夏星。
“這個人是剛死的。”夏星說。
“剛死的?”
“嗯,你還記得那次車禍嗎?”夏星問我。
:嘿言格
“車禍?”
“嗯…”
我使勁想了想,想起來了。
那是,我還不能和夏星交流那時候。有一次,我帶着她去逛商場。從商場裡面出來,看到不遠的一個路口圍着好多人,警車跟救護車也來了。
據說是發生了車禍,死了好幾個人。夏星說,當時,她看到了死的那幾個人的鬼魂。每個鬼魂都被一個剛纔我們所見的這種黑影給拉着,從人圍裡面鑽出來,朝着一個方向走了…
那種黑影如果不是地府的鬼差,可能就是當年救聶天義那天晚上,收他魂魄的那種無常。
夏星拉着我飄離那棵樹,順着剛纔那人過來的小路望去。這條路是通往深山裡的,彎彎曲曲的隱沒在遠處的草叢中…這麼說,剛纔這人是死在山裡的?
大半夜的,有人死在山裡。我們覺得這其中可能有什麼古怪,說不定,剛纔這人的死和劉歪脖子以及他的那些鬼兵有關。
順着路飛行,很快我們就進了山。這是一條死路,來到一道斷崖邊,路到頭了。
從斷崖上飄下,往四周圍望去,沒看到哪裡有死人,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冷雨,那裡…”
夏星手指向西方。
“那裡怎麼了?”
夏星跟我說,她感覺往西好像有陰物的存在。
“走,過去看看…”
這一帶沒有人煙,一座座山峰聳立在夜裡,月光下往上看,雲霧渺渺的。
就這樣飛着飛着,夏星停了下來。
“小心了…”夏星閉起眼睛感應了一番說:“好像就是這一帶…”
我立馬緊張起來。
很警惕的,我們緩慢的飄移,來到一處長滿荒草的坳地,夏星把我往下一拉,縮進了草叢裡。
我想要開口問她,她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我噤聲。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從不遠處的長草裡面鑽了出來。我嚇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月光照射下,這是一個男人,穿着八十年代那種衣服。
這人沒有眼睛,眼窩是兩個大窟窿,脖子都快斷掉了,只剩一點點皮肉連接着腦袋,他的腦袋搖搖晃晃的往前面探着,看着很嚇人。
過了好一會兒,見這人站在那裡不動,我的膽子大了一些,看到這人的衣服上好像寫的有什麼字,但很小,看不清楚。
我聚精會神的盯着這人衣服上的字,打算把頭往前探一點兒,看個清楚。
沒曾想,這個念頭剛從我心裡面閃過,我就脫離了夏星的手,朝着這人撞了過去。
眼看這個人身子搖晃了幾下,衝着我迎了過來,夏星忽然從後面衝到我跟前,拉住了我。
“快走!”
夏星拉着我飛了起來,那個人也跟着飛起身,嗚嗚啊啊的哭着追我們。
夏星拉着我東躲西閃,一直來到一塊大石頭,我們躲在了石頭後面。
那個人停在了距我們不遠的地方,左飄一下,右蕩一下的,應該是在搜尋我們。
我再不敢有其它念頭了,只是盯着這人,祈禱他不要找到我們。
感覺過了好久,那人緩緩的飄走,轉過一道山壁,消失不見了。
夏星跟我說,這隻鬼能量很強大,看樣子是遭兇殺致死的,應該就死在這山裡,死後眼睛還被人給挖了。
應該是由於案子遲遲沒被破,這人怨氣難消,沒法轉入輪迴,魂魄一直在深山裡面遊蕩,天長日久之後,怨氣越來越大,就變厲鬼了。
又過一會兒,沒見那人再出現,我們離開了藏身的大石頭。
這也不知道這是來到了哪裡,月亮還挺高,看樣子離天亮還早,四周遠近很多參天的大樹,感覺像是來到南山林場了。可那林場很大一片面積,我沒到過這裡。
飄過一棵棵大樹的樹梢,忽然間,我看到一個人,躺在一座矮崖的底下。
由於生怕再遇到像剛纔那樣的事,我們很小心的來到跟前。只見這是一個死人,揹着個簍子。
從這人身上的血跡來判斷,這人死沒多久。他是從崖上掉下來,磕在石頭上磕死的。五官血肉模糊,分辨不出長相了已經。看身材和衣着,好像就是之前被鬼差抓走的那人。
我們來到崖上,只見崖的這邊是一道緩坡,坡底下是一條人爲踩出來的小路。
死的這人應該是順着這路上到崖上,掉下去摔死了。我百思不解,難道說,這人走着走着路,不知想到什麼事想不開,跑到崖上,跳崖自盡了?
“冷雨,看這崖坡上的草。”夏星說。
我看過去,沒看出哪裡有什麼異常。夏星拉着我飛高了一點,我再一看,這崖坡上的草,倒伏了一圈,應該是被人給踩倒的。
我明白了,這個人走到這裡,不知被什麼給困住了,怎麼走也走不出去,在這崖坡上一圈圈的轉,最後掉下去摔死了…
看情形,這人如果不是死於剛纔追我們的那隻厲鬼之手,就是被劉歪脖子他們那些死鬼給害死的!
橫過小徑,夏星帶着我繼續飛行,飛着飛着,她的速度忽然緩了下來。
“怎麼了?”我緊張的問:“是不是又感應到什麼了?”
“不是…”夏星搖了搖頭,“你有沒有覺得怪?”
“怎麼怪?”
“我們怎麼…怎麼好像有重量了?”
夏星這麼一說我才發覺,我的身體是好像比之前要沉重了一些。
又飛了一段,速度越來越慢,身體感覺也越來越沉重,最後終於飛不動了,我們落在了地上。腳底下居然有了接觸實地的觸感,握夏星的手,也有了實實在在的感覺。
我和夏星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望向四周,也不知道這是來到了什麼地方。
就這樣奇怪的望着望着,我和夏星的目光觸碰在了一起,只見她正怔怔的看着我。
我心裡忽然升起一種異樣,把手輕輕從夏星手裡面抽出,撫向她的臉,有觸感,涼涼的,很光滑。
夏星的胸口起伏了幾下,被她的目光吸引着,我朝她靠了過去。我的嘴就要碰上她的脣,夏星緩緩的正要閉上眼睛,卻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震了一下,一把將我給推開了。
“不可以,冷雨,你忘了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了嗎?”
“什麼?”我茫然的問。
“不可以對我產生男女之間的感情…”夏星說着,朝四處看了看,“冷雨,這種情形不對,我們是不可能有重量的,這裡有古怪,我們走走看,小心一點兒。”
這一走我們才發現,這裡的山石,樹木,全部都是實體的,不再像之前一樣觸摸不到了。
太怪了,我們這是在哪兒?
忽然間,前面出現一條石頭鋪就的小路。
來到路上,我拉着夏星的手,走在前面。
順着路蜿蜿蜒蜒的轉了一個彎,我們來到一處三面環山的山坳子。
左邊這座山不是很高,坡度也比較緩,從山腳到山頂,建着一座層層疊疊的大寨子,寨子裡左一處右一處的燈火,閃閃爍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