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中川右衛門一臉震驚的樣子,範劍南冷笑道,“怎麼,現在沒法否認了吧?”
中川右衛門強行鎮定下來,看着範劍南道,“範劍南,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實見過這兩個人?”
中川右衛門當然知道範劍南所說的那兩人是誰,自然就是東密摩利天本道的巫女俾彌呼和那個化名趙女士的貴子。範劍南陡然提到這兩個人,當然讓他吃驚不小。不過他這個吃驚的樣子看在蘇玄水和趙赫等人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種含義。
本就對他有所懷疑的蘇玄水等人,立刻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就連原本不怎麼相信範劍南的黎夫人也轉過頭,對中川右衛門冷冷地道,“中川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真的對我們有所隱瞞?”
中川右衛門臉色大變,他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而這種失態無疑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懷疑。但是此刻他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是盯着範劍南道,“你見過的那個小女孩是什麼樣子?”
“怎麼,你們還想抵賴麼?”範劍南冷笑道,“別的我或許會看錯,但是你們日本巫女那種白衣緋褲的裝束,我難道能看錯?”
蘇玄水趁勢喝道,“中川,這是怎麼回事?!”
趙赫更是冷笑着道,“中川,今天你要是不給出一個交代,就算是黎夫人也救不了你!”
中川右衛門看着範劍南,又看了看衆人,嘆了一口氣道,“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那兩個人確實是日本術者,而且和我們同屬東密流派。只不過,她們是摩利天本道的人。”
“摩利天本道?”黎夫人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夫人應該知道,我們被稱作摩利天支道,這所謂的支道,就是貴國指的支派或者支流的意思。而摩利天本道則是我們支道的源頭。”中川右衛門冷靜地道,“但是由於歷史上的一些原因,我們支道和本道之間歷來不能相容。她們和我們並不是一路人。就像是貴國的山術流派和江相派之間的矛盾一樣。”
江相派雖然源於山術者,但是從山術流派分離出來已經有百多年了。身爲江相派元老之一,趙赫自然對中川右衛門的話感到有些難以接受,他立刻反駁道,“小日本!你說什麼?讓你說清楚你的問題,你他媽扯上我們幹什麼?我們江相派的事情,也是你敢過問的麼?”
黎夫人卻冷冷地道,“趙先生,你能不能讓中川把話說完?這裡並不是你說了算,也並沒有人徵求你的意見。”
趙赫被這個老婦人給嗆住了,只是陰寒着臉不再說話,眼睛卻惡毒地瞪着中川右衛門。
中川無奈地道,“好吧,就算我這比喻不太恰當。那麼我在舉個例子好了,我們摩利天支道和摩利天本道的術法源出一家,就像是兄弟,不過這對兄弟早就反目成仇。她們做過什麼和我們摩利天支道毫無關係。順便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次我們之所以答應貴會第一理事的邀請,其中有一個最大的條件就是,想請貴會爲我們剷除摩利天本道。對於這一點,夫人可以向第一理事求證。”
“那些人和你們同出一門,也就是說,她們有可能懂得金關玉鎖訣?”黎夫人皺眉道,“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中川右衛門點點頭道,“事實上我們支道和本道之間的差別比較大。我們是受到傳統唐密東傳影響很深的流派,摩利天本道雖然也號稱東密,但是實則是以邪馬臺巫術和中國的道術爲主,東密的說法只不過是爲了方便他們行事。”
“中國道術?”蘇玄水微微一怔,疑惑地道,“你是說那些術者懂得中國道術?”
“是的。在古代,日本向中國學習了很多東西。從文學藝術到生活方式,自然也包括了道家文化。而且,據我所知摩利天本道是唯一和中國全真道教有過直接傳承關係的日本術者。而且就在宋金時期,他們曾經遠渡重洋,在貴國接受了相當系統的道家秘法教育,是受到王重陽直接影響的流派。”中川右衛門淡淡地道,“對於金關玉鎖訣,這種全真道最特殊的秘法,她們肯定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加了解。”
“這麼說,你又把責任推給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和一個看起來不滿十歲的小女孩嘍?”範劍南冷笑道。
蘇玄水冷冷地道,“不錯,你說你們和摩利天本道之間相互敵對,就像反目的親兄弟。不過據我所知,親兄弟之間再怎麼反目,畢竟還是親兄弟,尤其是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說不定又團結一致起來。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你?況且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小女孩,會破解金關玉鎖訣,我怎麼都很難相信。”
趙赫厲聲道,“不錯,你和範劍南之間肯定有一個人在說謊。”
中川右衛門沉默了一會兒道,“一個小女孩?你們根本不瞭解巫女俾彌呼是怎樣一個冷血的怪物。她或許是一個長不大的侏儒,但是她絕對是一個你們任何人都不想面對的危險術者。就在十年之前,她殺死了摩利天支道的第二十五代目,那一年她才只有十五歲。六年之前,她又殺死了第二十六代目。那一年我曾經見過她,依然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模樣。而我是摩利天支道的第二十七代目。”
黎夫人臉色微微一變道,“你能肯定是她取走了五嶽真形圖?”
“五嶽真形圖是不是她取走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她既然到了香港,那麼對五嶽真形圖一定有所企圖。”中川右衛門平靜地道,“而且,她應該是最有可能解開金關玉鎖訣的人。”
範劍南在窗口冷笑道,“你們都聽見了?趕緊找人去吧。別再圍着我這裡打轉,惹老子心煩。”
他的話讓黎夫人似乎有些遲疑,一方面黎夫人並不是很相信他說的話,另一方面,黎夫人又怕萬一真是這個巫女俾彌呼取走了五嶽真形圖。這樣的話,他們再圍着天機館也沒有什麼意義。反而會讓摩利天本道的人有機會帶着五嶽真形圖脫身。一旦東西離開了香港,再想找回只怕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黎夫人皺着眉,遲遲沒有說話。
蘇玄水卻道,“夫人,現在事情雖然有了點眉目,但是具體的情況我們依然不瞭解。我覺得範劍南和中川的話雖然證實了有這樣一批東密術者的存在,但是並不一定就表明是這些人取走了五嶽真形圖。因爲所有一切都是他們口頭上說說的而已,我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看到過摩利天本道的術者。”
黎夫人點點頭道,“那你有什麼高見。”
“我看不如這樣吧。”蘇玄水眨眨眼道,“夫人就留在這裡,繼續守着天機館,逼範劍南出來。我和江相派的諸位術者,先行撤離,設法打聽中川所說的巫女。”
“爲什麼是我們留下,你們卻先走?”江小花皺眉道。
蘇玄水微微一笑道,“我這樣安排當然是有理由的。第一,我們和江相派的術者對於香港比較熟悉。打聽消息這種事情自然比較方便。第二,黎夫人的蠱術無雙,圍困天機館逼迫範劍南出來這種事情,自然還是要仰仗黎夫人。”
正在他們說話的工夫,樑燕生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走到黎夫人的身邊,低聲道,“夫人,我們的人去中川等人入住的酒店查證過了。酒店的監控和服務生都能夠證實,昨天他們確實是很早就回去了,而且沒有再出來過。這樣基本上已經能夠排除中川右衛門的嫌疑了。”
黎夫人點點頭,轉向中川右衛門道,“中川先生,剛纔我們確實有些失禮了。請原諒。不過我們還是想多知道一些摩利天本道和那個巫女俾彌呼的情況。”
“恐怕我所知道也不多,摩利天本道在江戶時期就號稱東密之密,意思是東瀛密宗之中的密宗。知道他們詳細情況的人很少,甚至包括我摩利天支道也是如此。我只知道他們歷代的主事者都是巫女,而且都沿用俾彌呼這個名字。”中川右衛門皺眉道,“而且這一代的俾彌呼是個侏儒,經常是神社巫女的裝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我所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黎夫人有些失望,但是江相派趙赫卻道,“既然現在已經排除了中川等人的嫌疑,那麼我們的懷疑對象就只有兩個了。要麼就是範劍南,要麼就是那個從未在我們面前出現過的侏儒巫女。我看蘇玄水的這個想法可行,你們易術理事會的人,留在這裡繼續監視着範劍南。我們回去打聽那兩個日本人的消息。這樣兩頭都不會落空。”
“你們江相派還想指使我們麼?”樑燕生冷冷地道。“我們理事會的事情,一切自然由夫人定奪。用不着你們這麼操心。”
看着他們在樓下爭爭吵吵,範劍南微微一笑,離開了窗前。範劍南知道自己這一把賭對了,他利用摩利天本已經成功的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