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山寨,文誠便一路向北。現如今已經不似從前了,守邊的軍隊全撤到了關內,以至於邊塞的百姓經常遭到茲戎遊騎兵的掠奪和屠殺。
在日出的晨光下,潭水中映出粼粼的波光,望着山巒起起伏伏的的曲線,真是好一片山河,好一片沃土,可惜居然沒有人在這裡定居。
一跑就是幾百裡。官道附近沒有一絲人煙。文誠決定遠離官道,進入深山茂林中,尋找那些隱匿的村落,於是沿着一條小河溯着源頭一直走上去。清澈的河水滋潤着河邊的綠草,鳥語花香的林間時常有野禽出沒,讓他彷彿置身於人間仙境一般。
可一路走來,他總有個奇怪的感覺,好像自己一直被很多雙眼睛盯着。爲此他幾次停下來四處觀望,也沒發現什麼不對,但是這個感覺卻一直跟隨着他。
沒過多久他就發現了一個不小的鎮子,似乎頗有人氣,像是住着幾百戶人家。
原來如此,該是附近一帶的村民全部聚集到了這裡避世。這裡位於兩山之中,土地肥沃,而且進出北面並不方便,所以他們都選在這裡定居。看那些房子已經有些陳舊,應該已經有好寫年月了。
走進村鎮內才知道,這裡規模還不小。有市集,有菜場,有茶肆,還有面館,最難得的是還有一個驛站。入午時是市集剛開始繁忙的時候,臨街四處是村民擺着自己的東西,雞蛋,雜糧,衣服,草鞋,各種各樣的土產。
就在文誠想要找人打聽的時候,一個攤販的叫賣把他吸引了過去。“都來看看吧,上好的弓箭,鄙號的弓箭上打飛禽山珍,下獵林獸河味……”
文誠過去打量了起來,質地還行,弓弦是牛皮筋所制,箭身雖然有些粗糙,但也還算筆直,相信七八十米以內能有殺傷,雖說趕不上軍中工器房,也是非常難得的了。
看到對方起了興趣,那店主便殷勤的介紹起來:“年輕人真是識貨,這幾把弓都是有出處的。你看看這把落日弓,相傳是羿神射日的時候用的;還有這把,相傳射殺蚩尤的皇帝軒轅氏,用的就是此弓;再來看看這把,這弓弦據說是西楚霸王項羽擊殺蛟龍後取其筋製作而成……”
隨手抓起了那霸王弓輕輕的拉開,胡思亂想着。呵呵,原來這弓都能有這麼多典故,不知道自己的月神弓有沒有出處。聽得那店家口沫橫飛的講着故事,沒想到傳說霸王弓居然有百多斤重,如此想來自己豈不是成天生神力了?
“這弓呢,五十文錢一把,箭矢十五文錢一壺,這一壺能盛十支。年輕人你想想看,一斤白米不到的價錢,就能換十斤八斤的鹿肉,這買賣划算不划算?”
想來這裡的樵夫獵戶應該有不少,店家可是生財有道,些許手藝就能夠賺得衣食無憂。在街市走了幾步,感覺這裡雖然比不得大城繁華昌盛,但是那山山水水間的安逸,倒也不失爲一個修心養性之所。若是能與心愛之人相攜共度於此,那倒也十分愜意。
這時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急急忙忙的從文誠身旁跑了過去。從方向上看,像是要去剛纔那賣弓的那裡。文誠一時好奇,便停下了腳步回身觀看。
那小孩跑到那店家門前,大氣都沒喘幾口,就哭喊道:“德叔……德叔,大事不好啦……”
剛纔那店老闆從裡間走了出來,看見那小鬼這副模樣,眉頭一皺說道:“小四,你們家牛跑了,還是野豬把籬笆踩塌了啊!瞧把你給急的。”
那趙小四沒理會德叔的揶揄,對他說道:“今天村長帶着人,到東邊老寧家的地裡幫着搶收糧食,沒承想剛裝好幾百斤穀子,就來了茲戎土匪搶劫,我跑出來的時候,老寧已經被打得半死了,再不去恐怕……恐怕……”
聽趙小四說完,德叔二話沒說,便抄起了弓箭要出去,豈料被趙小四一把拉住,對他說道:“德叔你千萬不要亂來,他們可有七八個人啊,還都騎着馬,你還是去找博叔他們幾個獵戶一起潛過去,不然就都白白送死了。”
文誠聽得如此,過去丟下一兩銀子,順手拿了那霸王弓,提了一壺箭矢後,一聲響哨喚過來黑雲,跳上去便朝東邊飛馳而去,只留下那兩個人在那裡面面相覷。
此時東邊的田地,正滿布在緊張的氣氛之下。一個姑娘雙手被吊在了樹上,雙腳勉強能夠踮地。
有個老者渾身是血趟在地上,一箇中年婦女撲在他身上痛哭道:“你們這些天殺的土匪,搶就搶了,爲什麼還要殺人……”
茲戎將領正指揮着讓人把糧食搬到馬背上,被婦女的哭聲擾得心煩意亂,過去一腳把她踹翻在地。吊在樹上的姑娘大喊了一聲:“娘!別管我,跟他們拼了。”
“小秋,你爹他已經去了,就是娘死了,也不能讓你死啊。”說完衝過去扯着那個茲戎將領大喊道:“你快放了我家閨女。”
“哼,老不死的,信不信我殺了她。”說着一把將寧母推倒在地上。
正在搬着糧食的村民因爲脖子上架着冷冰冰的刀刃,看着也是敢怒不敢言。
茲戎將領笑了兩聲,走過去用刀面在寧小秋的臉上輕輕拍了兩下,說道:“你再多叫幾聲,我就讓他們都死在你面前。”說完又對其他人大聲說道:“今天人人都有功,這個小妞就是獎賞,完了事大家一個一個上。”說着就開始動手扯她的衣服。
“喲,穿着這麼香豔的肚兜兒,不就是等着爺的嗎?”茲戎將領已經把寧小秋的外衣扯破,露出了大紅色的裡衣。對她上下其手着說道。
看着父親的遺體,寧小秋的嬌軀劇烈顫抖了起來,淚水不住的流了下來,可爲了母親,卻不敢吭一聲。
“哈哈哈哈,這樣就乖了,除了開始有點痛,後面你會很享受這個過程的。”茲戎將領在她身上摸着大笑道。摸索着的手指尖一捏,痛得寧小秋叫出了聲來。
“痛就對了,先記着這點痛,待會兒就沒這麼痛了。”說完繼續去脫她的下衣。
待到寧小秋一絲不掛後,就在他放下手中兵刃準備解下自己褲腰帶之時,草叢中三支勁箭激射而出,分別射中了他的三個同黨。
遭到了偷襲,土匪們馬上反應了過來,握緊手中的兵器,緊張的戒備着。
文誠知道一輪偷襲過後,土匪們有了防備,弓箭沒有什麼太大作用了便騎着黑雲走出了草叢。
“哼哼,你們這些敗類,居然穿起了外族的軍服,裝模作樣的在自家國土上殺人搶劫,你們對得自己的良心嗎?”從口音中聽出他們是假冒的茲戎兵以後,文誠的心中異常的憤怒。他一直以爲大燕國民是上下一心,抵抗外辱,沒想到今日卻看到這樣的一幕。
寧母看到一下子死了三個,對那邊幾個村民大喊道:“快殺了……”只可惜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一刀穿胸。看到母親慘死,寧小秋已經顧不得自己是什麼模樣,大聲哭喊起來。
“老大,只有他一個人而已,東西已經裝得差不多了,咱們現在要跑嗎?”一個土匪過來問着他的頭目。
“跑?就他一個人能幹什麼,你們三個一起上,殺了他,給死去的弟兄報仇。”土匪頭目指揮着其他三個同黨說道。
於是那三個土匪都騎上了馬,朝着文誠衝了過來。就在土匪離他只剩下十步之遙的時候,文誠抄起弓身上去就將一個土匪掃落下馬,右手取出懷中的匕首,一刀切破了另一個土匪的喉嚨,就在最後一個土匪衝過去還沒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回身將匕首擲了過去,那個土匪被匕首插中了後背,一下子跌落下馬來。
文誠收回了自己的匕首,慢慢的騎着黑雲走了過去。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土匪頭子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慌亂。
他連忙對剩下的那個土匪說道:“快,快去把馬牽過來。”說完把刀架在了寧小秋的脖子上對文誠喊道:“你要是再敢上前,我就殺了這個小妞。”
文誠走到距離土匪只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嘲諷的說道:“你們殺人的時候,眼睛可都沒眨過一下,怎麼也會知道害怕?”
看到同伴還沒有把馬牽過來,頭目怒道:“快點把馬牽過來啊,你在磨蹭什麼。”
豈料那個土匪看清楚來人之後,戰戰兢兢的對他說道:“老……老大,你快跑吧,那……那是黑雲……”說完就駕着馬想獨自逃離。
看到土匪丟下自己的頭領獨自逃跑,文誠舉起了手中的弓,慢慢的搭上箭,將弓弦拉滿,片刻後聽到“嗖”的一聲,那個土匪便跌落了下來。
旁邊的村民一直在傻傻的看着,不敢發出一絲聲響。只剩下最後一個土匪,文誠跳下了馬,一步一步走了過去。那土匪把寧小秋系在樹上的繩子砍斷,拖着她一步一步的後退,只是刀架得更近了。寧小秋的脖子已經被刀鋒擦破,文誠還是在一步一步的逼近,眼中的煞氣讓人感到恐懼,突然對他說道:“她的父母已經慘死,如今已是痛不欲生,你現在殺她,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不過我倒是覺得,如果你不殺她的話,會多一點逃命的時間。”
在文誠強大的壓力下,土匪一把將寧小秋朝文誠身上推了過去,自己朝着馬匹的方向拔腿就跑。文誠將寧小秋一把扶住,匕首割開了系在她手上的繩子,脫下了身上的袍子將她包裹起來。寧小秋抽泣着對文誠說道:“謝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就在土匪頭子快要上馬的時候,黑雲突然一陣長嘶,那幾匹馬立刻開始躁動起來,將那個土匪重重的摔了下來。
文誠拿起了匕首慢慢走了過去,今天他無論如何也要死在這裡,讓他多活一刻,就讓他多感受一刻死亡的恐懼。讓他後悔不該來到這個世上作惡……
就在文誠結果了惡人之後,回身來到寧小秋身邊,正想着怎麼安慰她的時候,卻聽到她這樣問了自己一句。
“公子方纔是先想殺他,還是先想救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