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酒歌抱着青瓷瓶在牀上躺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激靈從牀上躥了起來。
“野男人,你還記得上次那個鬼是從哪裡出來的麼?”
鹿野從喬酒歌手中接過青瓷瓶,放在錦盒中收好。
“牀底下啊。”總裁大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不感到害怕。
喬酒歌沉不住氣了,她一想到自己要睡在這個房間,汗毛都豎起來了,立刻趴在地上,查看牀底。
還好,牀底下並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空蕩蕩的一片。
之後,喬酒歌只覺得腰間一緊,整個人就被總裁大人丟在了牀上。
某人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又被總裁大人按着額頭壓了下去。
“早點睡,別想這麼多。”
“可是……”某人繼續掙扎。
“別嗦了,睡覺!”總裁大人強制鎮壓。
那也要讓她把話說完啊!誰能告訴她爲毛這個野男人要和她睡在同一張牀上!她只是想提出異議,並且小小地反抗一下。
“可是……”喬酒歌在心裡吶喊,讓我發言讓我發言,整個人不安分地在牀上蠕動蠕動。
“你想讓兩千億再翻一倍?”
“憑什麼!”喬酒歌的語調升高。
“合同一百四十五頁,三百七十三條,乙方必須時刻聽從甲方的每一個命令,如有違抗,欠款翻倍。咦,難道你沒仔細看合同嗎?”
季海你個魂淡!
喬酒歌在被窩裡默默流淚。
爲毛這些亂七八糟的條款她從來沒看到過,爲毛野男人還能輕而易舉地把字典那麼厚的條款背下來,媽蛋,記性好了不起啊。
喬酒歌在青瓦的第一夜睡得還是挺好的。
但是對於總裁大人來說……
簡直就是噩夢!
喬酒歌睡着後,起初的兩個小時,都在淌哈喇子。
總共一個枕頭,總裁大人勉爲其難地和她躺在一起,睡到一半,就感覺自己的臉頰都溼溼的,開燈一看,尼瑪,喬酒歌的口水居然從枕頭的另一邊蔓延過來了……
這也就算了,總裁大人毅然決然地拋棄了枕頭,躺在硬邦邦的木板牀上才眯了半個小時,喬酒歌的第二輪騷擾又來了。
說夢話,唱山歌,她總能用各種姿勢各種方式捲走全部的被子,睡覺跟打仗似的。
翻個身,一巴掌拍在了總裁大人臉上,兩條腿完全橫在總裁大人的肚子上,還踹啊踹的,每每踹到不該踹的地方。
這一夜,對鹿野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喬酒歌晚上睡得特別好,早上也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上躥下跳的。
“唉,野男人,你幫我看看我的耳朵後面,瓷化的地方有沒有擴大?”喬酒歌撩起自己的頭髮,整個腦袋埋在鹿野的懷裡,撓着自己而耳根。
鹿野嘆了一口氣,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撥開喬酒歌早上睡得慘不忍睹的呆毛,“別亂動。”
喬酒歌搖頭晃腦,故意用自己的腦袋去頂鹿野的胸膛。
“痛嗎?”鹿野摸了摸她耳朵後面瓷化的皮膚。
“有點。”昨天那些瓷化的皮膚似乎怎麼撓都撓不夠,和今天她只是稍稍撓了一下,就覺得耳根火辣辣的疼。
“是擴大了一點呢。”沒想到瓷化的過程這麼快,鹿野隱隱有些懊惱,自己不該盲目地帶着喬酒歌一起來青瓦的。
“給我看看你的。”喬酒歌直起腰,爬到鹿野身後去看他的後頸,然後,好久都沒說話。
“怎麼了?”鹿野覺得喬酒歌的舉動有些奇怪,明明是她興致勃勃地要看他瓷化的皮膚,可是現在卻什麼話都不說。
喬酒歌原本以爲他們還有很充裕的時間,先處理流釉青瓷裡那個滿身煞氣的鬼,再解開瓷化的秘密,帶領青瓦走所有人擺脫這個世代追隨青瓦的詛咒。
可是,當她看到鹿野脖子後面大塊大塊瓷化的皮膚,才果斷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昨天晚上還是半個手掌這麼大,爲什麼今早,居然蔓延到了鹿野的後背。
那些瓷化的皮膚從他的脖子向下蔓延,直到衣領邊緣,都沒有半點消失的跡象。
她的手有些發抖,卻還是逞強着掀開了他的襯衫。
一整片後背上,完全遍佈了那些觸目驚心的裂紋,彷彿只要稍稍碰一碰,鹿野就會裂開一般。
她不說話,可鹿野那麼聰明,又怎麼會意識不到。
於是,她想用一些拙劣的謊言去安慰野男人,“沒什麼。”她不動聲色地把鹿野的襯衫放下來,躲在鹿野身後乾巴巴地笑了笑。
“你的身材真不錯。”
鹿野漆黑的眸子閃了閃,“是麼。”
兩個人心知肚明,誰也沒有把事情說穿。
“接下來有什麼安排麼?”喬酒歌盤着腿坐在鹿野身後,她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勇氣看着鹿野的眼睛說話了。
大概是她覺得什麼都逃不過鹿野的眼睛,逃避似的坐在他身後,望着他寬厚的背發呆。
“先在青瓦轉一轉,找出另外的兩座房子。”陽光從他們身後的紗窗透進來,鹿野看着投射到他身邊的喬酒歌的影子。
她低着頭呆呆傻傻地坐在他身後,腦袋上幾根雜毛高高翹着。
她在偷偷揉眼睛,她以爲他不知道。
“查出那三個人的身份,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及血月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高陽不是說過,要分開他們三個人,就必須分別消除他們的怨恨和牽掛。所以瞭解他們怨恨什麼,牽掛什麼,是當務之急。”
喬酒歌點了點頭,她一到關鍵時刻完全沒有想法,整個腦子都亂糟糟的,可是鹿野和她不同。
她相信即使到了生死關頭,鹿野也會理智地告訴她該做什麼,要做什麼。
“先解決青瓷的事情,再拖下去,瓷器就完全裂開了,到時候會連累到青瓦的人。之後再處理瓷化的事情。”
“可是……”喬酒歌遲疑了。
鹿野瓷化的速度那麼快,這樣真的來得及嗎?
她怕到了最後,她解決完所有的事情回頭找他,他已經變成僵硬的瓷人,永遠都只有一個表情,不能走路,不能說話。
如果他變成那樣,又有誰帶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