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我還在這個鬼地方。我給了莫妮五毛錢,讓她幫我準備食物、水還租了一匹快馬。它全身呈棗紅色,油光鋥亮!看起來蠻溫順的,它可是鎮上最快的交通工具了。而且租馬的那個老頭,還悄悄的告訴我:它是有靈性的,就算我迷路了,它也能把我帶回來。我看着老頭那骯髒貪婪的樣子,知道它無非就是想多收幾個錢。莫妮對我並不放心,我又留給她兩塊錢。如果我沒有回來,就當是賠償馬的錢。如果我回來了,她也不用把錢還我,就當是以後幾天的房錢。莫妮痛快的答應了,看來那匹馬不值兩塊錢。

依依倒是對我很放心,興奮的要等我回來後,告訴她遠處的風景。她一直將我送出很遠,我騎上馬朝小鎮的西面出發。回頭望着依依漸漸消失的身影,我倒有些捨不得了。當然,我也不太確定自己能夠離開。如果我能夠離開,一定還會回來看他們,這裡的物價這麼便宜……

騎馬跟我想象的差不多,並沒有那麼難。只要你不緊張,不害怕!到了現在這種情況,我的膽量大了許多。一開始只是從容的溜達,慢慢的也開始漸入佳境,在遼闊的荒原上飛馳起來。那感覺:酷!

只是原來坐在馬背上是那麼累!每時每刻都要繃緊身體,可能是我的騎術還不夠熟練。有時候我會從馬背上下來,休息一會兒,也讓馬兒吃吃草,補充一下體力。畢竟它不是汽車,人家可是有生命,有情緒的。萬一它不高興跑了,那我可咋辦!

已經中午了,我也不知道跑出了多遠。一路上除了空曠還是空曠,就沒碰上一個會喘氣的。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旁,我停了下來。讓馬兒吃吃草,補充一下體力。我將莫妮給我準備的乾糧,從馬背上取下來。馬兒擡頭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不要臉的說:“媳婦給做的!”

夕陽西下,我不知道自己已經離開天堂鎮多遠。站在馬兒的旁邊,望着遠方,我再也沒有心情跟它開玩笑。我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他媽的算什麼?是靈異事件,還是高科技?哪怕能編出一個合理的答案也好呀!我不想接受這種擺佈,不管背後是什麼力量在操控。從未努力執着做好過一件事的我,決定一定要找到那個盡頭,哪怕是死亡在那裡等我。都被閃電擊中過了,還有什麼好怕的。我騎上馬朝着西方,繼續尋找……

依依挎着籃子站在一片空曠之中,一副失落的表情,望着太陽落下的方向……

到了深夜,我騎在馬背上還在緩慢的趕路。隨着飢餓和疲憊的來臨,我開始感到恐懼!之前的勇敢與堅定,開始消退,但我還是沒有後悔自己的決定。突然馬兒停了下來,開始不安的在原地跺着腳嘶叫!我將快要睡着的雙眼睜大,望着前方。一隻野狼擋在了前進的路上,只相隔幾米遠。它們的眼睛在發亮,藉着月光可以模糊的看到它鋒利的牙齒。折磨了我一晚上的睏乏,瞬間被趕走了。我大口的喘着氣,從未感覺如此清醒!緊張的身上都開始冒汗了。馬兒在原地轉着圈,似乎在等待我下達逃跑的命令,它沒有勇氣衝向野狼。野狼在試探着逼近,聽說它們是陸地上最好的殺手。不過我想,那應該是指它們的團隊。我直視着它的眼睛,從恐懼到麻木,再到憤怒!從來都是得過且過的我,此刻竟誇張的倔強起來。我不想後退、不想逃走,更何況我也未必能逃脫。趕了一天的路,馬兒已經有些體力不支!

我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是有某種力量在操控,它想要我死的話,我早就死了。如果它想要我繼續活下去的話,我倒想看看它會怎樣安排……

我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鬆開繮繩在馬屁股上拍了一下,馬兒快速的逃跑了。那隻野狼直接撲上來,咬住了我的手臂。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明白,剛纔產生的那個念頭有多愚蠢!我倒在地上,野狼咬住我的手臂在撕扯……

如果沒有誰在操控的話,閃電都無法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傷痕,你又算什麼東西!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我的心裡。我忍住疼痛,用力穩住野狼的頭,勇敢的注視着它兇狠的眼睛。另一隻手猛的用力,將手指插入它一隻眼睛裡。野狼疼痛的張開嘴,鬆開了我的手臂。在地上打着滾逃跑了……

我努力站起來,捂着受傷的手臂,大口的喘息着。回頭望着馬兒離開的方向,我不可能再追上它。希望它能安全的回去,我在心中默默祈禱。然後我堅定的邁開步伐,繼續前進……

我要到達盡頭,也許答案就在前方,至少我可以更接近它。那隻野狼在遠處痛苦的嚎叫着。

我從兜裡掏出香菸,至於手臂的傷口,我懶得去理會。雖然傷口一直在流血,手臂已經被染紅。一支菸還沒抽完,我就已經開始感覺暈眩了。耳邊卻彷彿聽到了海浪的聲音,應該是幻覺吧!我是不是流血過多,開始耳鳴眼花了,我繼續邁着蹣跚無力的步伐……

一陣風吹在我臉上,讓我清醒了許多。我集中精神,沒錯!確實是海浪的聲音,我甚至能聞到了海水的味道。我興奮的加快了步伐,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興奮些什麼。可能只是因爲我堅持了自己的信念,至於答案,也許沒那麼重要!

我跪倒在一塊大岩石上,下面就是大海,離我是那麼近!濺起的浪花可以打到我臉上……

我轉身坐在岩石上,掏出香菸,卻無意間發現,一羣野狼正在注視着我。可能是跟着我一路滴淌的血液找來的吧!它們至少有十隻左右,我無奈的笑了笑,問自己還有必要反抗嗎?野狼開始向我靠近……

可不可以容我抽完這支菸,我真的很想跟它們商量一下……

突然,我的身後發出一道強光,猶如白晝!現在明明是晚上呀!我還沒來得及轉身……

清晨的海風帶着陣陣涼意,我睜開眼睛,看到太陽從東方剛剛升起。紅的像一個大火球,但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狼羣已經消失了,我依然記得身後的那道強光。我坐起來,回頭望向大海……

只可惜當它出現的時候,我沒來得及回頭。該不會是上帝吧!不管怎樣是它救了我,只是沒有救徹底。我低頭看着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發炎了,有些麻木的感覺!我懷疑還能否保住這條手臂。當然,如果沒有奇蹟發生的話,我應該會死在這裡。手臂上的傷,也就沒有必要那麼在意了。我感覺頭很痛!應該是在這裡吹了一夜海風的緣故,我的身體也在不停的顫抖!海浪在我身後,猛烈的拍打着岩石。我該將身體捐贈給海里的魚蝦,還是留給岸上的動物呢!趁我現在還有能力做出決定。望着那團紅色的“火球”,我希望它能快點升起來,至少讓我在臨走之前能感受到一絲溫暖!我絕望的盯着那個“火球”……

一個身影出現了,彷彿是從太陽裡面,衝了出來……

它高大挺拔,昂首闊步朝我這邊飛奔過來。是它,那匹棗紅色的馬,它回來了!它沒有丟下我。我眼中的淚水忍不住開始顫抖!

它停在我面前,鼻孔大力的噴着氣,蹄子在岩石上跺着,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抓住繮繩,努力站了起來,撫摸着馬兒強壯的脖子。我很感激它,它讓我重燃希望,也給了我力量!

我跳上馬背,就像從沒受過傷,也感覺不到疲憊一樣。“駕!”我大喊一聲,奔向那團紅色……

依依坐在小巷黑暗的角落裡,無聊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她家二樓的窗戶還亮着,上面掛着一條毛巾。已經八點多了,今天莫妮的客人來的有點晚。通常到了晚飯的時候,莫妮就不歡迎有客人來了。但今天這位客人有些特別!門口還停着一輛華麗的馬車,上面坐着一個大塊頭,正在打瞌睡。他滿臉的絡腮鬍,看起來讓人不敢接近。

依依聽到有馬蹄聲傳來,她趕緊擡起頭望着遠處的夜色。然後拎起籃子興奮的跑了出去……

馬兒在依依家門前停了下,大力的喘息着,發出很大的聲音。依依站在馬兒前面,高興的說:“你怎麼纔回來呀!”她還不忘壓低聲調,因爲這是晚上,而且家裡有客人。我衝她擠出一點笑容,想從馬背上下來。但我的雙腿根本不聽使喚,它們早已僵硬麻木!我從馬背上重重的摔了下來。然後視覺跟聽覺都開始模糊混亂!真的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坦白講,我自己都無法相信,我可以撐到現在。那個大塊頭已經被吵醒,坐在馬車上嚴肅的看着我。

可能是聽到了聲音,莫妮打開門從屋裡出來。看到依依守在我身旁害怕的叫着,她也趕緊靠近過來……

一個男人從屋裡不慌不忙的走出來,應該在四十歲上下。裝扮很講究,一身精緻的黑色套裝。氣質高雅!應該非富即貴。他站在門旁觀看着,並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那個大塊頭看到他出來,趕緊從馬車上下來,站到他旁邊。

莫妮跟依依用力的將我拖向屋裡,因爲依依的力氣太小,她們無法將我擡起。拖到門口的時候,那個男人伸出柺棍,示意讓莫妮母女停下來。莫妮與依依氣喘吁吁的望着他,沒有說話。我口袋裡的香菸快掉出來了,是那包從我自己的世界裡帶來的。他用精細靈巧的柺棍,在我口袋上輕輕一挑,香菸還有那幾十塊錢都暴露了出來。莫妮馬上露出一副緊張的表情!那個男人彎下腰,將手伸向我的口袋。莫妮很着急,但卻沒敢阻攔。這個男人應該有着一定的地位與權勢!但他只是拿起了我的香菸,看了片刻後,裝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對莫妮說:“把錢給他收好,回頭我會派大夫過來。”莫妮趕緊把錢收了起來。他又向身旁的大塊頭使了個眼色,大塊頭直接將我扛了起來送進屋裡,莫妮和依依跟在他的身後。

那個男人獨自上了馬車。一會兒,大塊頭出來,駕着馬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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