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負一幕 戰神學院

葉生剛走出傢俱店,手上拎着一個略大的袋子,裡面是他買的些碗筷之類的東西。當然他還沒有買完,他從口袋裡抽出了張紙條,上面寫滿的是妹妹要求購買的東西。他掂了掂手頭的重量,看來是無法一次買齊了。

“搬家也真是夠麻煩的。”葉生在心裡碎叨着。這是他第一次搬家,之前他們一直住在新宿市,父母是日本有名的科學家,一家本該享着天倫之樂,然而一次偶然的實驗失敗奪走了葉生父母的生命。突如其來的噩耗打亂了他的人生,讓他曾一度茫然。不過長兄如父,父母不在了,自己就得照顧好妹妹,於是葉生很快就從傷感中掙脫出來。也還好父母在世時留下了鉅額財產,所以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葉生無須爲錢發愁。

差不多是一年之後妹妹才從悲傷中走出來。重獲陽光的妹妹決定離開一段時間,而在討論搬去哪時,倆人最終選擇了葉生的出生地------雲中市。雲中市,在中國是個二線城市,卻有着迷人的海岸線。因爲填充其上的是一望無際的金色沙灘,所以盛夏時的雲中市是旅遊的勝地。葉生從小就知道自己是父母來雲中市旅遊時撿到的嬰兒,自己是中國人。葉生父母也是著名的漢學家,而且他們祖上是中國人,所以父母一直要求葉生兄妹學習中文。也正因如此,兄妹倆的普通話說得和本地人幾乎別無二致。

自小葉生父母就常待在實驗室裡,家務幾乎都是妹妹親力親爲,葉生也曾想過幫忙料理之類的,不過在嘗過他的黑暗料理之後,妹妹就再沒讓葉生進過廚房。所以在家務上幫不了多少忙的葉生也只好主動請纓購置傢俱了。有時葉生也會想,只比自己小几個月的妹妹或許更像姐姐吧。

看着清單,接下來該去買晚飯用的菜了。葉生朝着對面的大型超市走去,不過不巧碰上了紅燈。趁着短暫的等待時間,葉生再次熟悉了一下任務。然而突然間天空閃過奪目的煙花和迷人的光暈,隨之而來的是轟鳴的爆炸聲。不對,葉生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那不像煙花爆鳴聲,更像驚雷,像**的爆炸聲。驚醒過來的葉生才注意到四周的變化,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聽不見了,是的,來往的車輛消失了。不光如此,熙熙攘攘的行人也不見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安靜,不,是死一般的寂靜。然而一切都讓葉生來不及反應,眨眼間天上就閃落一個光球。這是怎麼了,這麼有幸親眼見識墜落的隕石?什麼嘛!它明顯是朝着自己,會死的!葉生心已經涼了半截,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父母見面了。

隕石落地後揚起的灰漸漸散去,葉生也緩緩地睜開雙眼,很慶幸他沒有死,不過又立馬呆住了,因爲落下的竟是一位金髮美少女!她還穿着奇怪的古戰裝,難道這是在玩cosplay?還是在拍戲?不過那麼高砸下來會死吧?更何況還砸出那麼大的坑!然而上帝還是沒有給他時間考慮,高空又落下一顆巨大的火球,紅裡泛黑,黑裡透紅,她的目標正是那少女。它越來越近了,耀眼的光芒晃得葉生雙眼有些生疼,它衝擊下帶來的灼熱讓葉生明白了它的毀滅性,告訴他如果再不跑,他會被炸成灰的。所以他開始跑了,不過是朝着那少女,誰教他是爛好人呢。短短的幾秒裡葉生命懸一線,他抱起了少女就拼命地往外跑,不過爆炸終歸是發生了。葉生和少女被爆炸的衝擊推飛了,葉生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不過他還是在落地前將自己換到了下面。葉生的背在路面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他的意識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不過所幸的是再一波的攻擊好像是被放棄了。

在一個未知的地域,下面是一望無際的蔚藍色海洋,上面是一座如古巴比倫空中花園般的超巨型浮島。浮島之上應有盡有,青山綠水,奼紫嫣紅,綠草如茵。島上有飛禽有走獸,有鬱鬱蔥蔥的熱帶雨林,有白雪漫遍的高山雄嶺,有波光粼粼的江河湖泊。而在這島的邊緣,江水引注而下,倒也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恢弘氣勢。好一個世外桃源!還看這島上人家,房屋錯落,風格各異,有中古哥特式風格的巨型建築,有巴洛克風格的華麗府邸,也有古希臘風格的神庭宮殿。充滿了異域風采,不過認真數來,更多的是中式古典風格的宮廷院落,如果將它們集中起來倒就像另一個故宮了。

一個都鐸風格的莊園裡,少女正坐着發呆,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又像是在懷戀着什麼。她不時地摩挲着手中的寶石,也不時會念起“你還好嗎?”這樣的話語。

“公主殿下,族長大人有事相商。”一個黑色人影從少女身後緩緩浮現。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少女只是淡淡的回答,然而語氣中隱藏不住透出來的那絲欣喜。黑色人影應聲匿去,也不過片刻之後,少女的身影也漸漸淡了,直至消失。

“哥哥,醒醒,醒醒。。”耳中傳來熟悉的催促聲,葉生緩緩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妹妹的嬌顏,“怎麼,該吃早飯了嗎?”葉生喃喃道。

“是該做晚飯了,我說,你買東西怎麼就在公園裡睡着了呢?”咲夜輕輕地敲了敲葉生的腦袋,然後眼裡透着委屈地說,“看着你遲遲未歸,天都快黑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對不起,咲夜,讓你擔心了。不過我怎麼在公園裡睡着了呢?我不是在等紅燈,然後一個金髮少女從天而降,之後又是一個火球,我爲了救她被炸飛了,最後就暈過去了嗎?”葉生有些吃力地站了起來,然後把全身摸了個遍,“奇怪啊,我還以爲我會就這麼死了,怎麼身上一點傷也沒有,也完全不疼?”

“哥哥,你應該學會把現實和夢境分別開來。”

“哦,是夢啊,不過真的好真實。呃,我好像忘了,忘了,忘了買菜啦!”

入夜,葉生兄妹剛吃完晚飯,看着正在收拾餐具的咲夜,葉生寒暄道,“暑假也快結束了,咲夜你準備好上大學沒?”

“還擔心我,多想想自己吧。‘啊,地上的生靈啊!吾是地獄的惡魔撒旦,吾名路西法,是墮天使,是永不獲釋的原罪------傲慢,即便是地獄的業火也焚不掉烙印在吾身的罪惡紅蓮。。’”

“好,STOP,你知道的,我已經中二畢業了。現在的興趣是古詩詞,最喜歡的詩人是蘇軾,他《題西林壁》裡曾記‘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小到細枝末節,大到整個人生不都是多角度多方面的嗎?當然最喜歡的詞人是納蘭容若,《虞美人》裡這樣說‘綠陰簾外梧桐影,玉虎牽金井。怕聽啼鳩出簾遲,待到年年今日兩相思。淒涼滿地紅心草,此恨誰知道。待將幽憶寄新詞,分付芭蕉風定月斜時。’此詞極空美,極悽婉,情致綿密,像是悼念亡妻,又像是懷念意中人,引人入勝,眼淚已不知不覺間從眼角滑落,讓人。。”

“嗯,我去開門!”響起的門鈴聲把咲夜從葉生的高談闊論裡拯救出來,就如同偉大的赫拉克勒斯救出了高加索山脈上的普羅米修斯,頹廢的孫猴子等來了取西經的唐三藏。咲夜心裡很是感激那未知的來訪者,所以她用上了她不太習慣的中文敬詞,“您好,這裡是福羽家,請問有何貴幹?”

大叔西裝革履,中分發型,戴着復古的圓形眼鏡,留着很二的八字鬍,“正如您所視,鄙人是來推。。”

“哦,抱歉,我們不需要推銷的。”咲夜很有禮貌地躬了躬身,然後瀟灑地轉身,與此同時,門也輕輕地關上了。推銷員先生被溫柔地晾在了外面,那被整理得很好的墨發在溫暖的夏日晚風裡飛舞着,院子裡一直響着窸窸窣窣的蟲鳴。本期待着被親切迎入屋內暢談的推銷員先生好像吃了閉門羹了。這一切都完全弄錯了,推銷員先生如是想着。

“咲夜,剛纔的是誰呀?”

“沒什麼,一個推銷員先生。”

“叮咚”門鈴又響了,看來多半是那不死心的推銷員先生。

“這次我去開門,咲夜,待別人要禮貌些。”葉生起身前去開門。

“推銷員先生,很抱歉,剛纔舍妹失禮了。”

“哦不,是怪我沒說清楚。正式介紹下,鄙人唐久可,是本市戰神學院招生部主任。我誠代表戰神學院向您和令妹提供offer,希望你們能在我校就學。”

“不過,抱歉,我們已經考了別的大學。”

“沒關係,我校雖建校僅十餘年,但各方面條件不輸於世界名校,且我校招生人數有限,對每位學生都施行關懷政策。不僅有專輔導師,還提供豐厚的獎學金。我校正看中您和令妹某方面的才能,特意在此相邀。”

“雖然條件很誘人,不過我想我們還是。。拒絕。”

“您不必過早拒絕,還有的是時間考慮,對吧。世界上有很多選擇,當一個選擇不行時,希望您能選擇另一個。”說完,大叔有禮地告辭了。

大叔好像話裡有話,不過誰管他啊。也許他只是個騙子,也許是個精神病患者,也或許他只是找錯人了。

與此同時,某中世紀風格建築里正聚集着一羣奇裝異束者,他們眼裡透着興奮,像極了盯上獵物的捕食者,有的更是變態地舔着嘴脣。而在他們的正前方,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坐於御座之上。頭髮不知是染紅的還是天生的,他的雙瞳卻是真實的血紅色。這血氣方剛的男子渾身透着凌厲的殺氣,像是身經百戰的斯巴達勇士,又像是好鬥狂野的戰神阿瑞斯。他睥睨天下,是強勢的代言,在他的詞典裡,只有服從與被征服。他宛然是一隻野獸,一尊殺神,卻高坐於御座之上,放出王的宣言,“戰爭即將開始。”

昨夜的不速之客早已被葉生忘卻腦後,暑假的時光還是一如既往地拖着它長長的尾巴悄悄走過。“叮咚”清脆的門鈴聲打破了午間的寂靜,葉生一邊打開門一邊心想會不會是那位大叔。

“快遞,請簽收。”答案顯然不是。

葉生不記得自己有快遞,不過還是在那中文的簽字人後面寫了名字,然而這時他才發現,上面的內容好像是用德文書寫的,可惜他並不懂德文,“你們快遞公司什麼時候開始用德文啦?”

“不好意思啦,公司被一個德國人買下了,而他要求用德文,所以也沒辦法啦。”快遞員隨便打着哈哈,同時也接過葉生手中的快遞單,之後就默默地離開了。

葉生打開快遞的信封,抽出裡面裝的東西,竟然是兩張大學錄取通知書,兩張銀行卡,兩張校園卡。

“叮,叮,叮。。”電話聲及時地響起,就如同計劃一般。葉生有些猶豫,是接還是不接。這次又是什麼意思,那人到底有什麼陰謀。想到這,葉生不由得打了打寒顫。

最後是咲夜接了電話,“喂,這裡是福羽家,您是哪位?”

“您好,咲夜小姐嗎,這裡是**大學招生辦公室,我是這裡的主任。關於對您和您兄長的錄取,我們表示很遺憾,抱歉。你們各方面成績都很優秀,但是校方認爲會有所大材小用。儘管如此,我們相信會有更好的大學選擇你們。”電話的那頭是這麼說着,然而還沒等咲夜反應過來,對方就主動掛了電話。

“哥哥,這該怎麼辦呢?”咲夜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沒關係,車到山前必有路。”

葉生語氣有些勉強,不過也沒辦法。這幾天是走了什麼黴運,先是在公園裡做個怪夢,而後又遇到個怪人,現在又碰上這怪事,葉生在心頭咒罵着,這任誰誰都會生氣啊。

“叮咚”詭異的門鈴再次響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這是誰在惡作劇的話,我表示認輸可以吧!如果是個騙子,來個警察把他抓了得了。如果是個精神病患者,精神病院的人都幹什麼吃的。葉生在心裡有些氣惱。不過他還是無奈地開了門,來者正是昨夜的大叔。

“我說,大叔,你到底想幹嘛?”葉生顯得有些煩躁。

“你們應該已經收到了相關文件,我這次來是向你們交代些事情。記得準時到校啊!哦,對了,你們已經沒機會拒絕了。”大叔不急不緩地從公文包裡抽出來那張寫滿德文的簽收單,緩緩道,“這是表示同意在本校就讀的文件,如果反悔我們將對您和令妹提出控訴。”

“大叔,你玩兒我呀。”葉生的不滿早已寫在了臉上。

“嗯,我承認手法確實有些卑劣,不過這都是爲了你們好。知道嗎?這世界就如同一個房間,而屋外就是真實的世界,現在的你們已經擁有打開這間房間的鑰匙,所以不管你們願不願意冒險,都註定會見識到真實的世界。而那時你們的不同便是是否有能力保護自己和家人。”當說到家人時,大叔的眼角明顯的溼潤了。然而旋即,大叔又露出一臉賤笑地說,“開玩笑的。”

不過在葉生兄妹眼裡,這並不像在開玩笑。

最後咲夜擺了擺手說,“看來沒辦法了,也只好如此,你說呢?哥哥。”

“是啊,還能怎麼辦呢?”說完,葉生看向那快遞單,嘆了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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