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曾經

憶芸二人從桃源回來正要進趙府。

“姑娘。”身後突然傳來男子的叫喚聲。

憶芸二人回頭,只見身後站着兩個男子,一位高俊,一位年齡看似略小,臉上帶有稚氣。

“二位有什麼事嗎?來趙府找誰呢?”小蝶問。

高俊的男子沒有回答,他用柔情的目光盯着憶芸的臉龐,一千年前的熟悉臉龐!憶芸仰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後便迅速離開他的視線,平視他的肩膀。

“呃......我們......哦!我和少爺剛來凌風鎮,對這裡不熟,就是想問問姑娘附近有沒有客棧。”較小者答道。

“客棧呀!”小蝶指着前方:“從這裡直走,然後右拐就是街市,街市裡就有客棧了。”

“謝謝姑娘!”

“不用客氣!”

“多謝!”高俊男子拱手:“告辭!”

憶芸彎腰:“二位公子慢走。”

高俊男子在不遠處停下,看着憶芸二人走進趙府。

“主子,你認識那姑娘嗎?”較小者問。

“認識,是故人。”高俊男子前行。

“故人?怎麼沒聽你提過?”較小者跟上。

“林清,你胡編的問題很不錯。”

“是嗎?呵呵,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想出來的。”林清用手抓了抓頭。

無月之夜,天空一片漆黑,樹林裡偶爾能聽到微風吹拂綠葉發出的“沙沙”聲。

林清背靠着一棵大樹已熟睡。高俊男子在林清對面的一棵樹下坐着,腦海浮現出一個與憶芸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

一千多年前,溪邊的玉石小妖歷經千年的修煉,終於在某天修煉出了一副高且俊的人形,他給自己取了一個人名——林恆。

那天,林恆剛剛成人,他欣喜地在溪邊走來走去。一個身穿粉紅色衣服的姑娘走近,姑娘清秀俏麗,宛若剛出水的芙蓉。他被她清純脫俗的美深深地吸引住,他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公子。”姑娘在他眼前擺擺手。

“哦,姑娘,我叫‘林恆’,你叫什麼名呢?”林恆被喚醒。

“我叫‘尹然’,你叫我‘然兒’就行了。”姑娘笑着說。

“然兒,你好像很開心,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對,他向爹爹提親了,他下個月就會來娶我了!”

“娶,娶你......”林恆頓時變得失落。

“嗯,你說這事是不是很值得開心呢?”尹然揚起嘴角,她沒有發覺到林恆情緒的轉變。

“開心,很值得開心......”林恆轉身。

“林恆公子,你這就走了呀!?”

林恆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他繼續走着。一千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

從那以後,他一直守候在尹府的屋後。他成了尹然的依靠,每每尹然不開心,他都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六月,茉莉花開的季節。

茉莉樹下,林恆抱着尹然大聲痛哭:“然兒,你爲什麼要尋短?他離開了你,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啊!”

尹然擡起手,無力地擦拭他的淚水:“林恆,來世......我一定會愛上你......”

“然兒......”林恆心若針刺。

尹然的手從他臉上落下......

“我等你,我等你......”林恆擦乾尹然臉龐滑落的淚。

尹然離世後,林恆找到她轉世的女嬰。他守候在女嬰家的屋外,如從前那般守候尹然,即使女嬰不是尹然。

那一世,不幸的事發生了。女嬰一歲時被飢餓的蛇妖盯上,欲將其吞噬,他與蛇妖打鬥,他敗了,他被打回了石形。經多年的輾轉,他最終被人遺棄到了荒山中。

又是千年的修煉,他恢復了曾經的人形,他來找千年後的尹然。

今天,他找到了她。今天的她身穿藍色衣服,端莊優雅。比千年前的尹然少了活潑,多了恬靜。他記憶中的粉紅色、茉莉的香氣,今天都沒有。“是的,她不是尹然,她只是另一個模樣與尹然一樣的陌生姑娘,自己需要重新認識這位姑娘。就像那時一樣,從問姑娘的名字開始。”林恆笑笑,在心裡對自己說。

悅來客棧,慕容智軒坐在窗邊,正獨飲一壺美酒。他望着漆黑的夜空,憶起十二年前的往事。

十二年前,崑崙山上的修仙門派“崑崙玄靈派”的衆人因妖界的入侵,在自家門前與妖界展開了激烈的奮戰。戰鬥持續了五天六夜,最終以妖界的撤離告終。玄靈派的掌門無言道長在戰鬥中受了重傷。

正陽道長把智軒叫至跟前:“智軒,世間每棵桃樹盛開的桃花都具精氣,那些精氣,是日月精華的結晶,含陰陽氣息。無言的傷,用至陰至陽之氣方可痊癒。你的‘玉鳴術’能吸引這些精氣,可利用它替無言療傷。”正陽稍作停頓,“經崑崙鏡探查,所有桃源屬長安凌風鎮的桃花開得最爲濃密,你速速動身下山採集精氣。”

“是。”

“記住,時間緊迫,只有兩個時辰。”

“是。”

“玉鳴術”由智軒自創,他也因此得道成仙,長生不死。此術借其吹玉簫奏效,能吸引所有植物,植物家族對此術奏出的簫音情有獨鍾,他們聞此音,靈魂如被無比純淨之水洗滌,有異常享受的表現,就連天庭裡的植物仙人聞後都會靜坐許久。

那晚的雨後,智軒來至凌風鎮的桃源,用玉鳴術集氣。那晚,一滿身溼漉的小女孩站立於桃源哭泣了許久後倒下,右手緊緊地抓着一塊白色玉佩,睡得很沉很沉。他仍清晰地記得,那小女孩右手手腕的正面有紅色桃花形狀、很顯眼的大塊胎記。

智軒看着睡去的小女孩,甚是心疼。他想帶她離開,可是他沒有時間,他必須趕回崑崙。他脫下上衣蓋在小女孩身上,而後匆匆離開。

今天,智軒再次見到與那晚一樣的玉佩、一樣的胎記。當年的小女孩,已長大成清秀的姑娘。只是,憶芸不知當年在桃源奏簫的人是他,她第一次見到他,而他是第二次遇見她。

智軒在五十年前加入崑崙玄靈派,成爲修仙道士。當時智軒已是凡間的小仙,但只會奏簫使玉鳴術,不懂一點武術。無言見他對劍甚是熱衷,便賜予他一把劍,教他劍術。他對劍術極有天賦,在衆多弟子中被無言最爲重視,認爲其是最佳掌門候選人,但智軒對將來的掌門一職沒有絲毫興趣。

智軒繼飲一口美酒。他喜飲美酒,愛簫,愛劍,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事物能使他喜歡。他瀟灑度日,不擅言辭,性情外冷內熱,沒有一絲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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