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吳恆提溜着鼻青臉腫的洪震天從臨近的小巷子裡出來。
我好笑的努嘴:“拐還給幹丟一支?”
“沒趁手武器,我拿他拐掄了幾下,折了。”吳恆簡練的回答。
再看洪震天,眼淚都下來了,咬着嘴皮呢喃:“朗哥,我啥事都沒幹,你爲啥好端端的打我?”
“不是,你是吃了旺仔牛逼糖了嗎?還特麼敢問爲啥?”吳恆一句話直接把我給逗噴了。
“都是哥們兄弟,不打不罵不熱鬧。”我裝得跟沒事人一般打了個圓場,隨機斜眼掃視洪震天:“說說吧,你來找秦羽幹嘛?”
“我..”洪震天頓了頓。
我直接打斷他不切實際的小幻想,威脅道:“敢編瞎話我還削你。”
可憐的天哥沉默一下,咬着嘴皮道:“林梓讓我來的,說是叮囑秦羽一定不能翻供,否則不光一毛錢拿不到,還會給自己帶來殺人之禍,朗哥啊,你也看出來了,我現在不過就是個傳話筒,您真別爲難我了。”
“來,約出來秦羽,你就可以走了。”我想了想後出聲。
洪震天杵着一支獨拐,哆哆嗦嗦從兜裡掏出來電話,迅速按下一個號碼,電話是通着的,可愣是沒人接。
眼瞅我的臉色要變,洪震天急躁的自言自語嘟囔:“接電話啊,你這個狗娘們可千萬別坑我啊。”
連打幾通電話,那邊始終沒人接,洪震天可憐巴巴的望向我:“朗哥,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去吧,領他到小衚衕裡重溫一下剛剛的快感。”我面無表情的衝吳恆努嘴。
“麻煩。”吳恆不耐煩的吐了口唾沫,將鼻樑上頂着的墨鏡推到額頭上,眨巴那隻湛藍色的眼珠子凝視洪震天。
後者立馬嚇得往後蹣跚。
“你能確定那娘們今天上班不?”吳恆蠕動嘴角。
洪震天咳嗽兩下,隨即快速點頭:“確定,清早我的人親眼看到她來單位的,她開一臺藍色的奔馳C200,尾數266,你們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審計局的院內看。”
吳恆沒再搭理洪震天,側頭朝我丟下一句:“我進去看看。”
接着大步流星的奔向不遠處的審計局辦公大樓。
“誒,你等等。”我忙不迭喊叫,可這傢伙就跟沒聽見一般,步伐愈發的加快,眨巴眼的功夫,人已經消失在大門口。
眼見威脅解除,洪震天吞了口唾沫,朝我訕笑:“朗哥,那我..是不是能撤了。”
“林梓現在擱哪呢?”我揪着鼻頭問他。
洪震天搖搖腦袋:“我真不知道,昨晚上楊晨把他帶走以後,他就再沒回去,也沒到跟我們提前約定好的地方匯合,今天上午八點多鐘,用別人的手機給我打的電話,我估摸着他可能已經離開上京。”
“除了他以外,還有誰要置連城於死地?”我接着又問,同時拿指頭戳了戳他胸脯子嚇唬:“你想清楚再回答,敢特麼忽悠我,籃子給你薅下來當玻璃球彈着玩。”
洪震天思索一下後,輕聲道:“我只見過兩個人,一個是上京什麼炮兵團的小領導,還有一個是管軍需的,反正全是掛銜的,林梓讓宋陽他們設計連城以後,大概也就兩三天後,那倆人主動聯繫的林梓,我和李倬禹、賀來曾陪着一塊吃了頓飯。”
“秦羽的身邊有保鏢?”我掐着自己下巴頦又問。
洪震天這次沒猶豫,語速飛快道:“嗯,一個是林梓安排的,叫米八,曾經在東南域拿過什麼格鬥冠軍,手腳功夫不錯,還有一個是那個管軍需的傢伙安排的,叫什麼我不清楚,只知道是個退伍兵,人很壯實,話也比較少,我們見過好幾次面,每回他都呆在角落裡,不愛跟我們交流。”
“十夫長沒跟着來上京吧?”我眯眼笑問。
洪震天撥浪鼓一般搖頭:“沒有,他不敢來,說是不願意和第九處的人碰頭。”
“還有個事兒,車勇爲什麼會反水?”慣性似的朝着審計局的方向瞄了一眼,我繼續盤問。
洪震天瞬間咒罵:“狗屁的反水,車勇完全就是個背黑鍋的,郭總出事當天,確實把車勇召回去了,原因只是他看出來有人在故意削弱他手下的戰鬥力,可車勇還沒抵擋瑞麗,郭總就已經遇襲,所謂的監控畫面,全是拿車勇以前進出公司的錄像合成的,真正動手的人並不是他,等車勇回到瑞麗,連什麼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就莫名其妙變成了人人喊打喊殺的過街老鼠,那傢伙也算命硬,愣是逃過層層圍追堵截,逃進了山裡。”
我皺了皺眉頭問:“那真正動手的人是誰?”
洪震天遲疑幾秒,微微晃動腦袋:“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盯着他的眼睛打量片刻,我沒有再繼續多問。
洪震天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其實已經不太重要,至少他活得很清醒,明白什麼叫大勢已去,也懂得良禽擇木而棲。
我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支菸,習慣性的自己也叼起一根,不過並沒有點燃,抽聲勸阻:“混到現在,你的未來已定,真應該找機會離場。”
“人其實和狗沒什麼區別,吃慣了山珍海味,你再讓它吃殘羹剩飯,沒幾個會樂意。”洪震天自嘲的吹了口氣道:“就好比現在有人勸你,趕緊收手,抓緊時間出國,你肯定不能答應,甭管是爲自己還是爲兄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在意..”
“嘣!”
“嘣!嘣!”
就在這時候,幾聲槍響突兀泛起,緊跟着就聽到對面審計局的辦公大樓裡傳出一陣尖叫聲。
十幾秒鐘後,吳恆跨着大步走了出來,招呼都沒給我們打一聲,直接攔下一輛停在路邊的出租車,隨即揚長而去,整個過程,他都表現的無比淡定,甚至連大氣都不帶多喘一下。
就在我恍惚的功夫,好幾個身着保安服的小夥架着個滿身是血的青年也跌跌撞撞的跑出來,嘈雜的喊叫、打電話,似乎是在叫救護車。
“這..這..”洪震天吞了口唾沫:“被架着的那個就是我剛剛提到的退伍兵,他旁邊剃着平頭,穿一身阿迪運動服的米八,米八好像也中槍了。”
“麻溜滾蛋,嘴別欠,不該說的不要往出瞎咧咧,別逼我找你。”我昂頭望了一眼,轉身就往街口處走去。
直到鑽進一輛出租車後,我才撥通吳恆號碼:“你特麼搞什麼飛機,青天白日的開槍,真活膩夠了啊?”
“對唄,我活膩又不是一兩天了。”吳恆氣死人不償命的嬉笑:“安了,我就是嘣傷兩個狗腿子,目標一指頭沒碰,剛剛我指着她腦門子說,我還會繼續找她的,如果不想人在天堂、錢在銀行,最好想清楚事情應該怎麼辦,晚點我再到她住的地方蹲一波,完事你就可以聯繫她了。”
“別胡鬧,這特麼可是上京,而且秦羽住的地方距離派出所很近,事情暫時先到這兒,後來需要幹啥,我再安排你。”我煩躁的制止。
“開雞毛玩笑,我做事就兩樣,要麼不開始,要麼必須有結果。”吳恆輕飄飄道:“先這樣吧,剛剛查了一下,這附近有家滷煮火燒不錯,我嚐嚐鮮去,晚上十點以後,你給秦羽聯繫,她十有八九會哭着求你放過。”
“你吃你麻痹吃..”
“嘟嘟嘟!”
不等我說完,吳恆已經掛斷,氣的我連聲臭罵:“喂,你個狗籃子。”
我再給吳恆打過去,他已經關機了,來不及想太多,我趕忙給他發了條信息。
信息剛發送出去,高利鬆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朗哥,羅權大哥想見你,地址我給你發手機上了,你抓緊時間過來吧,聽他的語氣好像挺嚴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