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一個跟你親近的理由,卻找到了一堆遠離你的迫不得已。
——我是路人
2006年1月12日,還有幾天就期末考了。
窗外的雨淅瀝淅瀝地下着,混着冬天寒冷呼嘯着的風。縱使門窗緊閉,教室裡依然寒冷,冬雨“啪啪啪”打在窗戶上,在玻璃上流淌而下。
午休時間,教室裡很安靜,整個聖景學園都很安靜,只是風雨聒噪。
天空手戴着紀雲送來的可愛兔子手套,雙手卻還是那樣冰涼。她左手撐着腦袋,右手在桌上不經不意地轉着筆,看着被四四方方的教學樓困住的落雨,心緒飄忽迷茫。
雨天果然很容易影響人的情緒,縱然滿心的怨聲和煩悶,我又能怎樣?
她煩躁地收起筆來,看了一眼左手邊的牧風。他正睡覺呢,而且臉向着自己這邊。
天空向四周望了望,他們要麼睡覺,要麼看小說,要麼寫作業,沒有人注意着這邊。
她索性也趴了下來,枕着雙手,眯着眼睛看着他,近距離地觀察着他。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看着他了,但是好像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覺,他在變化。
濃濃的眉毛,挺挺的鼻樑,還有嫩嫩的脣,精緻的臉龐。進而可聞的呼吸聲,隨着呼吸微微顫抖起伏的短短劉海。快一個學期過去了,聽別人說,牧風長得是越來越帥了,而在自己眼裡,他是越來越順眼了,彷彿習慣一樣地刻在了腦海中。
如果把課桌當成是一張牀,或者是一個枕頭,我們算不算同牀共枕呢?
天空不由自主地臉紅了。她很想伸出手去碰碰他可愛的臉龐呀,但是還是用腦袋死死地壓住了那隻在叫囂着的左手。住手,住手,混蛋,冷靜點!
牧風長長的眼睫毛突然動了一下,把天空嚇到了,她連忙閉上眼睛假裝睡着了。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睜開眼睛,卻發現牧風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
我的媽呀!嚇死我了,是不是被發現了?
她連忙迷迷糊糊地又閉上了眼睛,然後將頭轉到了右邊!
“唰——”
她覺得血液開始熱了起來,雙頰滾燙的熱,就連冰冷的雙手也似乎暖了起來。好緊張。
不過,冬困很快便侵襲了天空全身,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哈哈哈哈。”牧風摟着高安琪在自己眼前親親密密,還死不要臉的笑着!
我靠,要親上了!
住手!不對,住嘴啊!別親上去啊!混蛋!天空拼命的喊着。
啊啊啊,住口啊!停停停停!
天空很生氣,非常生氣!氣得一彈身,然後醒了……
“唔。”天空四處望了望,打了個哈欠,原來是做夢啊,她抽出抽屜裡的語文課本。
“睡得跟白癡一樣。”
“啥?你說啥?再說一次!”天空瞪着牧風,奶奶個熊的!
“睡得跟白癡一樣啊,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還死命轉着,而且這猛地彈起來是怎麼回事?你夢到被怪獸追趕了嗎?”牧風死不要臉地說着。
天空覺得自己的臉又紅了,自己睡着的時候又把臉轉了過去嗎?他觀察這麼細緻幹嘛?突然有些小喜悅是怎麼回事?
“要你管!我夢到你被怪獸踩死了不行嗎!”
“胡說八道,自己被怪獸踩死了還賴我,胸都被踩平了!”
“啪!”天空連紅彤彤地拿起語文課本往牧風頭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我靠,我胸小我驕傲怎麼了?高安琪胸大你去找她啊!對哦,反正你們本來就是男女朋友,在我夢裡還卿卿我我的!
因爲聲響太大,班上很多同學都被吵醒了……
特別是後座的天明月,猛地被嚇了一跳,彈了起來,然後瞪着天空:“你他媽要嚇死我啊!死了你要給我送葬啊!”
“嘻嘻嘻,不好意思嘛,姐。”
還好下一秒傳來了上課的鈴聲,不然天空就要被同學們的討伐聲淹沒了。
牧風摸了摸腦袋嘟囔:“痛死了。”
“你活該!”
杜中波走進教室,例行上課起立坐下後,讓同學們拿出來了上一次考的複習卷。
“還有不到一個禮拜就期末考了,這也是本學期最後的一張模擬卷,希望大家好好聽講。”杜中波拿起一本小冊子:“在講試卷之前呢,先表揚一下分數前十的同學。第一名,天空,141分。這次天空試卷做得很是不錯,作文滿分。這分數也是年段第一。”
“啪啪啪!”掌聲響起。天空表面非常謙虛,心裡卻樂開了花,耶耶耶!果然是第一名,哈哈哈。怎麼可能有人語文考比我還高分呢?嘿嘿。
“小樣。”牧風白了她一眼。
“呸,你考一個126分好意思說我小樣?”
“第二名,常冰冰,139分,學習代表,考得也不錯;第三名,向陽雙,138分,如果你平時的表現能有考試這麼好,我死也瞑目了。”
“哈哈哈……”鬨堂大笑。搞得向陽雙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
“第四名……”班主任依次講完前十,而後臉色陰沉地說:“下面是倒數三名!”
“倒數第三名,天明月。78分。”
天空情不自禁地轉過頭看天明月,天明月卻推了推她:“轉過去轉過去,不要看我!”
“哈哈哈……”
“倒數第二名,顧曉雲。72分。”顧曉雲趕緊將頭埋進了雙臂之間。
“倒數第一名,王敏花。58分!”杜中波瞪了低着頭的王敏花一眼:“下次再考這麼低,不要說你是我的學生!”
“哈哈哈……”班上又是鬨堂大笑,但是杜中波卻用力一拍講臺:“笑什麼笑?90分及格,這次班上還有8個不及格!平均分數年段倒數第三!你們說說,語文真的有那麼難嗎?啊?在中國活了十幾年竟然把語文考成這副死人骨頭樣?你們就不能爭點氣嗎?看看人家姚安心,剛入學的時候,語文只能考三十多分左右,現在她可以考及格了!你們呢!不僅沒進步,平均分數還從年段第一退到了倒數第三,你們好意思笑……”
“你們臉皮厚,還敢說自己是重點初中聖景中學的學生,我都沒臉說我是你們的老師了!丟人!”
杜中波在講臺上是大發雷霆,就差沒把粉筆擦抄起來丟出去了。大家是戰戰兢兢地聽着,唯恐杜中波抓到自己怒斥一頓。
大概過了十分鐘,杜中波才怒氣衝衝地道:“下面拿出試卷,看第一題。你們說,這背誦是最簡單的事情了,竟然還有人給我全錯!龔嘉,張矮,文遵新全錯!給我每題抄一百遍過來。”
三人頓時愁眉苦臉,但又不敢作聲,晚上的遊戲,又泡湯了……
杜中波在黑板上“唰唰唰”寫着,嘴裡又唾沫橫飛地講着,牧風卻在下面昏昏欲睡。
天空連忙推了推他:“你天天晚上做鴨去了嗎,怎麼每天都這麼昏昏欲睡的樣子?”
“嗯。”牧風握着筆,左手撐着臉,迷迷糊糊的應了。
我汗!
糟糕!班主任好像發現牧風在打盹了,他示意天空叫醒牧風。
“班主任在看你了,不想被罵就趕緊打起精神。”天空猛地一推牧風的腦袋。
牧風才搖搖晃晃地坐直了身體。奇怪是,班主任並沒有罵牧風,而是調侃道:“牧風啊,你前後左右可都是女同學啊,這可是別人求之不得的桃花島啊,你怎麼可以怎麼沒精神呢?”
桃花島?說的是我們嗎?我也桃花嗎?嘿嘿。爲什麼又莫名其妙地感到很高興呢?
不過,有一點,全班都奇怪得要緊。但是又沒有人知道答案,也不敢問班主任。牧風這傢伙上課“釣蝦米”,聖景中學擁有赫赫兇名的杜中波竟然沒有罵他?竟然只是調侃了一下!破天荒啊!如果換成是班上任何一個人,就算是語文很好的天空,也要討一頓好罵吧?
都很好奇,可是有人問牧風,牧風也是閉口不答。
在全班震驚疑惑的時候,只有田煙雨一人,眼裡流露出瞭然的神色。
雨下過以後,空氣既清新又寒冷,一個呼吸都會滿肺荒涼。天空依舊灰得像漆了顏料,覆了世界,片片烏雲飄不開去,心裡雖壓抑得緊,卻也空空如也。
“你啊,每次都不帶雨傘,還好上學放學都沒雨,不然大冬天的淋到雨不感冒發燒纔怪呢!”譚心蓮嗔怪着。
“這不是有你嗎?”天空嘻嘻一笑。
“一把雨傘怎麼撐兩個人?”
“哎喲,淋就淋啦,帶把雨傘多麻煩,這不沒下雨嗎!”
“都要期末考了,要是發燒感冒了怎麼辦?”
“不會啦!我身體好着呢!”
……
“阿嚏!”
媽呀,譚心蓮你這個烏鴉嘴啊!嗚嗚嗚……
“同學,你能不能輕點聲?影響到其他人了。”語文監考老師走了下來。
嗚嗚嗚,我也不想感冒啊,其他人頂多也就是被影響了,我現在打噴嚏、鼻塞到頭昏腦脹,根本考不好啊!嗚嗚——
“阿嚏!”
天空真想一把撕了考卷,衝出考場,狠狠地抽一抽鼻涕,然後亂吼亂叫一番!
“阿嚏!”
但是,這不是發自天空的。
她非常抱歉地看着他的背影,對不起啊,牧風。不過,這算不算同甘共苦,有難同當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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