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
“有話就說!”
她的語氣還是那麼冷淡。
風遂塵突然停下,她一下子砸到了他的身上,連忙退到一邊,臉頰上兩片羞澀。
月色溫柔,微風溫和,她的臉看上去那麼恬靜。
沉默是最恐怖的敵人,它能讓一個人想入非非,聯想到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落清清此時正是如此,咬着嘴脣細想了片刻,擡頭惡狠狠的低吼:“你在想什麼?!”
他款款一笑,溫潤如玉。手中摺扇是他的擺設,完璧無瑕翩翩美公子。
“也許我想幹什麼。”
左手忽而伸起,緩緩向她的臉頰伸去。
落清清屏氣凝神的看着他,冰冷的指尖即將落到自己的臉上。她冷不丁出手,打開他放肆的左手,嘴角一抹冷笑。
“收起你風流浪子的濫情,我不稀罕。”
風遂塵看着吃痛的手,若有所思的努了下脣,隨後淺淡一笑。
“落清清大小姐何其厲害,看來本王的擔心是多餘的。”
她蹙眉不語,斜視着故作苦惱模樣的風遂塵。
不遠處就是駙馬府,只要穿過黑暗陰森的小巷,就能通達那個光亮的地方。但那裡也是地獄,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地獄。
“本王不能送你回去了。”
落清清沒有問,眸中閃過一絲失落。
風遂塵苦惱的搖擺着摺扇,落奇帆和王階的關係,自己已經清楚。也沒必要再留在駙馬府裡了。但是自己走了,落清清又該怎麼辦?駙馬府里布滿陷阱,都是她的敵人。
沒有了自己的保護,她能安好無恙嗎?
“爲什麼不問理由?”
“你是王爺,做出的決定不需要理由。”
刻意避開風遂塵的眼神,入神的看着不遠處燈火和黑暗的交界處。突然間有點不習慣他的離開,想到駙馬府裡的冰冷和陰森,全身打了個寒噤。
“本王已經沒什麼理由留在駙馬府,再留下去也是讓落奇帆生疑。本王走後,你要事事小心,不能魯莽行事,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真呱燥。”
落清清不由翻了個白眼,堂堂的十三王爺,此時成了囉囉嗦嗦的老頭子。看他那溫情的眼神,真容易讓人動容。不過自己是落清清,怎麼能那麼容易感動。
“呵呵,本王走了。在這之前,本王告誡你一句。落奇帆深不可測,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你不能輕舉妄動,即便是爲了你的安危--”
落清清不在乎的擺擺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她,搖晃了下摺扇,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了。
她忽然發覺夜晚的街頭好冷,不由抱緊了雙臂。
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裡,他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不!是戰友。自己和他有着相同的目標,各自帶着僞裝。要不是他的屢次出手相救,自己早就到下面報到了。
可惜,人心不古,她不想去愛,也不想被感動……
皇宮之中,富麗堂皇,充斥着勝利者的尊貴和
孤單。
當今的皇帝風浴陽身穿金色龍袍,孤寂的坐在龍椅上。下面站着兩排太監和宮女,卑微的低垂着腦袋。
後宮三千,美人無數。鶯鶯笑生從未傳入耳中,不是她們不夠絕色,而是他從沒放到眼中過。在他心目中,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因爲自己是皇帝,纔會死乞白賴的圍繞在自己身邊。
宮裡的生活是枯燥的,國事從來不需要他動手。每日就是高坐龍椅,俯視所謂的大好天下。
這時國師樂理進宮覲見,他算是風浴陽的心腹。自從他登基後,樂理不只要處理禮廟裡的事,風浴陽有時也會讓他詢問國事。
“臣樂理拜見皇上。”
樂理是個年約四十的男人,留着山羊鬍須,雙眼炯炯有神。他剛從禮廟回來,準備向風浴陽報告事情。
風浴陽轉動眼珠,淡淡的看了眼他。手扶着腦袋,面無表情。
“國師不必多禮。”
樂理急忙呈上奏章,這是近期來他推算出來的。關於天文地理,還有風浴陽的運程。其中還有他在民間聽到的一些事情。
“陛下,臣有奏章呈上。”
風浴陽懶懶的擺擺手,小太監把奏章呈上。他優雅的伸出右手接過,抖落奏章,隨意瀏覽了下上面的東西,眸中不曾有過情緒變化。
“國師,你特意進宮,不只爲了這些東西吧?”
無外乎一些八卦玄學,他都不在意。他過得太單調,死氣沉沉,和這座看似豪華的皇宮一樣。
樂理作揖,看見兩邊太監和宮女在,欲言又止。
風浴陽輕描淡寫的瞥了他們一眼,隨意擺擺手。
一干人等退下後,樂理上前幾步,淺笑着說道:“陛下,這些玩意自然引不起您的興趣。臣倒是在坊間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
“何事能有趣?”
殺人,被殺,鮮血,死亡,也許這些纔是有趣的。
“前些日子臣外出,聽聞駙馬府的落清清和十三王爺走得很近,似乎大有姻親之喜。”
風浴陽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落清清?不就是自己的表妹?聽說已經亭亭玉立,頗有長公主當年的美貌。
樂理又說了幾句:“臣聽聞過落清清死而復生,性格大變,實乃奇事。而且她和十三王爺走得頗近,似乎--”
其實樂理好奇落清清怎麼能死而復生,對於他這種滿心研究生死靈學的人來說,若能知道生死之道,解開生死之謎,也許自己能長生不老。可他又不能直接去找落清清,就想對風浴陽旁敲側擊,讓他宣落清清進宮。
風浴陽還真中了樂理的陷阱,他本身多猜忌,對於風遂塵也是嗤之以鼻。雖然風遂塵是卑賤的宮女之子,但他好歹是個王爺。若他有異心,勾結外臣,對自己的江山也是種威脅。
本想宣風遂塵進宮,可想若是子虛烏有的事,肯定會生出沒必要的弊端。不如宣落清清進宮,畢竟坊間對於她死而復生,鬧得沸沸騰騰的。再加上好一段時間沒看見她了,找她過來聊聊也蠻不錯的。
“來人。”
小太監急忙忙跑了進來,尖銳的公鴨嗓有點滲人。
“陛下,有何事吩咐。”
風浴陽託着下巴,陰陰的看着小太監:“宣長公主家的落清清覲見。”
“遵命。”
小太監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樂理得逞的淺笑,假設能從落清清身上知道不死之謎,那他就能逍遙六界生靈之外。
駙馬府中,落清清在房中發呆。聽到婢女的叫喚,說皇上讓她進宮。她錯愕的皺緊眉頭,不明白風浴陽爲什麼宣自己進宮。
她沒見過他,只是聽外人說起過,風浴陽是個傲慢又陰冷的人。他的眼中沒有情緒,高高的坐在龍椅之上,好像生活在深宮裡的行屍走肉。
只聽聞過他和風遂塵不合,高傲而固執,似乎還有點小心眼。
小太監在駙馬府門口等候,她沒來得及梳妝打扮,就被催促的進宮了。而落安安剛好看見這一幕,急急忙忙的向落奇帆彙報去了……
進宮的途中,她苦思冥想,生怕自己的一句失誤,激怒風浴陽而丟了小命。她依稀記得要作揖下跪什麼的,反正就是不能把皇帝當作正常人。
幸虧風遂塵之前給自己惡補過朝中的人物,風浴陽似乎還沒立後,永遠一張不會變化的臉。只要自己小心應付,應該沒什麼問題。
不知不覺就到了宮門口,小太監帶着她急匆匆往宮殿走去。她不由看了眼風景,雄偉的建築,每隔幾米就有侍衛看守,還有不間斷巡邏的侍衛。怪不得說皇帝是最危險的職業,整個皇宮密不透風的。
宮門前,小太監跪下作揖,高聲說道:“陛下,落清清已帶到。”
裡面傳來不冷不熱,低沉陰森的聲音:“宣!”
落清清莫名打了個寒噤,看來風浴陽真的很不友善。
她緩緩走進,邁着淑女的步伐,頭恭敬的低垂着。她想起要下跪作揖的,急忙跪在地上,柔聲說着:“落清清叩見陛下。”
風浴陽心不在焉的看着,烏髮盤於頂,沒有任何的金簪裝飾。穿着一件百花長衫,腰身婀娜。步履輕盈,身材嬌小。與當年所見的那個落清清,真是有個差別。
“平身。”
落清清心裡不禁吐槽,聲音不只冷,似乎還不近人情。
緩緩起來,她還是保持着低頭的卑微姿態。
驚訝的發現宮殿中只有他們三人,而這個留着山羊鬍子的男人,似乎是國師樂理。聽風遂塵說過,他在風浴陽繼位前就是他的心腹。風浴陽對他很是信任。若風浴陽有事見自己,樂理怎麼會在場。
樂理目不轉睛的看着落清清,他這個角度,剛好看見她的美貌。不禁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愣了半天后,憨笑着作揖:“落姑娘安好。”
因爲落清清沒有冊封,樂理也不知道該叫她什麼。
落清清淺笑回禮,和之前的那個落清清差別甚大,突然變成了一個大家閨秀。
高坐龍椅上的風浴陽,一直沒看見落清清的樣子。只聽到她的聲音如黃鶯之聲,悅耳而清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