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十四頓時大驚。
墨離、子聿運功完畢,眸光齊齊朝楚寒看過來,眸光深沉。
南風、南雲面面相覷。
南宮玄裳卻是若有所思。
正遠在萬里之外的南越整頓軍隊的舒河,竟會如此草率地放下雙方近百萬兵馬,獨自一人奔赴蒼月帝都,只是因爲聽聞甚至還沒有確定主子身體不適的情況下?
蒼昊緩緩開口,清雅的嗓音裡帶着不容忽略的幽涼,“本王倒是很想知曉,是誰傳的消息給他?”
“這……”楚寒霎時語塞,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眸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不由一陣無語。
“怎麼,”蒼昊微笑,“是不能說,還是不知道?”
不能說……有什麼話是在主人面前不能說的?他要是這麼回答,不是存心找死麼……可若說了,找死的就是另外一個傢伙了。
淡淡嘆了口氣,真不該那麼嘴快的,甚至,舒河要回來這個消息,此時當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了。
“你便是不說,以爲本王就猜不出來了?”蒼昊淡淡看了他一眼,面上始終淺淺地笑着,愈發讓人琢磨不透他心裡究竟是怎生的想法。
楚寒斂了笑容,低聲道:“屬下並不敢故意欺瞞主子,只是,屬下以爲舒河既然敢來,便是暗中做好了一切準備,南越那邊並不會給人留下可趁之機……舒河時間久沒見主子,本就想念得緊,此番一聽主子身子出了些異常,便再也待不住了,還望主子能體諒他一片赤子之心。”
蒼昊淡淡道:“本王沒讓你解釋。”
楚寒一怔,隨即低下頭,咬着脣,久久才道:“傳遞消息給他的,是舒桐。”
“不出本王所料。”蒼昊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大概是太久被沒教訓了,卻是平白生出了不少心思。”
衆人皆是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這番話裡的意思。
蒼昊卻顯然沒打算解釋,只淡淡道:“玄裳,明日一早派個人傳本王命令至月城,叫舒桐自己在軍中領八十軍棍,領完之後,在霽月山莊養傷。”
衆人大驚——
八十軍棍,這意味着什麼,他們之中無人不知曉。自己去領罰,即便沒有主子親眼看着,舒桐也斷然不敢對自己放水,反而只會讓人往重了打,這八十軍棍下來……
南風、南雲同時想着,大概比上次謝長亭被打斷骨頭那次不會輕到哪裡去。
上一次謝長亭有主子幫忙療傷,還在牀上躺了那麼多天,這次舒桐,月城可沒有主子這般的高手能幫他療傷,月蕭即便給他用最好的傷藥,大概也得在牀上躺上一段不算短的時間。
楚寒漸漸變了臉色,“主子……”
“九哥。”十四不解,“只是給舒河遞了個消息而已,這事……很嚴重麼?”
以舒河的性子和本事,即使焦急飛奔而來,也斷然不可能留下不可收拾的後患,九哥爲什麼會如此生氣?
墨離、子聿療完傷,自地上緩緩站起身,無聲斂眸,安靜地站在一旁,眼底卻有複雜的思緒浮沉。
南風、南雲暗自思索了片刻,大概已知道了主子是因爲什麼原因罰的舒桐。
一時之間,衆人心思各異,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南宮玄裳卻沒想太多,只是在蒼昊命令出口之際,恭敬地低頭應了聲:“是。”
頤修是最後一個到的,南雲吩咐膳房準備膳食時順便通知了他一聲,處理完了國子監那邊的大小事便急急忙忙趕過來,生怕讓主子久等。
雖然事實上,壓根沒人想到要等他。
進了殿,一下子看到有這麼多人在,委實嚇了一跳。
視線從衆人身上一一看過去,見到墨離和子聿時幾不可察地吁了口氣,眸光流轉,待看見許久沒見的楚寒居然也出現在此地時,不由微微覺得有些訝異。不過,卻並沒有問什麼。
剛纔他與方知舟在忙着士子會試之事,楚寒入宮一事他並不知曉,想來,是爲了主子而來了。
蒼昊起身,拂衣在餐桌前落坐,“都坐下用膳,其他的事,稍候再說。”
楚寒拼着命趕了幾天路,吃喝都在馬上,五天之內睡覺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四個時辰,此時當真是又飢又渴又困,子聿和墨離被罰跪超過了十二個時辰,其間滴水未盡,此時自然也飢腸轆轆。蒼昊與十四、玄裳三人在西暖閣待一整個晝夜,也是沒吃任何東西,主子沒吃,南風、南雲二人自然也跟着餓着肚子。
唔,頤修忙着處理主子丟給他的任務,也可以算是忙得廢寢忘食了。
於是,衆人默默無聲地移到餐桌前一一就坐,在蒼昊命令下,南風南雲也不必伺候,直接與衆人同坐。
沒有人再說話,儘管心裡還有疑問,卻都很有默契地保持安靜無聲的氛圍,在所有人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情況下,桌上的山珍海味就真的成了山珍海味了,雖一個個在肚子裡的饞蟲瘋狂叫囂之下依舊風度翩翩,吃相優雅無可挑剔,但無疑的,這一餐所有人吃得無比盡興。
等到個個都吃到七分飽之後,十四才後知後覺地嘀咕了一句:“若是有酒,就更好了。”
一瞬間,四面八方的怪異視線紛紛投到他身上,十四擡起頭,無辜地訕笑:“怎麼了,各位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頤修卻似乎並察覺出什麼不對勁之處,居然理所當然地點頭附和:“無酒,此乃唯一的美中不足。”
衆人紛紛收回視線,心裡頓覺主人的話實乃經典——
這二人,委實是臭味相投,孺子不可教也。
蒼昊微笑看着他二人,“需要本王再爲你們準備幾個美人麼?”
“呃……”頤修頓時也一臉訕笑,“謝主子好意,不過,屬下想,還是不要經常沉迷於美色比較好。”
聞言,衆人怪異的視線再次紛紛投來,瞬間嘴角猛抽。
這句話自他嘴裡說出來,有一星半點的說服力嗎?
接收到各方異樣的眼光,頤修只得裝傻充愣,一個勁地低頭吃菜,對衆人的注視,恍若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