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闕,老鬼有提過是誰暴露了你的蹤跡嗎?”
“嗯。”帝闕起身,“老鬼從黑雲帶走我的時候洋洋得意的說過,要不是什麼先生給他遞的消息,他還找不到我。”
“先生?”顧笙瞬間皺起眉頭,“又是宴青。怎麼什麼事情都能跟他扯上關係,難怪他會知道你在老鬼的手裡。我之所以曉得你被老鬼帶來了文萊,就是他告訴我。”
“他把我在哪裡的消息告訴給了老鬼,又把老鬼帶着我在哪裡的消息告訴了你,笙笙,他怎麼那麼矛盾?”
“也不算矛盾。”顧笙沉下臉,“我跟她的師弟宴蘅認識,但他一開始並不知道,所以估計我壞了他的事情,他爲了報復我,就故意把你的消息送給了老鬼。可後來知道我幫過他師弟,他爲了還我人情,又把你的下落告訴了我。反正對於他而言,你可能都只是轉手來轉手去的送人情而已。”
“搞不懂。”帝闕搖頭,他的智商只用在代碼上,其他事情很難耗費他一點腦細胞。
“想不通就不用想,去洗洗回來睡吧。”顧笙一笑,縱容的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想靠着笙笙睡。”
顧笙想到他這段時間被老鬼囚禁,估計精神時刻都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下,恐怕幾個月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又是心軟又是心疼,“好。”
帝闕洗完澡,顧笙隨便給他找了一件自己的寬大T恤和褲子。他本來就是身形纖細的少年,穿上顧笙的衣服也不會小,而且他自己也不嫌棄是女裝。
反正只要是笙笙的東西,都是好的。
顧笙坐在牀邊,帝闕搬過來一個枕頭,就那麼橫躺在寬大的牀上,靠在她的腿邊,緩緩閉上了眼睛,不過一會兒呼吸就變得均勻而綿長,沉沉的沉入了夢想。
顧笙卻睡不着。
她輕輕握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尖觸及到掌心一片冰涼,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指尖涼一些,還是她的掌心涼一些。
自從雪蟲之毒提前毒發之後,她的身體就漸漸開始變得畏寒,即便是這樣二十多度的溫暖氣候中,她也覺得有些絲絲的冷。這樣的冷不是來自於外在,而是她自身散發出來的。
先前感覺不明顯,剛纔給老國王動手術的時候,她卻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握着手術的手因爲寒冷而有些僵硬,連下刀的速度都變慢了。
顧笙看着白的沒什麼血色的掌心,好像都能看見從裡面絲絲滲透出來的寒氣。三個月之後,她是不是會直接被體內滲透出來的這股寒氣直接凍成冰人?
咚!咚!
露臺的玻璃門傳來被什麼東西敲打的聲音。
顧笙低頭看了一眼睡的香甜的帝闕,拉過薄被給他蓋上,起身拉開房間露臺的窗簾,推開玻璃門,探手一把抓住一團被扔來的東西。
是一團紙。
傅庭之就站在露臺外的草坪上,看到她出來擡手示意了一下。
顧笙看他一眼,轉身就準備回房間。
“你現在進房間,我就上來了。”
顧笙停住腳步,回頭冷笑,“這裡是三王子的別墅,是你想上來就能上來的地方?”
“你這麼一說,我還當真非上來不可了。怎麼能被你小瞧了。”傅庭之話音未落,竟然當真就地一個助跑跑過來,縱身一躍當真踩上了下面的花壇邊沿,跳起來抓住了露臺的一角,然後手臂一個借力,整個人就跳上了露臺的圍欄。
顧笙站在露臺裡,他蹲在露臺的欄杆上,兩人就那樣看向對方。
一陣風過,撩起顧笙的長髮,髮絲一絲一縷的從她的肩頭撫過她的下顎和臉頰。
傅庭之就踩着這一陣風,輕輕緲緲的落到她的面前,撩起她臉頰上細碎的髮絲,替她挽到耳後,“你如果不想讓我上來,以你的身手,剛纔完全可以一腳把我踢下去。”
“你還是想我上來的,對嗎?”
她想讓他上來?她當然想。
以陌生人的身份,不用顧忌他陷的太深,在她剩下的有限的生命裡,能夠多跟他說上幾句話,已經算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情感是這樣想的,但理智卻知道他們這樣總是見面接觸,對於他被封鎖的記憶並不好。
因爲誰也不知道哪一個點就可能刺激的他想起他們之間的事情。
顧笙冷着臉,“宴會的盤查已經結束了,你既然躲過了盤查,就該安分守己離開王宮,還留下來幹什麼?”
“我留下來當然是來見想見的人。”傅庭之垂眸看她,“你如果不想見我,現在就推我下去,我肯定不反抗。”
“你當我不會推你?”顧笙冷笑,伸手一把將他往樓下推。
這裡是二樓,就算推下去也摔不了多壞,而且人在面對危險的時候會下意識的自保,這點高度,他落地分毫都不會傷着。
顧笙算的很好,但傅庭之好像是爲了故意刺激她,被她一掌從露臺推下去,不僅沒有半點反抗,竟然也不自救,就那樣直直的摔下去。
“喂!傅庭之!”
顧笙嚇了一大跳,立刻跟着跳下去。
傅庭之突然一個轉身,伸出雙臂牢牢將她抱住,兩人一起摔在草坪。
“你他媽幹什麼?找死是不是?”
“我賭你一定會跟着跳下來。事實證明,我賭贏了。”傅庭之按下她的頭親上去,“顧笙。”
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顧笙陡然一下睜大了眼睛。
傅庭之也睜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她的神情變化,“我們果然認識,只是我忘記了你。”
“我差不多失去了一年的記憶,所以我們是這一年裡認識的,但你沒有失去記憶,爲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
“我沒有假裝不認識你,你跟我本來就不熟。”顧笙收斂了情緒,手掌一推將他推開,起身站起來。
“既然不熟,你爲什麼要跟着我一起跳下來,還那麼關心。”傅庭之起身站到她的面前,“顧笙,你在撒謊。”
顧笙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就總有一種他已經恢復了記憶的錯覺,心裡難免有些亂,但面上還要強自鎮定,“我們確實不熟,因爲你對我不熟悉,但我見過你一面之後,因爲你長得好看追求過你,只是你表現的很反感厭惡,我失了興致,之後我們就沒有再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