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剛過,程越就發了消息說他已經到家了,還拍了張抱着小球的照片。
不過何辰將手機調了靜音,一整晚都在想方案,畫圖,聽各專業吵架,改改改,再接着聽他們吵架。
等何辰回過頭時,已經過了十二點了,程越接連發了好幾條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家,最近一條是在半個小時以前 。正常時候程越十點半就上牀睡覺了,想到着,何辰着實愧疚了起來。
“公司有個很急的項目,最近都比較忙,晚上我就不回去了。別太晚睡覺。”
程越坐在牀上看着書,不斷的打着呵欠,桌上的手機“叮”的一聲響,他一把抓了過來,看着何辰發來的消息,冷哼了一聲,啪嗒一聲將手機倒扣在桌上,乾淨利落的關了燈,蒙着被子倒了下去。
何辰帶着趕項目這幾天,每個人都化身成了一個個沒有感情的繪圖機器。畫圖是本能,休閒娛樂是吵架,簡直就是一座充滿戾氣的監牢。
何辰這幾日回了自己家,也都是經常忙到後半夜。程越也知道他忙,不過還是忍不住想要將每天發生的事說給他聽,每次打完一大段字還要在刪刪減減,用最最最簡潔的話語發給他,還一邊忐忑會不會打擾到他工作。
何辰也會在閒暇的時候看一看消息,然後淺淺一笑,有時候回覆句“嗯。”有時候順手拍一下自己身邊的環境發過去。
連軸轉的幾天,最終的設計方案終於敲定了。
散會後,何辰回到辦公室,站在窗邊伸手撩開遮光簾。刺目的光線一下子涌了來,刺的他睜不開眼睛,何辰閉着眼擡手擋了擋,過了會,眼睛似乎能適應這樣的光線後,他才漸漸睜開眼睛,微眯着眼看着外界,居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何辰定定的看了一會,舒展了腰身。每次高強度的工作結束以後,再回歸生活總會有種好像自己的一段人生被偷走了一樣。
小球:喵?我的鏟屎官又被人偷了?
他忽然記起一件事,趕緊拿手機看了一眼日曆,還好還好。距離“良辰吉日”還有點時間。
說來,這幾天程越樂團的事也挺多,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飯。
想着電話就已經撥了出去,剛響了一聲那邊就飛快的接起了電話。
“何辰——”
“程越——”
兩人同時說道,接着就笑了起來。
“你怎麼有空打電話來?忙完了嗎?”
“嗯,忙完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給手底下的人去做了。”何辰的聲音因爲疲憊而有了些沙啞 。
“你累了吧?好好休息休息,今天——”
“我想你了。”
何辰低低的嗓音像正在程越耳邊低語,酥酥麻麻的電流傳遍了程越的全身。
晚上,程越回到家時,覺得家裡有點不一樣,有種久違的熟悉感,他轉了進去,看到廚房的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這些天一直焦躁的心這才平穩了下來。然後說一句:“我回來啦。”
何辰轉過身,上身是灰色的圓領毛衣,繫着天藍色的長圍裙,手裡還拿着一顆土豆。
“飯馬上就好了。”
幾日不見,以爲會有令人驚喜的重逢場面,也以爲自己會激動地把程越按在懷裡述說着思念,真的回了家,發現心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平靜,只想爲他做一頓飯。
吃完飯後,兩人倒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上正播着某歌唱比賽,程越經常會在其中挑選和自己胃口的曲子拿鋼琴、小提琴、吉他等等自己改編。
正看着,程越忽然趴上何辰的肩頭:“何先生,這幾天你不在家,小球想念你的書房,進去弄亂了你的書。”
“哦。”何辰毫無波瀾。
程越炙熱的目光緊盯着何辰,希望能從中看出一絲心虛。但是,何辰的表情管理真是像受過特殊訓練一樣。程越不禁哼哼了兩聲。
何辰也不管他,反正啦有自信,他的那些東西都藏的嚴嚴實實的,程越絕對不可能發現。
不遠處正享用晚餐的小球君擡起腦袋鄙視的看着兩隻鏟屎官。
“愚蠢的人類。”
何辰這一天確實沒好好休息過,倒在沙發上一會就有了睏意。正要睡,手機忽然叮叮叮響個不停。
何辰皺眉,拿來手機一看,原來是李徵凱那傢伙又出國旅遊去了,拍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石像。還附文:“自由的快樂,你想象不到。”
程越見何辰有些疲憊,又見他看着手機皺着眉。
於是走向擺在窗邊的三角鋼琴,微微的思索了一下,想到了那首剛纔綜藝裡其中一個導師提到的曲子《瞬間的永恆》,眼眸微微垂下,白皙纖長的十指緩緩撫上黑白鍵。
一曲安靜而輕柔的鋼琴曲輕盈的從指間滑出,像是如水的夜風,帶着恰到好處的溼潤,隨樂聲潛入內心。
安靜,自然。
何辰的身體放鬆了下來,眉頭也舒展了開來。看着彈奏的程越,看着他額前細碎劉海,專注的眉眼,放鬆的神情,微微泛紅的嘴脣,眼神逐漸柔和了起來。
何辰歪着頭,目不轉睛的看着程越,他的琴聲純淨的動人。
他忽然想起來他好像也曾經遇到過一個男孩,在大學的一間音樂教室,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小小男孩坐在比他大很多的黑色鋼琴前,身後是被風吹起來的米白色窗簾,下午的橙光色陽光照射進教室,小男孩坐在光和影中,執着的一遍又一遍的練習着鋼琴曲。
何辰低頭看到了還亮着屏幕的手機。
李徵凱正躺在酒店的陽臺上曬太陽,手機叮的響了一下,他拿來一看,是何辰傳來的視頻文件。
視頻裡,國內還是晚上,穿着簡單的程越坐在鋼琴前專注的彈奏着鋼琴,雖然只有十幾秒的視頻,但是曲子確實好聽。
李徵凱剛想再看一遍,何辰已經眼疾手快的點了撤回。李徵凱哼哼道:“辰哥,怎麼?秀恩愛啊。”
很快的,對面回覆:“讓你知道他是你永遠得不到的人。”
李徵凱:(摔——)萬惡的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