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舒。我就是晚晚……很抱歉嚇到你,我以爲咱倆這幾個月的來往已經足夠親密了,沒想到還是讓你如此震驚。真的很抱歉。”
晚晚看見沈雲舒眼裡涌出的那滴淚與恐慌驚愕的模樣,心底泛起層層的自責,身體想動卻不敢動,害怕讓本就內向的沈雲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晚晚是我的貓咪,我親自挑選抱回來的狸花貓……怎麼會是你……你騙我……你這個騙子!你想要錢就去拿,趕緊離開我家,否則我真的要報警了。”
沈雲舒無法接受來自男人的解釋,繼續哭哭啼啼。
雖然男人看起來絲毫沒有惡意,甚至很友善,但是在自己睡醒時看到這幅場景還是令自己原本大好的心情一落千丈。
因爲沈雲舒的強硬,倆人在場面上對峙了幾分鐘。
期間,沈雲舒只是斜眼瞥向男人,根本不敢使勁兒的盯着看,抓着被子的手裡滿是黏膩的汗珠,額頭流下的汗液與眼眸中不斷涌出的淚滴在臉上形成深淺不一的溝壑。
看着沈雲舒如此模樣的晚晚,當真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該說什麼。
貓咪的意識裡,這種劇烈的衝突是很少見的,即便是有,也不過是兩隻貓炸着毛弓着身張嘴發出駭人的“哈。”聲,在隨後的一番搏鬥中總能分出勝負,解決衝突,更多的相處中,相親相愛才是正常的,何況沈雲舒是自己的主人,並不是貓咪。
曾經的晚晚有過化作人形與人類衝突的時刻,雖然有過,但是都並不是很致命的博弈,而且在他漫長的生命裡,次數少之又少,更別提能如何熟練的去應對。
“雲舒,你看看我,看看我是不是晚晚。”
晚晚見場面太過冷冽僵持不下,便決定繼續嘗試,輕聲的開口試探着,上身往前探了探,英俊的面門直逼沈雲舒,
希望可以用自己人形的模樣,喚醒沈雲舒對自己的記憶。讓她可以把自己與貓相的自己聯繫到一起。
磁性的聲音低沉又好聽,精緻的面容上是有點難堪的淺笑和友善。
聽到男人再次開口的沈雲舒,身體還是抖了一個激靈,雖然始終很害怕,雖然手已經把被子攥的奇形怪狀,但不知道身體裡什麼在作祟逼迫着自己扭頭去看向男人的臉,那種自己無法控制的好奇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特性。
模糊不清的眼眸裡充斥着止不住的淚滴,緊皺着的眉心都讓晚晚十分心疼,分不清是悲傷還是恐懼。
在兩分鐘的對視中,沈雲舒原本滿是淚花的眼眸還是隨着不斷的觀察而不斷的瞪大,嘴巴也隨之張開,一隻攥着被子的手捂在嘴前,不可思議,十分震驚,畏懼與恐慌緩慢的消散而去,只剩下錯愕與費解,好像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在清醒。
是了,在沈雲舒的觀察之下,她發現男人俊美的容貌,蓬鬆的髮絲,還有那一雙與晚晚一模一樣斑斕着星海璀璨的湛藍眼眸。
其他地方認不認得出並不重要,這雙眼睛纔是最重要的。
當時的自己就是因爲沉浸在貓咪的美麗眼眸中才決定要領養他好好照顧他的,那雙像黑洞一般始終吸引着自己不斷嚮往憧憬的深邃眼眸,此時,正正好好的出現在男人的臉上,分毫不差。
這樣的發現,讓沈雲舒整個人鬆懈了一點,來自過往貓咪和自己的親密讓女孩從心底放下了對男人的戒備之心。
雖然還是很不可思議這件事情的發生,但是面前的男人讓她沒有像剛纔那麼恐懼與排斥,而是絲絲源於對晚晚的情誼讓自己開始緩慢的釋懷了起來。
“眼睛……真的是晚晚的眼睛……一模一樣的……”
忘我沉迷於璀璨眼眸的沈雲舒,伸出捂着嘴的手,用指尖輕輕的碰了碰男人的睫毛,又收回手指懸在空中。
好像忘記了面前的男人適才還被自己定義成惡劣的入侵者,好像忘記了面前的男人適才還差點被自己報警處理。
“原來,我變成人的時候,你也可以看到我眼睛裡的顏色。你果然與衆不同,看來我的決定是對的……”
晚晚見沈雲舒不再排斥自己,而是緩慢的開始接受,欣然喜悅了起來,沒有排斥沈雲舒對自己睫毛的侵犯,而是始終支着臉看着她,左手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耳。
“啊……可是晚晚,你爲什麼能變成人……或者說,你爲什麼能變成貓咪?”恍然回神的沈雲舒收回自己懸在空中的手,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晚晚。
關於這種超自然的事件,她很好奇,也始終不願相信,只是來自同一雙眼睛這個理由是無法說服自己的,她想要知道更多。
“我本就是貓咪,只是壽命很久罷了,許多年前我就存在,一直是這個模樣,你們人類的幾十年在我眼裡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那麼短暫,所以我遇到過很多人,也經歷過很多事。關於可以化作人形,也是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發現自己有這個能力,本就能聽懂你們說的話,所以變成的人形也是和你們差不多的。”
晚晚見沈雲舒徹底放下了警惕,所以懶散了起來,原本坐在牀邊的模樣變得和沈雲舒一樣靠在了牀頭,雙手撐在腦後。
這種關於自己來源類似的解釋,晚晚已經給許多人說過了。
只不過在自己每次必須離開的時候,那些人的記憶都會被自己抹掉,讓他們無法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人形的晚晚,只是記憶中留有貓相的晚晚,與那日復一日的緊密陪伴。
沒有被抹去記憶的人,是那些生命走到盡頭的人類,已經死亡的他們就算是知道晚晚可以化作人形也無傷大雅,還不如帶着這份秘密入土爲安,長埋於地下。
也算是晚晚對他們最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