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陸野,你睜開眼睛,別這副樣子好不好,你怎麼了?”離初水在旁邊攙扶着陸野的胳膊,可是陸野卻彷彿沒有了力氣一樣,只是靠在牆邊,一遍遍的在腦海中問自己,那些古怪的問題。
“陸野,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願意......你,可以看看我嗎?”離初水捧起了陸野的臉。
陸野睜開了眼睛,看見離初水忽然笑了,也同樣捏了捏她吹彈可破的下巴,仔細看着她的容顏,但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情慾,而是充滿可笑和荒唐,用一種古怪的語調問道:“離初水,你說,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我這一輩子又在幹什麼呢?我以後要幹什麼呢?是繼續演這一場戲嗎?”
“不是演戲,是命中註定,陸野,你註定是英雄,而我則是陪伴你的魅靈,我們將來會俯瞰着崑崙,俯瞰這大地萬千生靈,你不想擁有這一切嗎?”離初水眼睛裡彷彿要有水流出來,攝人心魂,同時給陸野描繪一副讓任何男人都向往的畫面。
可是這注定不是陸野所想要的,陸野還是問道:“我俯瞰萬千生靈,但是我本質上和它們有什麼區別嗎?如果我們這個世界是被人編排好的,那編排的人又在哪裡?我是不是其中一個可笑的人物?”
“你在胡說什麼?”離初水沒有了耐心,她不懂陸野是怎麼了,好似丟了魂一樣。
“胡說?不,如果一個人連自己活着是爲了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人生是被別人掌控還是自己掌控都搞不清楚,那有再多快樂,又有何用?”陸野冷冷的問道,看着面前那一片寶物內的空間,眼中好似蘊藏着星辰一般。
“你...”離初水的玻璃心又快被陸野弄哭了,她感覺自己的柔情都放在了一片冰冷的鐵塊上面,剛剛的欣喜好似丟了,只留下一片空虛。
“不過就算知道是被別人安排好的,又有何用?我們生來就伴隨着無奈,在許多事情上...”陸野低下了頭,輕輕說道,他想不通,但陸野也知道,想不透這天地規則,再正常不過,這本來就是常態。
離初水只是可憐的看着陸野,她不懂爲何見到陸野是這樣一種結局,她甚至也有些懷疑這一切,只是那個人如今也只有可能是陸野了,沒了別人。
“呼~”陸野深深吐出口氣,重新睜開了眼睛,問道:“既然你說我是命中註定,那如今這種情況,你叫我如何去做?我們的性命已經完全掌握在二長老手裡,誰又忤逆得了?”
“我不知道。”離初水說完,就站起身子,不在陸野旁邊多呆,而是背轉身,去了另一個角落坐下,早已沒有剛剛的熱情。
兩人就這樣空空的坐着,旁邊的吳嶽還是在盤坐恢復傷勢,陸野則是一遍遍的思考:“離初水說的都是真的嗎?如果是假的,爲何演的如此逼真,而且她還能一口說出我領悟了命運之道。可如果是真的,如今這種局面,我怎能破解?”
就在此時,忽然許久未見的老龍開口了:“陸野,你遇到麻煩了?”
“老龍?你是來救我的?”陸野聽見了久違的老龍聲音,問道,心中也有些忐忑,不會老龍真的有什麼辦法吧。
“沒有,我這段時日一直在鑽進天地霸刀內部修復它,已經把很多刀中的缺失的材料和龍息運行軌跡神紋重新刻畫了出來,也算修復了個七七八八,如今天地霸刀已經能發揮下品神器的力量了,只要我把線路鏈接一下就可以。至於你說的什麼危險,我並不知道,只是感應到你情緒波動比較大,我又剛好把重要的部分修復完成了,就出來看看。”老龍說道。
“下品神器?可是這也無用啊,就算是極品神器,我也發揮不出全部力量,照樣擊敗不了二長老。難道那什麼天命只是巧合?”陸野喃喃道,他不知道這天命到底是真的假的,不過陸野反倒希望這是假的,雖然陸野可能面臨危險,但是至少證明,人生是可以變化的,方向是自己掌控的,而不是早就安排好的。
“天命?”老龍疑惑。
於是陸野就把離初水和他說的話告訴了老龍,並且還把原來參加秘境試煉,二長老背叛崑崙的事情一併說了,老龍聽完後只是沉默,好一會才說道:“那女娃娃真的是這樣說的?陸野,這次可能是你錯了,天命這樣的東西,確實是存在的...”
“老龍,你的意思是,我們所有人的一切人生都是註定好的?我記得你和我討論過這個話題,如果一切人生軌跡都是安排好的,我完全就可以坐着不動,然後等待當大英雄得了。”陸野氣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天命註定這一說。
“陸野,你還記得我和你討論過就好,我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是氣運,而這次你說的天命,重點也在這氣運之上。”老龍卻是幽幽說道,彷彿暮鼓一般沉重。
“此話怎講?”陸野仔細聆聽,老龍存活的太久,智慧極高,陸野也願意好好去理解老龍的話語。
“我記得我和你說過,一個人的氣運,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性格和背景,越是有適應環境的性格,越是有底牌和背景,一個人的運氣也會越好,這看似是運氣,其實是必然。”
“因爲一個人的性格適應環境,也就會遭受他所在環境裡的人的喜愛,一個被喜愛的人,到哪裡運氣都不會差。而一個有背景的人,同樣如此,無論到了哪裡,這背景有時候就能救他一命。”
“但是我同樣說過,氣運也是不停變化的,這是不是因爲性格和背景變化,一個人的本性很難改變,出生和背景同樣難以更改,容易更改的,是命運。”
“命運和氣運不一樣,氣運是‘大概率’,而命運則是冰冷冷的機率,就像是一個凡俗世界裡爭奪皇權的一樣,出身太子的,自然比其他皇子機率大,而出身草民的想要造反,改朝換代的,機率更是小到幾乎沒有。所有這樣來說,太子的氣運大,皇子其次,草民最末端。”
“不過太子只有一個,其他皇子可能有十個,草民更是有無數,在數量上,氣運低的又可以彌補氣運高之人的弱勢。接下來的,則就是命運了,就如同拋硬幣一樣,沒什麼大概率之談,一旦硬幣落地,就會有兩種結果,正面或者是反面。而這些太子,皇子,草民之爭也是如此,太子氣運很高,而皇子中氣運則是層次不齊,但是其中氣運最高的也可以和太子比擬,絕大部分草民的氣運更是低到可憐,但是無數草民中的其中某幾個,氣運也可以和那太子相比。”
“這就是性格彌補了背景的弱勢,一個草民,如果善於掌控人心,集中人才並且爲己用,有這樣的性格,無異可以比擬那皇子的身份,說不定可以把自己的民間力量越聚越大。”
“而這樣的草民又不可能只有一位,所以亂世的畫面一般都是這樣,皇帝駕崩,多方勢力雄起,朝中也是明爭暗鬥,英雄不斷爭奪氣運。如同搖骰子,無數草民中一一篩選,萬里挑一,隨後這萬里挑一的草民和衆多皇子的氣運一般,而且萬里挑一的草民也不止一位,他們有各種各樣的勢力,隨後又是一陣篩選,淘汰掉很多皇子和草民,接下來則是最終勝出的人吸收別人的氣運,再和最名正言順,最大氣運的太子爭奪江山。”
“如同拋硬幣,兩人爭奪,必有一個成,一個敗。這爭奪江山,也是無數大氣運之人,糾纏,爭奪,消滅,吞噬,明爭暗鬥,爾虞我詐,複雜程度堪比一些真正的宗門陣法,或小或大,或聯繫,或隔絕,無數這樣小的物體,在不斷運動中拼湊出一個大藍圖,如同莽荒裡的森林深處,草吸土,羊吃草,狼吃羊,這是一個完整而美麗的整體,不斷運動,不斷變化,結局卻可以猜測出來。”
“所以這世上,氣運只是大概率,命運則是機遇的選擇,有氣運的人有很多很多,但是真正能成功的,有時候還是要看那命運的天平垂向哪一方。而有些窺測命運的術法,只不過是把何方聚集的靈氣,何方聚集的人心,何方聚集的各種精華,總結爲氣運,隨後找出擁有大氣運之人罷了,所以那叫做離初水的女娃娃她說的人,可能是你,也可能不是你,如果你把握住,就是你,如果你把握不住,自由別人代替。”
“只不過是你機率最大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