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知道,喬酒歌很難過。
阿夙爲喬酒歌犧牲的次數太多,他總覺得連自己也虧欠了那個少年。
高陽沉默不語,心情顯然也沉重極了。他之前一直嘲諷阿夙,既然有那麼厲害的招數爲什麼不在一開是就拿出來用,現在他知道了,用了,他也就死了。
鹿野也跪在地上,把喬酒歌摟進懷裡不斷地安慰着她,“雖然阿夙死了,但是他還有魂魄,有了魂魄就能重新投胎,這對他來說,不失爲一個最好的歸宿。”
喬酒歌完全聽不進鹿野的話,埋頭哭泣,她覺得自己的胸腔快要被難過的情緒撐開,那個曾經像跟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的少年死了,再也不能成天捧着一大堆補品在後面“九哥九哥”的喊了。
對於她來說,阿夙是親人,他憑什麼爲她一再犧牲?而自己從頭到尾又給過他什麼?
高陽的眼角也有些溼意,他擡頭看了看天上的那輪血月,把所有傷感的情緒強壓回去,因爲他們根本就沒時間傷心!
高陽一枚枚串起自己的銅錢劍,看着“咕咚咕咚”冒泡的寒潭中心提醒着他們,“你們難道沒覺得,從寒潭裡爬出來的屍王越來越少了麼?”
鹿野輕輕拍了拍喬酒歌的背部,“不是少,而是它們根本就不出不來,因爲……”
喬酒歌擦乾了臉上的眼淚,迅速從鹿野的懷裡站了起來,接過鹿野的話,“因爲水底有東西在阻止它們上潛,向後退!”
寒潭中心的水花越翻越大,喬酒歌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乾脆咬着嘴脣,一舉抽出了驅魔結。
終於……在這樣壓抑的氛圍下,一個龐然大物躍出水面。
那是之前逃下水的八手屍王,現在的它和之前相比,絕對是個令人恐懼的存在,它潛入水下,爲的就是補充身體內部的屍氣,它幾乎貪婪地吸乾了水下所有屍王身體內部的屍氣,所以它的身軀也膨脹地很大,就連那八條手臂上也掛上了滿滿當當的肌肉和慘綠氣泡,那些結實的肌肉使它遠遠地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放大版的被剝了皮的青蛙。
也許是阿夙的死讓喬酒歌破受打擊,在看到“老朋友”的那一刻,喬酒歌半點也沒有猶豫,抄起驅魔結便朝着它揮舞了過去。
那屍王的反應力非常迅速,立刻啓用兩隻手,凌空抓住了喬酒歌的驅魔結一扯,喬酒歌整個人差點被它扯過去,好在她及時放開了驅魔結,捨棄了一點血而已。
那驅魔結在脫離了喬酒歌的手指後,立刻化爲一長串的血滴朝着那屍王砸了過去。
驅魔師的血液一向不容小覷,那屍王躲閃不及,只能任由自己偌大的身軀被那串血滴砸到,腐蝕進它那碧綠的,帶着粘液的表皮內部,其中一滴更是直接砸進了它的眼睛裡。
那屍王只覺得自己的眼睛裡鮮紅一片,血光蔓延開來是,緊接而來的是一陣刺骨的疼痛,他伸出八隻手中的一隻,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邊憤怒地朝着喬酒歌衝了過來。
高陽和鹿野見狀,急忙上前幫忙,可他們壓根還沒接近那隻屍王,身體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揮開,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只有喬酒歌,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裡的神獸之力起了作用,剛纔屍王發出的那道凌厲的屍氣根本對她沒有作用。
她反而是越戰越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迅速接近着屍王,身體在半空中結了個手印,催動口訣,八十一張驅魔符忽然出現在了屍王的面前。
那八十一張驅魔符上都散發着金光,陽氣也別足,規律地繞着喬酒歌排成了一個圓環的形狀,把她包裹在中間。
此後,屍王的每一次攻擊幾乎都碰不到喬酒歌,早早地被那八十一張黃符彈了回來,有時候被灼傷,有時候乾脆連整隻手都斷了。
面對包圍在喬酒歌身邊難以突破的黃符,那屍王徹底震怒了,它扯着嗓子怪叫了幾聲,忽然張開嘴,對着喬酒歌所在的方向噴出了一注黑色的帶着腐蝕性的酸水來。
喬酒歌的身形迅速在半空中轉了個彎兒,雖然沒什麼大礙,但還是有好幾張黃符直接被沾上了黑水而失去了價值,像落葉似的從喬酒歌的身邊落下。
那屍王以爲自己找到了剋制黃符的方式,噴灑地更加瘋狂了。
喬酒歌雖然肚子上頂了個球,可是和屍王相比,體型還是比較小巧靈活的,她接二連三地躲過了那屍王的攻擊,還遊刃有餘地操控着周身的黃符反擊。
之前被屍氣衝擊摔落在地上的高陽歪着頭看了一眼離自己不遠,但和他一樣躺在地上的鹿野感嘆了一句,“兄弟,記好了,懷了孕的小酒千萬別惹,特麼比母老虎還可怕!”
雪地那頭的鹿野無力地笑了笑,依舊沒能爬起來,他嘗試着動了一下,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手腳了。
他苦笑一聲,對高陽道:“我的脊椎斷了好幾截,暫時動不了了,我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你能動嗎?”
高陽吧唧吧唧嘴,現在他竟然無比想念豬腰子的味道,在聽到鹿野現在的慘狀後,有些幸災樂禍道:“那我比你幸運,只斷了幾根肋骨而已。”
隨後他又像是爲了確認什麼,重新看了鹿野一眼,“你確定你真的只是傷到了脊椎?兄弟,你的腦袋可是直接砸在石頭上的……”
鹿野仰頭望天,“哦,那可能腦殼也碎了,幸好脊椎斷了,全身都沒了感覺,不然一定會痛死……看來我要多躺一段時間了,你能動麼?能動就去幫她。”
高陽無動於衷地任憑點點冰涼的雪花落在自己的臉上,愜意地打了個哈欠,“我也想休息一下怎麼辦?”
“兩千萬,去不去?這次我保證不是空頭支票。”
不等鹿野反應過來,高陽已經用布條在自己的身上裹了裹,抄起銅錢劍殺了過去,一邊打一邊回頭對他露出了自己喜悅的牙牀,“兩千萬啊,不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