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迎接我的又是一個黃昏。依依在牀邊,看到我睜開眼睛,激動的大喊:“媽媽,他醒了……”跑出了房間。我不確定自己昏迷了多久,身上的肌肉異常的痠痛!特別是兩條腿,我懷疑它們還是不是屬於我。我的上身**,幸好受傷的胳膊還在,雖然被包的像個長條糉子。

一會兒,依依跟她母親來到我的牀邊。莫妮端着一碗稀飯,溫柔的問:“你現在能吃得下嗎?”其實我真的很餓,感覺胸膛都貼到了牀單上。但我還是挑剔的問:“放糖了嗎?”莫妮卡笑了笑,沒等她開口。依依已經衝出了房間……

“你昏迷了兩天兩夜,我真怕你永遠躺在這個牀上。”莫妮欣慰的說。

“不好意思,耽誤你做生意了。”我虛弱的連呼吸都費勁,竟還有心思開玩笑。莫妮瞪了我一眼,露出寬容的微笑。

“謝謝你救了我!”我真誠的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是周先生救了你,他派了大夫過來,用最好的藥保住了你的性命還有手臂。”莫妮告訴我,然後又好奇的問:“你們應該是朋友吧!”我皺着眉頭一副費解的表情,沒有!絕對沒有什麼關於周先生的記憶,我可以肯定。

這時依依拿着糖罐來到我牀邊,“你先把粥喝了,我們等一下再聊。”莫妮一邊跟我說着,一邊往粥里加糖。“再來兩勺……”我還不忘提醒……

喝下一碗玉米粥後,我感覺自己精神了許多。我開始給依依講我的冒險經歷,關於大海還有那羣野狼。本來就夠驚險刺激的了,再加上我稍微再誇張一些。本來嘛,換了誰都會忍不住往自己臉上貼金。再說,我活了近三十年,還是第一次有值得炫耀的經歷呢!依依聽得那叫一個過癮!嘿嘿……

快九點了,依依不情願的離開了我的房間。莫妮問我:“要不要再吃點東西?”

“不要了。”我搖了搖頭,從黃昏到現在,我已經吃過三次了。莫妮從抽屜裡取出我的香菸、火機,還有錢。想了想,又將香菸和火機放回抽屜,把錢放在我牀邊。其實我想要的只是香菸而已。

“好好休息吧!晚安。”莫妮說完就要離開。

“等一下!”我叫住了她,好奇的說:“跟我講一下那個救我的人,好嗎?”

莫妮皺起眉頭,望着我疑惑的問:“你真的不認識他媽?”我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是住在山頂上的有錢人,有自己的工廠,供給鎮上所有的香菸。”莫妮告訴我。一定要提到香菸這個詞嗎!已經忍了好久了。

“把抽屜裡的香菸拿給我好嗎?”我客氣的問。

“不好!”莫妮乾脆的回答。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又問:“那他怎麼會見到我!”

“他是我的客人,那天晚上正好在這裡。”莫妮有些尷尬的解釋,然後又補充道:“醫藥費都是他出的!”她看了一眼我牀頭的錢,想讓我知道,並沒有人動過我的錢。

“不管怎樣,如果沒有你,我應該早就沒命了,這些錢你可以不用還給我。”我感激的告訴莫妮。

“需要你付錢的時候,我會跟你要。”莫妮滿不在乎的說。然後她打開抽屜,將香菸拿出來,離開我的房間。

“嗨!”我叫了她一聲,但她沒有停下來,只是衝我得意的笑了笑。討厭!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麼迷人嗎?把我氣的真想……,還是等我身體養好了再說吧!

第二天上午,那位周先生過來看我。莫妮將他帶入房間後,搬了把椅子放在我牀邊,就趕緊離開了。我客氣的衝他微笑,他坐到我牀邊的椅子上,表情嚴肅!好像那張臉沒有變換表情的功能。

“謝謝你對我的幫助!請問醫藥費是多少?”我儘量感激的問,心裡想趕緊給他錢讓他走算了。真受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模樣!

“那個你不用管了。”他冷冷的說,然後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包香菸,問:“這是你的,對嗎?”

我看着那包香菸,是我自己帶來的那包。“對,是我的。”我點了點頭,回答。

“你在哪裡買的,還是你想把它賣給誰?”他認真的問。

“是在我的家鄉買的。”我回答。

“你的家鄉!你不是天堂鎮的人?”他好奇的問。

“恩!”我點了點頭。

“另一個世界!”他望着我,很感興趣的猜測。我客氣的笑了笑。“那你到這裡來做什麼?”他繼續問。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解釋,如果我告訴他,我是被閃電劈過來的。也許他那僵硬的臉,有可能會做出驚訝的表情呢!我想了想,回答:“我來找莫妮!”

他將身體微微後仰,半信半疑的問:“來找莫妮我能理解,但有必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他盯着我受傷的手臂。

“在來到路上,我遇到了意外。”我平靜的告訴他,並希望他千萬不要再問下去了,我真的懶得跟他解釋。“莫妮是個不錯的女人,是吧!”趁他還在遲疑,我搶先發問。

“這個鎮上的人口不是很多。去掉近一半的男人,還有那些年長的婦女和未成年的女孩。當然還有很多長相難看,身材不均勻的女人。恩、能找到莫妮這樣的,已經很走運了。”他低着頭娓娓道來。我看着他認真思考的樣子,懷疑這不會就是他的幽默感吧!

沉默了片刻後,他拿着那包香菸做了個要放入口袋的姿勢,客氣的問:“可以嗎?”

我趕緊點頭,回答:“可以,當然可以!”

“希望你早日康復,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順便到你們的世界拜訪一下。”他真誠的對我說。

我趕緊笑了笑,來掩飾尷尬的表情,說:“那真是謝謝你了。”

他的嘴角稍微動了動,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微笑。然後他站起來轉身離開……

“我就不下去送你啦!”我客氣的衝他的背影說了一句。他沒有停下來,也沒有回頭。只是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應該是讓我不用動了。真是個怪人,讓人感覺不舒服!但還不至於有多麼討厭,畢竟人家幫助過我。

周先生走後,過了一會兒,莫妮來到房間,坐在我牀邊問:“他有些怪怪的,是吧!”

“他對你也是這樣嗎?”我好奇的問。莫妮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好像她對這個問題有些敏感!她很容易將別人的話,與嘲笑諷刺聯繫到一起。畢竟她做着一些,可能自己都瞧不起的生意。但我還是忍不住的問:“姓周的那麼有錢,應該也很喜歡你。爲什麼不帶你走?”

莫妮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無所謂的說:“他跟普通人一樣,從來不會多給我錢。”我的表情有些尷尬!知道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等我康復了以後,鎮上有適合我的工作嗎?”我趕緊轉移了話題。

“那你會做什麼呢!”莫妮問,“木匠、鎖匠、修鞋、烹飪……”然後她又列舉了幾個職業。坦白講,即使到了這麼落後的地方,我還是什麼都不會。

“我會開車。”我總算想到一樣,說了出來。

“開車!”莫妮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笑說:“給有錢人趕馬車,不是誰都可以乾的。”然後她又說:“你可以到田裡幹活。”

我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無奈的說:“我家沒有田地。”

“那你可以種我家的田,反正一直在那裡荒着。”莫妮又提出一個建議。

我笑了笑,問:“你從來都不去田裡幹活嗎?”

莫妮沉默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揚,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仍然無所謂的說:“我丈夫死後,我在那片田裡被人強姦了,三次。”她儘量用那種滿不在乎的語氣,但那雙清澈的眼睛,還是暴露出了她心底的傷感!她並不喜歡被人誤解,她渴望與人傾訴。只是,她總是假裝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只因爲你太過美麗!是嗎?”我忍不住伸手觸摸着她,美麗卻略顯蒼白的臉。

她將我的手輕輕推到牀上,微笑着說:“等你康復以後,我會給你機會花錢的。”然後她站了起來,“一會兒,我讓依依把飯給你送上來。”說完後,便轉身走出房間。我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小聲的嘟囔:“這就是你拒絕別人的方式嗎?”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依依在外面時總是髒兮兮,打扮的像個男孩子。她在保護自己的孩子,只因爲依依像她一樣。在這裡,美麗真的成爲了一種負擔。

莫妮走進廚房躲在門後面,已是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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