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廢人

昊天殿內,落日的最後一抹餘暉斜斜落入殿內,堂下七名諸色袍服的崑崙弟子依次列隊在下,重傷昏迷不醒的楊真自然不在列中。?

兩旁席位上,各脈掌座真人都一一列席,聽候掌門真人主持峰會嘉獎。?

在紫幹真人取出一個玉盒交諸堂上後,一元真人始站起,一掃堂下諸人,正色道:“爾等乃峰會勝出精英中的佼佼者,也是我崑崙未來的棟樑,眼下九州島大有風雲際會之象,你們正是未來崑崙年輕一輩的領袖之才,千萬要戒驕戒躁,萬里之行,你們纔剛剛邁出第一步。”?

堂下諸子紛紛領命受教。?

一元真人向側席略一示意,一德真人接着站起道:“峰會一如以往,第一名將獲得一件上品法寶,本次法宗從歷代法藏中取出重寶迴天鼎,這是僅次於神農門密傳神農鼎的煉丹聖寶,丹陽宗弟子樂天以煉丹之法入道,本座樂於成全,望你好自爲之。”說罷,從袖中取出一隻古香古色的巴掌大銅鼎,六耳三足,看上去不甚起眼。?

紫幹真人席下促聲疾言道:“天兒還不上前謝過,這可是法宗看家密寶。”?

樂天正了一正衣袍,在諸子羨慕的目光中,大步上前答謝領過。?

一德真人又說了一些嘉獎勉勵之話,剛回坐,席下紫桑真人忽然插口道:“老夫有一事不解,不知丹陽宗門下爲何學得劍池宗不傳心訣?”說話間,他目光更落在側席劍池宗席位上,那裡端坐了一名古銅膚色,方額虎鼻,落腮大鬍子的魁梧大漢。?

在場劍池宗掌座紫龍真人是個性子火烈之人,只是平素寡言少語,鬥法比試之時,他就滿腹疑竇,此時更是動容七分,拿眼瞪住了樂天師徒,看有何說法,一股剛煞火燥之氣直撲兩人而去。?

場中衆人目光頓然齊齊落在剛退回列中,手上把玩迴天鼎的樂天身上,誰知他竟斜睨了紫桑真人一眼,反道:“師叔如此說法,弟子倒有一問:劍池宗、丹陽宗都是崑崙派一員,何分你我?難不成紫桑師叔以爲崑崙派祖師傳下的‘百宗同一,道法相輝’是句空口白話?”?

紫桑真人老臉頓時有些掛不住,卻也不便發作,悶了個啞巴虧。?

紫幹真人卻一臉凜然叱道:“天兒不得無禮!”他心底下卻暗笑不止,他這徒兒膽大妄爲的性子,連他這師父都敢頂撞,何況你外宗之人。?

樂天乖乖領命一聲,他自知師父明叱暗袒之舉,收斂笑容,雙手敬天,一臉坦然道:“一泰長老當初傳弟子心訣之時,就囑咐弟子將心法發揚光大,莫要落了一陽師伯祖的光輝,弟子想來劍池宗前輩都不計較門戶之別,且不說我兩宗親如一家,何來見怪?”?

這一番話,說到了在場大多崑崙長輩的心裡,尤其席間一些閒散旁聽長老,更是暗自點頭稱許,爲一泰所託有人感到欣慰。?

紫龍真人見乃本宗仙去長老所傳,他本心思純正,平生只營煉器之道,也不作多想,撇撇嘴,閉上兩眼,不打算問個究竟。?

一場小風波就此消弭無形當中,紫幹師徒都暗底下鬆了口氣。?

一元真人坐回堂上,閱遍門下,清了清嗓子,道:“本次丹陽宗承聖宗送出的一枚不死實,煉製出一爐天品造化丹,合共出了十八粒,去除準備贈送修真界來訪同道十粒,峰會前八名一人正好賜下一粒。”?

堂下不少人早知曉這一結果,但也忍不住發生一聲驚歎,如此大手筆,以崑崙派這等道門聖地,也是近千年來不曾有過之事,有些人不免爲掌門真人送出旁門十粒有些肉痛。?

七名弟子各自上前由紫幹真人從旁分發的造化丹,囑咐了服用之法,峰會獎勵這才告了一個段落,楊真的一份在蕭雲忘示意下則由冷鋒代爲領下。?

一元真人看着堂下七人,道:“你等回去後,好生煉化這造化丹,必可提高修爲,爲應劫而備,在不久之後,你們將正式下山修行,擔負要務,切莫辜負我崑崙派上下冀望,都去吧。”?

七名弟子施禮後,紛紛退堂而去。?

一元真人這才神色鄭重道:“來訪各道如今且在少昊峰做客,趁這峰會幾日,基本已摸清出各自意向,他們逗留之期將到,關於會盟之事,我崑崙勢必要有個決斷,各宗有何見教?”?

紫幹真人起身低眉道:“但憑掌門真人和法尊做主,丹陽宗無不遵從。”?

劍池宗紫龍真人驀然睜眼,嗡着聲息道:“劍池宗沒有意見。”說罷,又閉目養起了神。?

紫霆真人起身道:“我等有救世承危之心,但各道卻少有追隨冀尾之意,只怕將有一番周折,不若以不變應萬變,順其自然爲上策。”?

紫桑真人立時站起反對道:“陽岐山勢態分明,我等怎可錯失眼前良機,坐等妖魔兩道坐大,到時候我輩損傷慘重,豈不是後悔晚矣?”?

一元重重嘆息一聲,看了一眼默然不語的一德真人,揮揮手,道:“先這樣罷,你等不可怠慢各道,盡心盡力就是,不可強求,我崑崙派作好一應準備,眼光放遠些,莫要拘泥眼前。”說着看了堂下紫桑真人席位一眼,起身離席而去。?

峰會結束了,九州島風雲才起。?

半月後,玉霄峰西邊精舍遊廊外,一名絕色綠裳女子心不在焉地掩門而出,一名中年男子在遊廊柱廊處回望過來,露出探究意味。?

“還是老樣子,滿嘴胡話,就是不肯醒來。”蕭清兒一臉憂愁道。?

“這樣啊。”伯雲亭一臉失望神色,忽然又綻出些微笑容道:“他今日又說什麼夢話了?”?

蕭清兒臉一紅,目光飄忽在外面水池上,道:“滿口情兒,情兒的,也不知道在叫誰。”?

伯雲亭臉上露出古怪神色,笑道:“清兒和情兒,在夢裡,不知道能否分清呢。”?

“大師兄,你又來……”蕭清兒不滿地嬌嗔。?

“怎樣了?”水榭上,蕭月兒也無精打彩地走了過來,看看門廊外兩人。?

伯雲亭回頭照實說了,蕭月兒登階上了遊廊,一屁股坐在欄杆上,突然驚叫了一聲,又站起來,如夢方醒道:“情兒,情兒,白纖情,他難不成是在叫白姐姐?”?

“白纖情?”伯雲亭一頭霧水,拿眼瞧着蕭月兒,大爲不解。?

蕭清兒倒是明白了過來,一時說不出什麼滋味,道:“難道師弟因爲白姐姐的死愧疚於心,所以……”?

蕭月兒不以爲然道:“他可不止叫過情兒的,昨天我還聽他叫了某人的名字,我可是聽得很清楚的。”?

蕭清兒爲了拉攏與妹妹的關係,故意討好道:“是啊,他再叫上月兒就好了,我們月兒日夜守在一旁,沒辛勞,也有苦勞嘛。”?

伯雲亭知這兩姐妹有事瞞着自己,也不多問,只嘆息道:“師弟這樣子,不知是醒來的好,還是不醒來的好。”?

兩女皆怔了怔,忽然都明白了伯雲亭的話。?

峰會楊真最後一場鬥法,不顧一切發動對他來說尚屬於禁法的無上劍訣,金丹碎滅,更是將一身經脈俱毀,可說是一身修爲盡喪,更失去了從頭再來的機會。?

肉體對道家來說,乃是得證仙道的無上肉筏,性命雙修之理也源於此地。?

如今的楊真,正是不折不扣的廢人一個。?

自峰會結束到如今將近大半月,他依舊昏迷不醒,半死不活,蕭雲忘想盡了辦法,求得不少靈丹妙藥,甚至請得一些精擅醫術的長老,也無濟於事。?

轟!一聲悶雷炸響,不遠新近闢成丹室的耳房處一陣黑煙沖天冒起。?

蕭清兒和伯雲亭相顧一眼,都無奈苦笑,遊廊盡頭一個滿面焦黑、頭髮凌亂的褐袍男子狼狽地現身,跟在他一旁的,還有一隻活蹦亂跳的六耳獼猴。?

“樂天!”蕭月兒半晌反應過來,跳了跳腳,惡狠狠地撲了過去。?

“啊呀呀,又過火了,這回天鼎脾氣太難伺候了。”樂天抹了把臉,拍了拍一旁同樣灰頭土臉、正齜牙咧嘴的六耳,一人一猴相映成趣。?

“煉丹,你還是滾回丹陽峰,跟你師父學上十年八年再出來丟人現眼不遲。”蕭月兒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饒了我吧,月兒姑奶奶,我舍下老本,把造化丹貢獻出來如何?”樂天把玩了一下手中一個古香古色的三腳小銅鼎,回袖收起。?

“少顯擺了,爹說了,這東西對師弟沒用,再說了冷木頭也有呢,奪了個峰會第一,就了不起啦?”蕭月兒扁了扁嘴,就是不買帳。?

“爹回來了,咦……”蕭清兒打斷了兩人的鬥嘴。?

玉霄池雲橋上,兩僧一俗落了下來,領頭的正是蕭雲忘,另兩人則是天佛寺菩提院首座普濟大師和門下靈寶。?

性急的蕭月兒見普濟收回了把脈的手,不由急問道:“和尚大師,我師弟怎樣了?”?

居室內木榻前,圍了一屋子人,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老一少兩個和尚,還有躺在軟榻上沉睡中的青年人。?

普濟大師看了看一臉企盼的蕭月兒,豎掌胸前,善意地微笑道:“施主莫急,令師弟昏迷之故,三言兩語實在難以盡述。”?

蕭月兒見不得老和尚不慍不火的模樣,還要追問,忽覺怪力涌來,就給她身後的蕭雲忘帶了開去。?

普濟大師沉吟片刻,這才悠悠道:“楊施主肉軀遭受法力反噬,經脈俱毀,五臟六腑傷勢雖大抵癒合,但元氣已是大創,不過,這並非他昏迷的根本緣故……”?

見普濟頓住了話,蕭月兒在後忍不住又急了:“快說啊,老和尚,別賣關子了。”?

一衆人這回倒沒怪她,蕭清兒,伯雲亭,甚至樂天都拿眼瞪着這天佛寺的老和尚。?

普濟大師回頭看了看楊真蒼白到無一絲血色的峭拔臉頰,此時平靜地像個睡熟的嬰孩。?

他微嘆一聲,神色有些奇怪道:“楊施主他似乎陷入了我佛家輪迴寂滅之海,無生無怖,無悔無垢,但按說以施主的修爲境界,是萬不可能遁入我佛門傳說中的至高涅盤轉生境界,但老衲反覆試探,卻只得了這麼一個結果,故此猶豫,好生不解。”說罷,目光轉向了若有所思的蕭雲忘。?

蕭雲忘卻皺眉道:“此子一日多有變化,有時候平靜如淵,有頻率象蓬勃,有頻率象紊亂不堪,有時若那垂死之人,這又如何解釋?”?

“對啊,這些天我師弟有時老愛說胡話,怪嚇人的。”蕭月兒一旁不甘地補充道。?

蕭清兒有些懼怕地道:“大師,我師弟他可還有救麼?”?

普濟大師聞言苦着眉頭,思索片刻,道:“待老衲一施我天佛寺神光日照大法,試它一試。”?

蕭雲忘聞言目閃喜色,他心知天佛寺比之道門,尤其擅長心神淨修之法,於是恭敬道:“如此就有勞大師了。”說罷,就要將屋中一衆趕出去,卻見普濟大師微笑着阻止。?

這原本旁窺別門異道之法,乃修真界的大忌,只是普濟大師卻是超脫之人,不含俗見。只見他合掌唸誦一聲佛號後,立定榻前,瞑目片刻,眉心射出一道淡淡的、如同晨曦一般純淨的金紅色佛光,照定在楊真飽滿的額頭上。?

盞茶工夫過去,普濟光亮的頭上漸漸冒出淡淡的白色氤氳,室中衆人屏息靜氣,不敢驚擾分毫。突然,躺在榻上的楊真身子抽搐了一下,只管是微弱的一下,衆人卻是大爲驚喜,心中百般企盼,迫不及待地等着楊真醒轉。?

過了好一陣,普濟唱了一聲佛號,收功回身,回顧衆人,只聽他道:“快則三五個時辰,慢則三兩日,楊施主必定醒來,只是……”說着他長長嘆息一聲,“我師徒會多逗留幾日,到時再來看看。”?

他話還未完,室內幾人已經喜不自勝,歡呼出聲。?

彷佛從最深沉的黑暗深淵中飄浮起來,無神無念,漸漸地,他感受到了肉軀痠軟無力,動彈不能,甚至連睜開眼睛也告乏力。?

心神深處,依舊在雷鳴電閃,轟雷陣陣,無數混亂的記憶來回飄蕩,渾渾噩噩當中,神智雖漸漸清醒,卻茫然一片,甚至不曉得自己是誰。?

依稀在耳邊聽到有女子喊着:“有動靜了,師弟他有動靜了……”?

沒過多久,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兩個,是兩個人,奇怪,爲何自己知道是兩個人??

彷佛因爲這一絲好奇,打開了他的力量復甦之門,他費盡力氣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眼前刺眼的光線,令他又閉了閉眼,良久才適應過來,眼簾重新打開了一道縫隙。?

“師弟!”、“師弟你醒了?”幾個驚喜的聲音嘈雜傳來,同時他眼前幾個人影隱約在晃動着,卻怎也看不分明。?

師弟?她們在叫我?這又是哪裡……楊真迷惑了,陷入沉思的他,只覺心神一陣無限疲憊,眼前又昏昏陷入黑暗朦朧一片。?

隱約當中,他喉嚨裡流入一股溫熱的甘泉,直入肺腑,一陣舒暢,又鼾睡了過去。?

當他再度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有了一些力量,足以支撐他睜開眼皮的力量,眼前黃濛濛一片,好不容易纔看清楚眼前一切。一盞油燈在榻前條案上微弱的燃燒着,案上伏了一個綠裳女子,正熟睡着,一張嬌豔的臉龐在昏黃的燈光下,有幾分憔悴。?

楊真動彈了一下,身軀各處一陣劇烈的痠痛傳來,四肢虛弱無力,不由輕聲呻吟出聲,這一出聲,頓時驚醒了伏案守候的女子。?

“啊!”蕭清兒揉了揉眼,立時撲上了榻前,兩手緊緊抓上楊真的手,激動道:“師弟,你沒事了,你沒事了……”她反覆重複着這一句,彷佛不知道如何傾瀉自己的喜悅。?

“你是……誰?”嘶啞而微弱的聲音,頓然如一盆冰水將蕭清兒澆了個透心涼。?

“師弟,我是你清兒師姐啊,你不認得我了嗎?”蕭清兒好不容易從呆怔中恢復過來,搖着楊真被褥外的一手,神情急切萬狀。?

楊真眼睛眨了眨,一動不動盯了她半晌,依舊目含迷惘之色,道:“你是誰,我又是誰……”說着,他一陣氣促無力,眼神茫無焦點。?

蕭清兒又努力問了一陣,仍舊是茫然無果,只得服侍楊真喝了些水,推開前窗透氣,正準備喚人前來,卻聽“啪!”一聲,一道人影推門而入,一陣風奔了進來。?

又是一聲驚呼響起,來人是個紫裳女子,她歡喜無度地盯着泛眼瞧着她的楊真,好半晌才顫聲道:“師弟……你醒了?”?

楊真目芒掙扎起來,腦海裡無窮的記憶翻滾着,直盯着蕭月兒,半晌又緩緩移到迴轉榻前的蕭清兒面上,他面容忽然扭曲,呈痛苦之色,“啊——”猛然捧頭仰天大吼一聲。?

他這一聲沙啞響亮的大叫,頓時驚動了整個玉霄峰。?

片刻後,聚集了一屋子的人,都圍聚在榻前。楊真在蕭清兒的服侍下和衣半坐半臥,此時他似乎已經恢復了幾分神智,但久久不肯開口說話,只是直直地看着衆人。?

蕭月兒半晌打破靜寂道:“師弟,他是不是傻了?”她這話一出口,幾乎所有人都怒瞪了她一眼。?

鳳嵐卻淡漠道:“他一身修爲盡廢,從頭只怕也再無可能,若是就此喪失神智也未然不是一件好事。”?

“娘!”蕭清兒輕輕地埋怨了一聲。?

鳳嵐看了她一眼,冷然道:“這小子那日如此拼命,還不都是爲了你,這不是冤孽是什麼?”?

蕭清兒兩眼一紅,直搖頭道:“師弟是爲了那白狐之死才如此不顧一切……”說着,卻也說不下去,扭頭別過一旁,輕聲啜泣。?

鳳嵐看了正在榻前爲楊真檢視的蕭雲忘一眼,道:“真是這樣嗎?爲娘只點醒你這麼多,事已至此,多想也無用。”?

蕭雲忘把脈良久,爲楊真疏理了一陣氣血,仍舊無法令他開口說話,只得罷手。?

伯雲亭試探着問道:“師父,不若去請天佛寺普濟大師前來看看如何?”?

蕭雲忘環顧衆人,落在伯雲亭身上,擺擺手,道:“你去長老院一趟吧。”?

伯雲亭抽身離去後,室內陷入了一片死寂,氣氛壓抑到了頂點。?

過了好一陣,蕭雲忘收拾心情,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讓他好生調養,丹陽峰送來了一些養神補氣的丹藥,可以給他服下。”說罷起身,將衆人驅趕了出去。?

見蕭清兒頓足不肯離去,蕭雲忘回頭看了一眼,嘆息道:“如此你就留下照顧他吧,他現在的狀況需要靜養一段時日,不要苛求他。”?

房門剛合上,蕭清兒就軟坐在榻前,淚如雨下,泣不成聲。?

斜躺榻上的楊真,因失去功力,原本神彩奕奕的雙目也驟然失去了光彩,披散着的頭髮半掩着面目,一副神魂天外的光景,頹唐寥落。?

過了好一陣,蕭清兒輕袖拭去淚痕,擡起螓首,定定地看着眼前這張曾朝氣蓬勃、英挺峭拔的臉龐,誰想如今竟落得如此光景,悲從中來,愈加無法抑制心中的傷痛。?

她幽幽道:“師弟,只要你肯清醒過來,師姐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師弟,只要有一線希望,師姐都會幫你,爹都說你天資絕世,悟性奇高,在他門下誰都比不上,你可不要讓大家失望了……?

“樂師兄他也幫你求藥煉丹去了,大家都在想辦法,一定能幫你恢復修爲的。?

“師弟,你說話啊,不要這樣不理人好不好?”?

就在蕭清兒口乾舌燥,頹然放棄之時,楊真漆黑的雙瞳開始一點點聚焦,然後落在眼前女子身上,低低地叫了聲:“師姐。”?

“啊!”蕭清兒大喜過望,緊緊一把抓住楊真,“師弟,你清醒了……你真的沒事了?”?

見楊真輕輕點了點頭,蕭清兒雙眸再度淚花滾滾,哽咽着說不出話。?

“別哭了,是我不好,師姐。”楊真伸手欲安慰她,手到半途卻無力落了下來。?

“師弟,你還虛弱,多躺一會兒,別動……”蕭清兒慌忙扶住楊真躺回去,她突然想起什麼,起身道:“師姐先去告訴他們……”?

“不必驚動大家了。”楊真一句淡漠的話,打住了蕭清兒的步伐。?

蕭清兒垂首安靜地待在榻旁,兩人沉默相對,過了好一會兒,楊真望了望窗外,道:“師姐,我一定昏迷很久了罷,說說峰會怎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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