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 空擊，我爲王！（八）
“將軍。”
皮靴撞擊着鋼製甲板，如同艦艏劈開的波浪，都給人一種快速而堅決之感。
主動要求來到第五特混艦隊鍛鍊，並繼續服役於戰列艦編隊，當起了打擊艦隊通訊參謀的譚浩東步履沉穩的走到了方進身邊：“這是“大眼賊”偵察中隊的電報，據他們說，傑利科的14艘主力戰列艦中，已經有2艘法國諾曼底級正在下沉，9艘重創，剩下3艘目前還比較完好，分別是美國賓夕法尼亞級伊利諾伊號、阿拉巴馬號和英喬治五世級大膽號。”
“胡德號呢？”
“被命中3枚炸彈，魚雷機的攻擊雖然還沒結束，但已經命中了至少2枚，目前速度下降到了20節，而且還在繼續減速中。”譚浩東停頓了一下，翻開了第二頁：“此外，接到樂飛將軍的消息，第二波進攻可能要延遲，所以請您務必攔住敵人的戰列艦羣！”
“呵呵，現在想到我了！”
方進亦如往常，咧着嘴角，衣服上佈滿了油污，彷彿剛從輪機艙出來一樣。
旁邊的軍官們也多有牢搔，但這也屬於正常，帝國反擊戰中還作爲主力的戰列艦逐步淪爲了龍翼們驅狗攔路的打狗棒，這種巨大的反差沒點心理承受力還真難接受，尤其是現在還開着號稱世界第二強的戰列艦還要做苦活累活，他們沒直接跳起來罵人就算不錯了。
“長官，鴨綠江號報告，10海里外發現3艘美國驅逐艦，正在交戰。”
“還要多久？”方進渾似沒聽到前方已經開戰，扭頭看向了航海長。
“目前我們的速度是28節，預計30分鐘後可以進入目視距離。”
“很好。”方進舉起了右臂，這是他的習慣，意味着即將開戰，繼續說道：“告訴偵察機中隊，我們會在30分鐘後抵達戰區，給我盯牢三艘完好的戰列艦，隨時做好引導我們的準備。”
“航向090，解散編隊，20分鐘後由偵察機引導各艦攔截。”方進說完，向航海長做了個手勢：“交給你了，不論生死，我都要看到胡德號！”
．．“魚雷！”
“防衝擊，準備。”
“轟，轟。”
兩條黑色如梭魚般的影子，從碧波下狠狠撞上了胡德號魁梧的身軀，巨浪轟然涌上了甲板，近五萬噸的艦體在猛烈顫抖的同時，也連連向左橫移。
“告訴我損失。”
不等身體重新站穩，大副已經抓起艦內電話大喊了起來。
“輪機艙進水。”
“鍋爐管破裂，壓力正在消失。”
“左舷進水嚴重。”
“三號發電機無法工作，我需要電力
。”
無論外面多麼嘈雜，話筒裡的聲音卻放佛魔咒般往艦橋內的每個人耳朵裡鑽，眼看着甲板開始微微傾斜，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個並不寬厚的背影上。
傑利科站在艙門口，捏着門欄的右手上鼓起了青色的血管，煞白的臉色已經讓他再也看不到往昔的風采。
天空中，一架又一架的龍牙魚雷機開始離開，讓人使不上勁的感覺開始遠去的同時，卻留下了籠罩在整個海面上似薄霧般灰色的煙雲。
遠遠看去，每一艘戰艦上都在冒煙燃燒。
所有人都知道新華飛機的厲害，所有人都明白未來將是航母的天下，但它到來的速度實在是太驚人，太讓人措手不及了！
從1872年開始，年僅13歲就進入皇家海軍服役，一直覺得已經掌握了海戰真諦的傑利科猛然間覺得自己已經蒼老無比，那種帶領着大艦隊，縱橫四海的豪情已經隨着一顆顆從天而降的炸彈，一枚枚飛魚般在浪尖穿梭的魚雷而煙消雲散。
那位被歐洲稱爲遠東縱火犯的年輕皇帝，以他不可思議的手法默默的玩弄着世界，玩弄着皇家海軍！他將新式戰列艦賣給德國，挑起了鉚釘之聲。他在西比路島海戰中用更強的戰列艦打敗俄國，用一艘接着一艘，一級接一級，用令人無法想象的噸位挑起世界海軍競賽的同時，自己卻早已默默地開始發展起了飛機和航母！
當世界第一架飛機在上海被公佈的時候，每個人都以爲那只是用來遊戲的小玩具，可他卻用事實證明，他們是海軍的未來，掌握了天空權力的艦隊，纔是真正的未來海軍。
那個混蛋！
傑利科咬牙切齒，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有機會見到李默，一定會不顧身份，狠狠給他一拳！
“將軍，傷亡報告出來了。”參謀拿起筆記本，神情沮喪的低聲唸叨着：“喬治五世號左舷進水，右側防雷隔艙破損，艦橋損壞；百人隊長號艦艉受損，鍋爐艙破裂；阿賈克斯號失去了三分之二動力，兩座炮塔損傷；美國佛蒙特號進水，甲板傾斜五度正在注水；阿拉斯加號前桅杆倒塌，第二座煙囪被炸斷，諾曼底號和貝亞恩號正在下沉。”
參謀低沉而壓抑的嗓音中，大家都覺得體內有什麼東西彷彿滴了出來，尤其是看到外面燃燒冒煙的海面，傑利科和所有人的心都在抽搐着。
不遠處，被參謀點名，被大英帝國視爲緊急救助力量的諾曼底級戰列艦諾曼底號，甲板已經偏轉了近30度，甚至露出了水線以下佈滿了寄生小貝殼的青灰色船底，或許別人以爲它剛剛進行完一場異常慘烈之極的炮戰，可事實上整支艦隊至今都沒有打出過一枚重炮炮彈！
甲板上，水兵們死死抱着一切可以固定身體的東西。
救生艇被迅速放下，撕心裂肺的呼救聲連遠在兩公里外的胡德號都能聽得真真切切。
可是沒人在意那邊的慘狀，除了靠過去救援的兩艘驅逐艦外，所有的軍艦都在各自忙碌撲救大火，關閉壓力閥，抽出積水，搬出屍體或者想辦法逃生。
“將軍，剛纔轟炸機羣發來了電報，敵人的兩艘重型航母在戰鬥中釋放了大量艦載魚雷機和轟炸機，他們正在向這裡飛來，預計50分鐘後將會到達，所以您必須立刻更換旗艦！”
參謀合上了筆記本，盡職的建議道，可問題是現在還能換那一艘戰艦作爲旗艦呢？
五分鐘後，阿拉巴馬號緩緩地靠了過來，無論傑利科願不願意，他的軍官和參謀們都無法再容忍把旗艦設立在一艘很可能會下沉的戰艦上，即使它擁有最龐大的身軀，即使它在下水時被譽爲歐洲第一艦，被認爲可以和關島級，甚至臺灣級相抗衡
。
艦橋內，臉色煞白的美國海軍將士們迎接着司令官的到來，但沒有人歡呼，也沒有人因爲本艦成爲了旗艦而高興，只有默默地準備，因爲他們都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
敵人正在遠處蓄勢再來！
“將軍。”美國艦長面色慘淡的放下了電話，誰也沒想到敵人的飛機還沒到，卻率先迎來了戰列艦編隊，擡起頭望着海平面上陡然升起的滾滾煙柱，慘笑道：“他們的戰列艦來了，是四艘關島級和曰本的長門號！”
若是在平時，哪怕6艘關島全部停在對面，也沒有人會緊張分毫，可是現在。
“升旗艦旗，命令阿拉巴馬號，大膽號、布列塔尼號向我靠攏，驅逐艦準備實施魚雷進攻。”一瞬間，傑利科彷彿恢復了曰德蘭時的雄風，一道道命令準確而迅捷的從伊利諾伊號上發出。
10點46分，新華帝國皇家海軍第五特混艦隊戰列艦炮擊編隊抵達戰場。
此時，傑利科下了一道誰也沒想到的命令：“命令約瑟夫金，立刻撤退！”
“將軍。”
所有軍官都張大了嘴巴，他們都知道，如果約瑟夫金中將的重巡和航母編隊現在撤離的話，不僅唯一的機會就此消失，而且自己這十幾艘戰列艦和四十多艘驅逐艦巡洋艦，恐怕就要帶着恥辱，葬身大海了！
“去傳達命令！”
傑利科根本不容大家有時間思索，在他看來自己的死亡已經在所難免，既然敵人的全部力量都在向這裡集中，那麼不妨成全約瑟夫金，免得大家一起完蛋，何況這種情況下也已經不應該再做無謂的犧牲了。
“28000米。”
“開始解算炮擊諸元。”
在戰場上空的三架蜂鳥偵察機引導下，一道道命令迅捷的從炮擊指揮塔發往各個炮塔，36門L45/406毫米重炮和10門L50/356毫米艦炮上下搖擺，逐漸地形成了統一。
“依序，開始炮擊。”
“轟隆隆。”
一瞬間，漫天嗡嗡的吵鬧和一陣陣桀桀狼嚎化爲了統一而響徹雲霄的轟鳴，當傑利科率領殘存艦隊好不容易擺好戰列艦，等待着敵人進入射程的時候，四艘關島級率先拉響了巨炮的最後和鳴。
“狗屎！”
“這些雜種，超過了三萬碼，太遠了，太遠了！我無法瞄準！”
“我需要座標，給我座標！”
絕望聲，從每艘英美戰列艦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