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道斜身站着,並不驚慌,待蜥蜴使撲到了他面前,他一雙短手纔不緊不慢地打出,雙手一垂一提,手背向外,雙臂半環,卻在空中畫了一個圓,一式輕飄飄、軟綿綿,好像沒吃飽飯一樣無力。
周餘弦大致認得這是太極拳,在公園裡隨處都可以看到老大爺打類似的拳法,乍看下無極道使出來的動作跟那些老大爺也沒什麼區別,但見來勢洶洶的蜥蜴使撞在他畫這個無形的圓上,旋即被反彈了回去,兇猛魔力化於無形。
“好個太虛手!”默瑪等人的方位,人羣裡的法古阿納大聲叫好。
“原來這是太虛手,不是太極拳。”周餘弦心道。
蜥蜴使反彈回去後,又無巧不巧地落在了剛纔蹬出坑的位置,不等腳完全沾地,他又再朝無極道彈出,此時此刻,蜥蜴使完全化身爲了一條捕獵的蜥蜴,“捕食”無極道。
無極道太虛手打起,也沒再停,腳踏馬、手大展,雙臂凝重如山,卻又輕靈似羽,虛乎遊蕩,就此打了下去,動作竟是越打越慢。
轉眼間,蜥蜴使像是坨有彈力的玩具蜥蜴,來回在發足跳出的原地跟無極道之間彈跳着,去了回,回了又去,若是站得遠看不實在的人,恐怕還以爲無極道在自娛自樂打一個大皮球。
蜥蜴使彈撲之速越加的快了,達到一秒來回三次,空中只剩一道黑影穿梭,蜥蜴使的快恰恰跟無極道的慢形成強烈對比。而蜥蜴使落腳的地方,不再侷限於原來的位置,不斷變換方位,到後來,他的身影已不滿四面八方,不斷衝擊無極道。
周餘弦看得神色卻更凝重了,他感到蜥蜴使速度更快,每一撲的力道就增加一成,他自忖自己上場,也得小心應對。
鬼宗成員只兩千多人,會魔力者可能又不足一千,但不虧人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二尊、五老、八使,包括在北京見過的柏莎率領的幾人,無不是頂尖高手,對於鬼宗不可測量的神秘與可怕,此時周餘弦的體會又多了幾分。
周
餘弦轉念間,場中相鬥的二人又起了變化,無極道始終穩如泰山的雙足開始挪動了,接蜥蜴使一撲,他就往前踏一步,左右前後不定,只是他每一動,蜥蜴使的動作就有所放緩,漸漸的,蜥蜴使的勢頭被壓了下去。
無極道雙手大開大合,以慢打快,以靜制動,圓轉如意。周餘弦暗自歎服:“道家作爲我中華真正的武學正統,也確是博大精深,玄妙精微,不比世間任何一門魔力差。”
忽見蜥蜴使身法一變,不再千律一遍的縱撲了,他這一次被無極道震回後,手腳並用,人如其名,飛快地爬上了身後一根高大梁柱上。
“打不過就想遁走?嚇得都爬樑上了,想逃恐怕沒那麼容易了……”無極道嘿道。
“誰說我要逃了?”蜥蜴使爬到樑柱中央,反身便往無極道身上撲來,居高臨下一擊,魔力盪開,四周的椅子、牆上掛畫等事物盡數被震飛,觀戰的一衆高手功力稍低的也不禁掩面。
“這是你的絕招嗎?蜥蜴蝗蟲降落式?”無極道面不改色,哈笑道,他手指微舒,正要變招去接,滿是不以爲然的臉上忽地一變,像是發現了什麼重大危機變故。
高手過招,生死繫於瞬間,無極道這樣一分神,蜥蜴使已經撲到了他頭頂,無極道趕忙以一招“攬雀尾”接下了對方全力一擊,但他被震得往後一滑,口中鮮血狂噴。
這下變故突起,以爲穩操勝券的五派衆人盡皆譁然大驚,傅靈水看得蹊蹺,大喊:“師弟,怎麼回事?”
周餘弦也是不明所以:“明明無極道大佔上風,就算蜥蜴使大出絕招,看無極道自信滿滿的樣子,應該也有深藏不露的絕招,怎麼一下被打得這麼慘?”
蜥蜴使一招得手,當然不會給無極道緩氣的機會,縱撲打法改做了近身纏鬥,但身形矯迅靈活,仍不改蜥蜴之態。
無極道太虛手最講連貫隨心,招意一斷,他受了傷難再續上,搖搖欲墜地支撐了幾招,纔回答傅靈水道:“我、我好像中毒了
……”
“啊?”
“怎麼會?衆目睽睽下,鬼宗賊子是怎麼下的毒?”
“哪來的毒?是蜥蜴使放的?”
五派羣豪無不愕然失色,卻也有人不禁疑惑。
最惶恐鬱悶的還數無我派巫教教主阿木莫奴,即便是無臭無味的毒藥,她這一輩子跟毒藥打交道的用毒之聖也能聞出來,她斷不會相信天下間有人能在她面前放毒,而使她全然無法察覺。
阿木莫奴不停掃視在場的鬼宗二十多人,絲毫看不出誰可能暗中放毒,她也沒聽說過鬼宗有用毒能比自己厲害的高手。阿木莫奴的眼光又移向教堂裡別處,但仍沒看出端倪。
這邊無極道已經被蜥蜴使逼退到了靠牆的位置,眼見他的太虛手招式都使不圓了,隨時可能死在蜥蜴使手下,但五派沒人敢冒然上前相救,因爲無極道是世界成名多年的高手,他既然事先約定了蜥蜴使單打獨鬥,旁人隨便插手,無疑是壞了無極道一生的名譽。
“我無極師弟中毒,鬼宗卑鄙下流,暗中使詐,壞了規矩,也不能怪我傅靈水橫加插手!”到底是無極道的親近之人傅靈水念頭轉得快,他出手也再合適不過了,說了句場面話,人一動,飄然欺近了無極道跟蜥蜴使。
“打不過就打不過,還反咬一口,真是不要臉!”鴕鳥人見傅靈水出手,也搶了過去,“你們想對蜥蜴使二打一,哪有這種好事?”
但見傅靈水並沒有去攻擊蜥蜴使,袖袍輕描淡寫地往蜥蜴使跟無極道兩人中一揮,相鬥正酣的他們,波的聲,倏地分開。鴕鳥人隨後而至,人在空中旋轉如陀螺,攻向傅靈水後背。
“小心!”五派羣豪齊聲大呼。
苦甘、苦地等人也要向前施以援手,只見傅靈水頭也沒回,反手又是一袖袍往後揮出。旋轉不止的鴕鳥人身子遽然一停,老臉上忽地升起一股紫韻籠罩,雙掌拍了過去,不快但穩,不帶任何風聲,悄無聲息地,正是鴕鳥人絕技“幽紫先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