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樂從次元門落下,直接沒入厚厚的雪地之中。
一陣地動山搖,雪崩爆發!
曉樂的身體被雪崩無情一卷,瞬間被凍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便被雪崩衝落深谷。
就在曉樂以爲要沒命的時候,後背突然撞上什麼東西,多虧它的緩衝,曉樂才避免葬身谷底,但是強烈的衝擊又令他昏了過去。
也不知昏迷多久,曉樂纔再次醒來。
一醒來,曉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冰谷之底,全身各處疼痛難當,動彈不得,身上蓋着厚厚的積雪,渾身僵凍。
“好冷!赤島的天氣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冷?不對!這裡是……白島?”曉樂自言自語着。
他曾經在綠島聽一些老人講過,加妙聖地中會下雪的地方,就只有白島,只是曉樂想不通自己昏迷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到這裡來?一邊納悶着,一邊儘量將身體蜷縮起來——他身上就一件十分單薄的破衣服,根本驅不了寒。實在受不了了,曉樂才勉強運起赤紅真力取暖。
隨後曉樂內察傷勢,更是發愁——沒有較長時間的恢復,恐怕連路都走不了。但是讓曉樂感到驚訝的是,原本被“滴化洋”融掉的器官竟然又重新長出,不由得喜出望外。
歸根到底,這也是曉樂的師父救了他,就是他師父留給他的那道金色火焰,才能令他原本融掉的器官重新復原,否則,他此時早已是一具屍體了。
曉樂暗呼僥倖,隨後擡眼四顧,找不到出路,若要往上逃生,如此陡峭的懸崖,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辦到的。
想罷,曉樂便決定先在崖底恢復體力,之後再做打算。
躺了一個下午後,曉樂不再感覺寒冷,而且已勉強可以坐起身來。
這時,他才注意到旁邊一棵被攔腰折斷的小樹,驀地想起,之前就是多虧了它,才使得自己落下懸崖時,安然無恙!
眼見這株小樹是因爲自己的原因才被折斷,曉樂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愧疚,便想將小樹埋起來。
這株小樹看上去也生長有一定年月,曉樂不禁奇怪,“怎麼會在這種地方生長着這樣的小樹,而且在這種地方居然存活頗久,簡直不可思議!”
曉樂一邊想着,一邊扒開積在小樹根部周圍的積雪,突然間手指觸到什麼東西,往下一看,頓時驚得向後坐倒——原來這小樹的根部居然連接着一具冰凍的屍體!
曉樂呆愣了半晌,纔想起要將那具死屍挖出。
待將整具屍體搬出來後,曉樂才安下心來,仔細觀察。
因爲冰雪的緣故,屍體的容貌還清晰可辨——是一位白衣老者,冰樹的根部連接着老者的腹部,連接處血肉模糊,令曉樂不敢目睹。
再者,老者右手握着一把通體藍色的寶刀,刀身水光流轉,頗是珍奇。曉樂見到,甚感驚異:“這把刀蘊含的水之力雖然比不上拉比的‘海泡罡盾’,但意外的霸道!”驚歎之餘,便想從老者手中拿出那把刀仔細觀察,卻不想,那老者握着刀柄的手竟是掰不開,只得放棄。
再細察屍體,曉樂發現老者的胸口上有兩個醒目的掌印,一黑一白,都是致命傷。
曉樂一驚,腦中立刻浮現出前不久跟卡拉古斯對陣時的情景,這兩個掌印就是光暗兩大神掌所留下的痕跡。但曉樂細想之下,又覺得不太可能,且不說沙科摩人幾乎不出夜谷,即便外出,以他們的狀況,也不太可能被允許跑到白島這麼遠的地方來。
摸不着頭緒,也再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曉樂便要將老者另行安葬。
曉樂把連接腹部的根部切斷後,冰樹落在雪地上,幾片冰葉因爲被凍脆的緣故,碎在地上。曉樂隨手將碎片撿起,瞧了一眼,驀然一怔,竟發現葉子上刻着一個不明意義的符號。
“這是什麼?”曉樂心下好奇,又仔細辨認,這才大致猜出葉子上刻着的應該是文字。
曉樂覺得蹊蹺,又摘下冰樹上的其它葉子察看,果然每片葉子上都有不同的符號,曉樂不由得想道:“難道這位前輩想要傳達什麼信息嗎?”
好奇之下,曉樂動手將冰樹上的葉子全數摘下,共近一千片葉子,每片上面都只刻着一個文字,只可惜這些文字,曉樂並不通曉。不過,曉樂還從葉子上面感受到了極微小的藍色真力,想來應該是這老者在臨死前,將自己的真力散佈於小樹之上,所以纔在葉面出現了這樣的文字。不過能做到這一點,這老者對真力的控制也屬高超!
只是看不懂這些文字,曉樂也猜不透死者想傳達什麼,而且每片樹葉一個文字,完全沒有順序,就更令曉樂摸不着頭腦。
思量再三,曉樂便將這些葉子都收進包袱裡面,改天拿去鑑定,說不準會從中得知什麼。
收拾完後,曉樂又想到一事,爲什麼這具屍體的腹部會長出一棵小樹?難道是特意在臨死之時以真力催生而出的嗎?可是這未免也太麻煩了一些。
不過曉樂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這棵小樹是被外力植入的,應該是生前被一位精通木之靈力的能力者,從腹部打入一顆種子!因爲種子受能力者的意念控制,便可在體內潛伏寄生,並隨時吸取被植入者的精力!說來倒是很罕見的能力,即便綠島的“聖木七子”也不見得具備。
不過死者生前曾極力壓制種子的發作,後來因爲受了胸前兩個致命傷,所以在死時,種子從腹部暴長出來,可以想見其死前極爲痛苦!但他臨死前,仍拼盡全力將文字佈於葉面之上,那葉面上的文字,大概就傳達着殺死他的兇手的名字吧?
這樣想着,曉樂不禁同情死者:“這老者生前是結了什麼仇家,居然死得如此悽慘!”嘆罷,曉樂默哀了幾分鐘,便將屍體下葬。
之後,曉樂靜心恢復,餓了渴了,就拿雪水充飢。所幸在他幼時,由於特殊緣故,養成了餓肚子的習慣,而且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運功療傷,五六天下來,也沒有什麼不適。
閒暇之餘,曉樂就會回想在赤島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次在卡若拉的體內發現的黑洞讓他頗爲在意,此刻回想,更覺得那就是黑色真力所引發的現象,因此自然而然就想起那個墨鏡男。
想起此人,曉樂不禁又想到海微族瑞密斯長老之死的案子。目前,就只有那個墨鏡男子是唯一的線索,轉眼時限就要到了,卻不知如何是好?
毫無頭緒,曉樂不禁後悔當初爲什麼要陪伽•森喝那毒水,伽•森的死活與他何干?他幹嘛要犯這種險?師父的遺命到現在都還沒完成,卻在這些多餘的事情上面浪費了許多時間,曉樂深感愧對師父的在天之靈。
這麼想着,曉樂無奈地搖搖頭,倒頭睡下。
沉沉睡夢中,聖女蓓雅的歌聲在恍惚中響起,還是那首《靜曲》,但是這聲音卻好似不是聖女蓓雅,而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她的歌喉絲毫不比蓓雅遜色,而且更顯古樸優雅,只是略顯哀傷。
這應該是一個陌生的聲音,但是曉樂卻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聽到過了,而且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朦朧中,曉樂似乎看見一位女人懷抱着一個嬰兒,女人的臉被罩在雲霧當中,看不清楚,但那塊戴在女人秀頸上的黑色寶石項墜卻格外顯眼。
驀然間,那女人掉下了一滴眼淚……
曉樂猛然驚醒,恍然四顧,自己仍舊深處崖底,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個夢。回想適才夢中情景,曉樂沉思不語。
又記起夢中那塊黑寶石項墜,曉樂下意識地往脖子上摸去——那塊夢中的項墜赫然就戴在他身上,曉樂一直把它藏在內衣中。
看着這塊項墜,曉樂不禁記起師父臨終時所說的話——“當時遇見你的時候,這塊項墜就戴在你的身上!如果以後要尋找自己的父母,那麼這塊項墜,或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想不通,曉樂搖了搖頭,又再入睡。
過得數日,曉樂傷勢全復,真力也回覆了九成,便決定動身,離開崖底。
這一日,曉樂從崖底騰昇而出!此刻正值清晨,陽光遍灑大地,曉樂也可以從空中俯瞰到整個白島的面貌——正如其名,一片雪白,幾乎容不下其它顏色。
四處張望,曉樂可以確定,腳下是一片高地,而那道懸崖就好像一條線一般,將這一望無際的高地一分爲二。這高地是由北向南的高低走勢,那天應該就是從北邊滾落進懸崖中的。
又往南邊探察,遠處有些許人氣,曉樂心道:“正不知該如何取向,就到那裡去問問路吧。”
主意打定,曉樂便降落步行。
這白島之上,不時卷着風雪,若在空中飛行,極難控制平衡。但雪路也是難走,積雪很厚,一腳就沒了小腿,加上風又大,當真舉步維艱。
從清晨一直走到正午,風小了許多,曉樂也抓緊趕路,欲躲進前面的一座小山洞中歇息。
剛一靠近,曉樂卻突然停下腳步,好像聽到了什麼奇怪的聲音。仔細辨認,似乎是哭聲,像是嬰兒的啼哭聲,很微弱,若不是風小了,曉樂還聽不出來。
“剛纔用真力探察時,怎麼沒發現這裡有人氣?”曉樂困惑不已,又集中精神感應,果然探察到在山洞深處,有微弱的生命反應,好奇之下,走進山洞。
洞裡很黑,曉樂走了一段也沒走到底,但是那些嬰兒的哭聲卻越來越清晰,而且越往裡走,裡面就越顯暖和。
曉樂生恐有什麼意外,便用食指點起一個小火焰,用以照明。不過也沒什麼必要了,因爲曉樂這才發現,在洞的最深處依稀有火光的存在。
曉樂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後就看到了那些哭叫的嬰孩。
曉樂大是驚異,這最深處竟是一個天然的大洞窟,居中一個大石臺,上面安置着十幾個嬰孩,石臺周圍還被赤紅色的光芒所包圍,便是這光的原因,這些嬰孩纔沒被凍壞。
曉樂上前觸碰了下那赤紅色的光——正如曉樂所想,是赤紅真力,而且能將激烈狂猛的赤紅真力釋放得如此柔和,這施放者的修爲委實精深。
正想着不知道是誰將這些孩子放在這裡的時候,幾聲吼叫突然在曉樂耳邊響起,緊接着曉樂就感覺到後背一涼,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擦到,心驚之下,趕緊往一旁閃開。
回身一看,曉樂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兩隻比成人還要大一圈的白色豹子,正面目猙獰地瞪着曉樂,敵意盡顯。
其中一隻白豹在舔舐着一隻沾血的爪子,曉樂驀地意識到什麼,右手往後背一摸,溼淋淋的,抽回來一看,卻見滿手的鮮血!原來剛纔那一下輕觸,居然還是掛了彩,要是躲得晚了,整個身體被從後面穿透也不是不可能,曉樂不由得心驚:“好鋒利的爪子!”
出於本能,曉樂立刻化出火焰之劍,擺開防禦架勢,但是那兩隻白豹卻沒再撲上來,只是站在那大石臺的兩邊瞪視着曉樂,就像是在保護那羣嬰兒一般。
“難道……”曉樂不由得一怔,想了想,便將火焰之劍收起,雙手攤開,表示自己對他們乃至那些嬰兒都沒有敵意!
兩隻白豹果然平靜許多,但是依舊沒有放鬆戒備,小心地護在大石臺的兩側。
曉樂想道:“想必是因爲我觸碰了大石臺,所以它們纔會攻擊我吧?”一念及此,便不再走近,可是這樣的景象,卻更讓曉樂摸不着頭腦了,這些嬰兒難不成是這兩隻白豹生的嗎?怎麼會如此寶貝?若說撿來的,這個數量也未免太多了吧?
越想越覺得奇怪,但是曉樂現在也不好再接近大石臺,而且見那兩隻白豹一直對自己戒備着,便決定先出洞口,再作打算。
剛走到洞口,猛然間,一股凜冽的殺氣撲面而來,曉樂一凜,連忙往後急退。
“你是誰?”一聲嬌斥,隨後一道麗影飄落在曉樂的眼前。
曉樂一呆,沒想到這股凜冽的殺氣居然來自一個女人——對方是一個美得近乎天仙般的女子,一身翠綠青紗,看上去比聖女蓓雅要大幾歲,但論容貌之美,聖女蓓雅比之也要遜色不少,只是長髮散亂,目露兇光,而且周身散發着冰寒刺骨的白色真力,令人心生畏懼。
這女人見曉樂一直沒有說話,又見他從山洞裡出來,驀地變色,怒斥道:“你剛纔進過山洞?你對我孫子們做了什麼?”
曉樂一愣,不由得納悶:“怎麼那些嬰兒都是這個女人的孫子?不說數量太多,就是看這個女人的年紀,兒子都不一定有,居然就有孫子了?”
但這些都不重要,察覺到女人身上那股極其強沛的真力,曉樂也很是顧忌,於是好聲說道:“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我只是剛巧路過,看到這有一個山洞,就想進來躲避風雪,沒想到就看到那些嬰孩,僅此而已!我可什麼都沒做!”
“是這樣?”女人半信半疑地打量着曉樂,突然臉色一變,斥道:“不對!這片高地,普通人不可能上得來!你穿得如此單薄,卻在這冰天雪地中渾然無事,你絕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誰……啊!難道是那個賤人派你來的?她又想來搶走我的孫子嗎?那個無恥的賤人!那個害人精!搶走了我的兒子,又想要搶我的孫子,我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我不會讓她稱心如意的!哈哈……哈哈哈……”
說着說着,女人突然大笑起來,形狀瘋癲,搞得曉樂莫名其妙!不過這是個好機會,趁着女人大笑的時候,曉樂拔腿就跑。
女人回過神來,斥道:“想跑?”話音一落,手心中真力一聚,一把冰劍凝於手中,緊接着冰劍朝前一指,劍身驟然伸長,往曉樂的背心刺去,又快又準。
察覺到身後異樣,曉樂連忙化出火焰之劍,身體來不及轉,頭也來不及回,就憑着感覺往後背一架,“叮!”一聲,正好用劍身抵住冰劍的劍尖。阻得一阻,曉樂才趁勢轉過身來,正面朝向那女子。
適才一劍,曉樂右手被震得抖顫不已,不禁大駭:“隨手一劍,竟如此勢大力沉!她是女人嗎?”
“咦?好身手!”那女人見曉樂能在那麼困難的情況下架住自己的冰劍,不由得讚了一句,隨後腳下一動,整個人瞬間彈射到曉樂面前,冰劍疾斬曉樂右肩。曉樂不敢大意,火焰之劍見招遞出。
雙劍交鳴之聲不絕於耳,兩個人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到得後來,就只能看見一道紅光和一道白光相互交錯,氣浪四溢,好不壯觀。
眨眼間過了數十回合,曉樂越鬥越是心驚,只覺這女人雖然舉止瘋癲,但實力委實高深莫測!其劍法精彩絕倫,而且真力深厚,竟然將恢復了近九成的曉樂牢牢壓制。自與那墨鏡男交手之後,曉樂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對手,而且還是個女人!
那女人也很驚訝,突然收劍說道:“好小子!原來本事不小!你師父是誰?”
曉樂難得喘息,收劍稍息,喘道:“不好意思……不能說!”
那女子面色一沉,喝道:“哼!故作神秘!再受我幾劍!”說罷,周身真力陡然換成了赤紅色,手中冰劍也變成火焰之劍刺了過來。
曉樂臉色大變,來不及多想,正面架住來劍,心中驚疑不定:“她是雙色武者?”
這還不止,交手一番後,曉樂更是駭異,因爲這女人使火劍比使冰劍更加厲害,曉樂招架得甚是狼狽,只能邊退邊打。
這時,女人在面前化出了一個六芒星形狀的大型火焰陣圖,隨着劍尖一引,撲向曉樂。
曉樂一震,眼看火焰陣圖覆蓋極廣,躲閃不能,便將真力提升到最大,大喝一聲,一劍斬落,將火焰陣圖生生劈開。火舌四吐,半徑百米之內的雪地瞬間化爲一池湖水。
這全力一擊,讓曉樂感到氣息紊亂,但此刻他的內心更亂,因爲剛纔那女人的招數,分明就是“六芒星之烙”,這個女人居然會他的劍法!而且剛纔這招經由那女人用出來的威力,讓曉樂也是自嘆不如,不但出手奇快,而且更顯純熟。
那女人見曉樂劈開她的“六芒星之烙”,也略感意外,再見曉樂如此年輕,惜才之心頓起,便道:“你!很不錯!如果你答應我不再爲那個賤人做事,我今天就放過你!”
“那個賤人?”曉樂仍是莫名其妙:“這位小姐,你……你恐怕是誤會什麼了吧?”
女人大怒:“什麼小姐!要叫我夫人!哼!我看你是個好苗子,而且年紀小,有些事情會看不透,所以想給你個機會改過,可你竟然如此不珍惜,還在這裡裝瘋賣傻!好!我就先把你綁起來,再慢慢教訓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爲那賤人做事!”
說罷,女人身上的真力又換了顏色,這次變成了藍色真力,火焰之劍也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水鞭,隨後呼嘯一聲,往曉樂的頭頂抽落!
一連兩次變化,曉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女人竟然能使用三種真力,實在匪夷所思!
不過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單是爲了應付水鞭,曉樂就比之前更加手忙腳亂,因爲還有屬性上的不利,曉樂幾乎沒了招架之力。
說到底,曉樂的真力並沒有完全恢復,這剛從崖底出來就碰上了這樣的高手,真力的消耗過大,眼看着快頂不住,曉樂不得已用出了“星火燎原”,以解燃眉之急。
曉樂突然間的真力提升,令那女人也微微吃了一驚,回想曉樂適才的手法,突然呆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語:“星火燎原!星火燎原……”
曉樂看到女人突然停住,雖覺奇怪,但機不可失,趕緊轉身逃跑。可還沒跑出多遠,那女人又鬼魅一般閃現在曉樂面前。
曉樂心中叫苦:“這女人怎麼這麼難纏!”
此時,那女人的臉色跟剛纔有些不一樣,但是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盯着曉樂的眼神十分嚇人,但又有些猶豫,不言語也不動手。
曉樂一心想着逃走,眼見前路被阻,把心一橫,再次匯聚全力,想先將對方震退,爭取時間。
但這次女人沒能讓他得逞,她突然身體一轉,出其不意地閃到曉樂背後,一指戳中他的背心。
曉樂大呼上當,只覺從背心傳來一股絕冷的寒意,身體頓時失去知覺,最後倒在女人的臂彎中。
曉樂想掙脫,但渾身冷得用不上力氣,只能任由那女人擺佈。便在這時,曉樂瞥見女人的右手,頓時呆住——在那女人的右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曉樂認得,那就是“五彩輪華戒”!
“你……”
“閉嘴!”女人不等曉樂將話說出,便一指封住了他的喉嚨,隨後拎着曉樂走進山洞。
又回到深處的洞窟,那女人將曉樂一把扔在角落,便沒有再理睬。
那女人走到大石臺前,哄着她所謂的那些“孫子們”睡覺,看着女人此刻溫柔的樣子,哪裡還像剛纔那麼凶神惡煞,就連曉樂也不禁呆了呆。
等把全部的嬰孩都哄睡着了之後,那女人隨後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自言自語,形如癡呆。
雖然那女人一直重複着一些毫無聯繫的詞句,但是曉樂多少也瞭解了一些東西——這個女人的神智顯然是不清楚的,就是精神有些問題,不客氣地說,完全就是個瘋子。而且在這裡的嬰孩們,應該也不是她的孫子們,至於是怎麼來的,這倒是不得而知。
“喀喇!”一聲,曉樂感覺後背碰到了什麼,回頭一看,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是人的頭蓋骨,而且從這個大小來看,分明就是嬰兒的腦袋!而且在周圍還有很多,軀幹、四肢的骸骨全部堆在一起,快成一座小山了。
曉樂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先前進洞時,因爲角落的光線昏暗,所以沒有看清,誰想到這裡竟堆放着嬰兒的骸骨,而且居然有這麼多!
“這些骸骨……他們都是怎麼死的?難不成是餵了那兩隻白豹?或者是給這個女人當做充飢的食物?”想到這裡,曉樂不禁嚇得冷汗涔涔。
穩了穩心神,曉樂又往四下看了看,也確實沒有再發現什麼可以算是食物的東西了。曉樂越想越怕,他怕自己不小心真的會成了這女人和那兩隻雪豹果腹的美食。
但是女人一直對曉樂沒有理會,自言自語一陣,便躺在那兩隻白豹的身上閉目入睡。
許久,洞裡面都沒有其它聲響,只有那女人時不時冒出的幾句夢話,和兩隻白豹輕微的鼾聲。
“賤人!賤人!都是你!都是你!爲什麼不讓我把孩子帶走?你拋棄了我兒子,又想留住我的孫子做什麼?都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孫子!是你害了我的孫子……”
那女人一直在重複這些夢話,而且情緒非常激動,兩隻白豹也時不時就被驚醒,生怕女人會做出什麼事情,於是每次都會用一些很奇怪的方法,比如不停地用舌頭舔着女人的身體,試圖令她冷靜下來。
雖然曉樂覺得好笑,但是那兩隻白豹的方法還挺有用,每次女人的情緒都會漸漸平撫,夢話也沒有了。見女人安靜下來,兩隻白豹也會再度安然入睡。
如此反覆,曉樂覺得這兩隻白豹實在有耐心,也覺得它們雖然長得兇惡,行爲舉止卻十分可愛。
曉樂鬆了一口氣,隨後想起女人手上的那枚“五彩輪華戒”,心中困惑不已:“‘五彩輪華戒’不是還在拉比手上嗎?爲什麼這個女人會有?莫不是我看錯了……不!那一定是‘五彩輪華戒’!先前一戰,這女人能夠隨意轉換異種真力,若非得到戒指的幫助,打死我也不相信她有這種本事!難道……”
曉樂想起什麼,但覺太過荒謬,便即否定。心中疑惑甚濃,只可惜現在動不了嘴,否則曉樂可真要問一問了。
瞧着女人還沒有醒,曉樂也不禁犯困,加之被縛之前,耗力過甚,擋不住倦意,便沉沉入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曉樂覺得被什麼東西給蹭着腦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卻瞧見那兩隻白豹正在用舌頭舔着他的頭。
曉樂猛地驚醒,看着那兩張血盆大口就在眼前晃,大叫道:“別吃我!”
“誰要吃你了?”
“當然是……咦?我能講話了!”曉樂試着運起真力,但是一點反應也沒有,才知道只是嘴巴、手腳能動了而已。
“吵吵鬧鬧的野小子!”那女人冷冷地斥了一句,然後坐在大石臺旁邊,專心致志地照看着那些石臺上的嬰兒。
“既然你肯讓我講話了,那能否幫個忙也請這兩位仁兄不要對我這麼親密行不行?哇!別舔了!”
女人看了一眼正在極力掙脫兩隻白豹的舌頭圍攻的曉樂,也覺好笑,便道:“阿雪、阿冰,你們先退下,我有話問他!”
兩隻白豹好似真能聽懂人話,乖乖地離開曉樂,退到後面守着大石臺。
那女人走上前來,仔細端詳着曉樂。
曉樂被盯得很不自在,於是說道:“小姐……”
“啪!”一聲,曉樂的右臉頰清脆地捱了一個耳光,只見那女人蹙眉斥道:“要叫我夫人!”
曉樂摸着右邊臉頰,這一巴掌打得他的右半邊臉火辣辣的痛。想想這女人簡直小心眼,對一個稱呼也這麼在意,但是怕再挨耳光,於是改口:“是!是!夫人!”
“嗯!”女人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曉樂又道:“夫人有什麼話就快問吧!你這樣盯着我看,很不好意思的!”
女人冷哼一聲,接着目光灼灼地盯着曉樂,問道:“你的‘星火燎原’是跟誰學的?”
曉樂一愕,躊躇道:“這個……”
“快回答我!”
曉樂爲難道:“嗯……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小……啊!不,夫人,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女人搖晃着腦袋想了一想,說道:“問!”
曉樂問道:“嗯!夫人右手上戴的那枚,是不是‘五彩輪華戒’?”
女人的臉色一變:“你這小鬼怎麼會認得這枚戒指?”
“果然如此!”曉樂正要說出自己的師承,但又擔心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便道:“請問夫人姓名?”
“哼!小鬼,我問的兩個問題你都還沒有回答我呢?”
“抱歉!你問的兩個問題,都關係到我以後能不能順利地完成師父的遺命,這也許對你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我來說,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請夫人見諒,我暫時無可奉告!”
“哦……”女人讚賞地看了曉樂一眼,問道:“你師父都交代你做什麼事情了?”
“呃……你先回答剛纔的問題,我再告訴你!”
女人沉默一陣,隨即點了點頭:“好吧!做人守信,理所應當!那我就告訴你,我是……我是……”
這後面卻沒了下文,曉樂覺得奇怪,擡頭看了看女人,卻發現她的神情異常困惑,嘴裡還喃喃自語:“我……我是……我記得我是……我是……”
曉樂心道不妙,猜想這女人估計是瘋了太久,居然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只見女人不停地重複着“我是誰?”,雙手抱頭,表情痛苦,到得後來,開始歇斯底里,結果越說越是激動,情緒逐漸失控!
突然,從她的身體中同時爆出青、赤、白、黃、藍五種真力,並充斥了整個山洞,兩隻白豹也被這幾道失控的真力氣流嚇得縮在角落。
大石臺上面的赤紅光罩也受到波及,那種程度的保護光罩,當然經受不起五股失控真力的衝擊,只抵擋了一陣,就減弱了大半。
眼看赤紅光罩擋不住,兩隻白豹衝上前來,護在大石臺周圍,用自己的身體承受着五股真力的肆虐。這時曉樂終於明白爲什麼洞裡面有那麼多嬰孩的屍骨了——他們都是那女人情緒失控的犧牲品!
眼見兩隻白豹也快擋不住了,曉樂便對着那女人喊道:“喂!你快停下來,我不問了行不行?”
那女人早已經對曉樂的話沒反應了,只是不停宣泄真力,那兩隻白豹轉眼之間已經被亂衝亂撞的真力肆虐得滿身傷痕。
曉樂看得不忍,突然心中一動,隨即大笑道:“哈哈哈……臭女人!你看我是誰?我就是你最恨的那個賤人派來要你償命的!”
這招果然有用,女人霎時轉過頭來,怒視曉樂,喝道:“你胡說什麼?該償命的人不是我,是那個賤人!是她!都是她!”
這時洞裡的五股真力又隨着女人的情緒變化盡數捲到曉樂周圍,曉樂陡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甚是難受,但總算把女人的注意力給轉移過來,心裡又是落下一塊大石,於是又道:“是嗎?可是我卻聽她說,都是因爲你,孩子纔會死掉,她要爲她的孩子報仇!”
“胡說!”女人突然衝上來,右手緊緊箍住曉樂的脖子,嘶叫道:“什麼她的孩子?那賤貨有什麼資格這麼說?那是我的孫子,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孫子?是她!都是因爲她!害死了我的兒子!還害死了我的孫子!都是她!都是她!”
那女人的手越箍越緊,曉樂的雙眼幾乎翻白,就快要窒息了!
就在這時,從曉樂的包袱裡掉下來一樣東西。
那女人下意識地往地上一瞧,驀地神情大變,顫聲道:“這……這是……”手上一鬆,曉樂死裡逃生。
在拼命地呼吸過後,曉樂才注意到女人的神情,於是問道:“你……”話剛出口,曉樂的脖子又被女人猛地掐住,這次是用雙手,而且更用力。
就見女人的表情比之前任何一次瘋癲時還要更可怕,就像要吃了曉樂一樣,嘴裡還咆哮道:“你怎麼會有那個東西?難道……難道是你!就是你害死了阿華!是你害死了阿華!我要你償命!”女人的手上猛地又一用力,曉樂整個人再度處於生死邊緣。
意識一點一點地消失,曉樂心裡不禁後悔:“我這是何必呢?就爲了救那幾個根本不認識的小鬼?師父的遺命還沒完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死在一個瘋女人手上,真是對不住他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