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劍南緩緩地醒過了來,雖然頭依然感覺很沉,但他非常清楚自己已經醒了,否則身體內的疼痛不會那麼明顯。
他感覺自己像是躺在冰冷的地上,醒了卻不能動彈。臉上似乎被紗布遮起來了,看不到什麼東西。“有人麼?”他虛弱地道。
“哼,總算醒了。”一個聲音冷冷地道。
“我記得你的聲音……我來的時候還沒有完全昏迷,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你是那個穿圍裙的醫生……”範劍南極力回憶道。“我爲什麼不能動了?”
“是的,我是龍大膽。別緊張,你暫時不能動,是因爲我用針封住了你的經脈,藉此疏導你體內的淤傷。只有這樣才能徹底的消解術力傷害。你已經躺了三個小時了,現在感覺如何?”龍大膽道。
“原來你也是個該死的術者。我的感覺糟透了,身體裡面就像碎了一樣。還有,你在我臉上蓋了什麼?爲什麼我聞到一股藥味?”範劍南忍不住發牢騷了。
“我的治療很特殊,臉上給你蓋紗布是免得你受驚嚇。你聞到的藥味是地上的,這個地方是我祖上儲存藥材的倉庫。幾代人的積累,無數藥物的氣息早已薰透了這片土壤。草藥木性和土性的結合,足以加速你身體的恢復,你躺在上面呼吸也算是一種治療了。嘿嘿,你知不知道你在這兒躺了幾個小時,就幫林老頭一下子花出去二十萬。”
“還真夠貴的,”範劍南揶揄道,“林老頭終於碰上了一個敢黑他錢的傢伙。”一句話剛說完,他突然覺得肋下一陣燒灼般的刺痛。忍不住喊了一聲,“嗷!你這是在鍼灸麼?”
“不是,我只是不滿你說我黑。所以把香菸灰彈在了你身上,以示鄙視。”龍大膽慢條斯理地道。“我勸你別罵人,我是個巫醫。”
“……好吧。”儘管內心問候了這個該死的巫醫幾百次,範劍南臉上依然保持冷靜,沒有罵出口。理由很簡單,他從不吃眼前虧。
馮瑗和林若谷在外面等了足足有半天,差不多快傍晚了,龍大膽才從房間裡出來。
“怎麼樣了?”馮瑗急忙道。
“怎麼樣了?”龍大膽抓抓腦門,神情有些疲倦地道,“我有點餓,先做晚飯去了。”說完大步向廚房走去。
“放心吧,他既然出來,小范就沒事了。”林若谷淡淡地道。他正說着,範劍南卻已經從房間裡出來了。他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只是看起來腳步還有些虛弱。
“範劍南,你怎麼樣?”馮瑗急忙道。
“還好,或者說這個龍醫生確實醫術了得。”範劍南搖搖頭道,“林老先生,我確實壞過你們的事,但也不是沒有幫助過你。你讓我受了傷,但是我也要感謝你送我過來救治。現在,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糾葛了。我可以離開了麼?”
林若谷微微一笑道,“我說過,我們需要你的能力幫助。”
“是麼?可能你們的確需要我,但是我沒有義務幫你們。”範劍南冷冷地道,他現在對這夥術士毫無好感。
“範先生,何必太急呢,我們可以再商量一下。”林若谷微笑道。
“沒得商量!”範劍南咬牙喝道。
林若谷淡定地道:“一般所謂沒有商量的事,最終都會通過協商來解決。說吧,開個條件出來。要怎麼樣你才肯幫我?”範劍南沒有說話,一直站在旁邊的馮瑗明顯得感覺到,談話的氣氛開始變得緊張了起來。
一輛黑色的轎車從遠方的村口直向龍大膽這裡的幾間破屋開過了來。看到這輛車,林若谷微微皺了皺眉。是王鬆和龍笑?他們應該清理完了現場,只是怎麼會來這裡?他立刻偏過頭,向一直侯在外面的林鐘秀使了一個眼色。
林鐘秀會意,轉身對這那輛車迎了上去。黑色的轎車開到了林鐘秀的身旁,兩個人被從車裡扔了出來。一個高瘦,一個禿頂矮胖,正是人相師王鬆和天相師龍笑。兩人像是被捆住了,推下車後在地上不斷掙扎。
範劍南驚訝地看着那輛車,他的心裡有種難以相信的怪異感覺。林若谷的臉徹底沉下來了,他冷冷地看着那輛車。對方既然抓了王鬆和龍笑,就絕不是個尋常對手。看來對方的目的是自己。
林鐘秀一擡手,手中的羅盤展開,盤上的磁針被她的術力催動急速旋轉。“在下堪輿門林鐘秀,閣下有何見教?”她冷冷地看着那輛車道。
車裡的人出來了,是一箇中年男人。他似乎很像那種熱衷鍛鍊身體的老伯,身上穿的竟然是一身運動服,一頂棒球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卻沒有遮住他鬢角的花白。
這個人緩步走了過來,手裡提着一根棒球棍。“我有屁個見教!老子是來教訓你們的!”說完他手裡的棒球棍狠狠地砸在車窗上,車窗玻璃被敲得粉碎。
林鐘秀死死的盯着這個男人,她本來全身的術力就蓄勢待發,一隻手已經捏成了掌訣。只要這個棒球帽男人稍有動作,她就會搶先發動攻勢。哪知道隨着這個男人奇怪的砸玻璃動作,林鐘秀髮現自己的術力就像是蓄滿水的水池突然塌陷決口。只是短短的一剎那間,好不容易蓄起來的勢,被消耗得一乾二淨。就如同這車窗玻璃,在對方蠻狠的擊打下逐漸碎裂。
這是什麼玄術?簡直令人匪夷所思。還沒等林鐘秀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對方已經走到他跟前,舉着棒球棍暴喝道:“給我跪下!”
“哼,好狂妄的口氣,我出道以來還沒給人跪過!”林鐘秀板着臉冷笑道,這個女孩柔弱的外表下,有一種極爲剛烈的性格。話音剛落,她就覺得手背上一痛,手中羅盤被擊落。對方的速度極快,還不等她的羅盤落地,又是一個凌空的揮擊,那面羅盤被擊得遠遠飛了出去。
這個兇悍的中年男冷笑道:“不要以爲我不打女人,老子怒起來的時候,眼裡只有死人和活人的區別。”
林若谷怕徒弟受傷,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了一步,低喝道:“高人,請手下留情!”
“這個傻缺,老子和自己兒子說話,你插什麼嘴,給老子滾蛋!”棒球帽男人咧着嘴瞪了他一眼。
林若谷的手在顫抖,強忍着沒有動手,只是呆呆地轉過身,只看到身後範劍南滿臉尷尬地從一側走出來。陪着笑對那個棒球帽道,“嘿嘿,老爸……你從廣東回來了?”林若谷突然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了,這個暴徒般危險的中年人竟然是範劍南的父親!!!
“怎麼?是不是感覺我出場的氣勢太過強大了?”棒球帽男人看了看林若谷咧嘴道,“我不怕告訴你,任何人敢讓我兒子受傷,那麼我就會很暴力。因爲我是他父親,我叫範堅強。堅挺的堅,強大的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