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祁木險些叫出自己的名字,文誠連忙擡手示意,這才止住了祁木。
祁木驚訝之外,更多的是跟故有久別重逢的欣喜。他揮退了所有人,帶着文誠和龍海進了府衙的後堂之中,吩咐下人一律不許打擾。
就在進門之前,龍海卻推託道:“兩位殿下定有機密要談,屬下不敢打擾,容屬下告退。”說着就走掉了。
看着龍海的背影漸漸遠去,祁木感嘆道:“文誠,你這個屬下可是深藏不露啊。”
聽到祁木這樣說,文誠心裡慚愧得很,解釋道:“哪裡敢說是我的屬下,他是父皇的人,這一路只是奉命護送我來而已。”
“你是說,大燕陛下專程派人護送你過來?而且還如此隱秘,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祁木也不蠢,當然看得出端倪。
這下文誠可懵了,禮部明明收到魯岱方面的密函,難不成不是祁木讓人送來的?又或者是要釣自己上鉤的嗎?於是他拿出了信函遞給了祁木。
祁木拆開一看,便神色凝重了起來。心想着,原來這次天災派遣自己過來安撫民心,是自己大哥一手促成的。不過即便大哥不提,自己也會主動請纓,難不成其中還有陰謀嗎?
見祁木心中仍有疑惑,文誠出言提醒道:“你大哥的立場你我都心知肚明,他一貫是主張跟茲戎結盟的,甚至想在茲戎發兵南侵之時,圖謀出兵一併入侵我大燕……”
“大燕與魯岱脣齒相依,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大哥也太糊塗了。”祁木懊惱的說道。
雖然難以啓齒,文誠還是咬牙說道:“我懷疑你大哥可能會對你不利,這就是我此次來的目。”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到,不免會說文誠是在挑撥人家兄弟的關係。
“不會,大哥他不會那樣對我的。”祁木顯然不能相信。
文誠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勸了,同樣也身在帝王家,祁木卻比自己還要天真。他不想再談這個壓抑的話題,轉而對祁木說道:“你覺得跟我一起來的那人怎麼樣?”
祁木笑了笑,說道:“雖然乍看之下平淡無奇,但是我能感覺得出來,他整個人就像一把隨時出鞘的劍,渾身散發着凌厲之氣。”
“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那他從今日起就跟着你了,負責你出入的安全。”文誠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可如何使得,他是你父皇任命來保護你的。”祁木推拒道。
文誠苦着臉說道:“其實父皇任命他保護的人是你,一旦你出了事,勢必會損害大燕和魯岱的關係,你要替大燕和魯岱的千千萬萬子民着想啊。”
祁木聽後只是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遂讓人準備酒菜,招呼着文誠前去用餐,
這時龍海已經打出了信號,將他麾下的密使叫了過來。而來到他跟前的,只有雲鷹一個。
在一處僻靜的地方,雲鷹看着龍海在跟前走來走去。他不說話,自己也不好問,畢竟自己情況不明。
片刻之後龍海開口說道:“回去告訴他們,目標已經找到了,讓他們全都隱匿起來,在附近打探情報,有什麼異動可以先斬後奏。”
這是他們的一貫作風,經常扮作小攤小販,白天護衛,晚上出去打探情報,防止被人暗中算計。
雲鷹心裡想着,若說到打探情報,鳴蛇可是道中好手。那小子生得十分俊俏,最是善於扮作女人,遊弋於秦樓楚館之間,從哪些官僚士族身上挖出有用的消息。記得有一次受命前往荊楚辦事,他一曲清蕭吹畢,竟然賺得上千兩的彩金,沒生爲女人實在是太可惜了。
雲鷹將龍海的命令帶回之後,便由赤狐出面,扮成一奸商跟橋州府城最大的飄香樓的餘萬財接洽,談起了借他場子發財的事情,結果一談便成了。商人從來都是利益優先的,只要是有利可圖,便可大開方便之門。
據龍海推測,他們很可能要在這裡長期駐紮,短則三兩個月,長則一年半載,所以一個見得光的身份十分重要。只要根基打好了,就可以跟上頭要人了,這一步長遠來看也是有利無害的。
入夜,州府的街道上便是燈火搖曳,歌舞昇平。雖說是受了災的州郡,可受難的都是窮人,土豪鄉紳們卻沒受到任何的影響。
飄香樓的大門前更是鑼聲宣天,許多好事者都圍了過來一探究竟。
一個老鴇似的女人在門口說道:“各位大官人,咱們這飄香樓決定在三日之後,舉行一個花魁大會。因爲咱們這裡來了一位海棠姑娘,據說還是位清倌,曾在荊楚一曲動京城,博得彩頭無數。若是有緣的話,興許今日各位官人便可以見到了。”說話間,已經有不少紈絝子弟和土豪士紳涌進了飄香樓。
這時,赤狐身旁的餘萬財看着這一盛況,笑容滿面的對赤狐說道:“胡老闆,您這一手可真是高啊,想我飄香樓已經有多年沒有這般景象了。”
赤狐也是一臉奸相地對餘萬財說道:“這賠本的買賣,鄙人可是從來都不做的。只是官府那邊,餘老闆都打點好了吧。”
“哈哈哈,胡老闆放心,咱可是這的地頭蛇,小門小路多少還是有一點的。只是那海棠姑娘,連餘某都未曾得見……餘某可不是懷疑您,只怕到時候不好交代不是……”餘萬財萬萬不敢得罪身旁的這位財神爺,可是心裡也想有些底氣,才試探性的問道。
樓下的客人看着一個個原來飄香樓的紅牌接連亮相,唯獨不見傳說中的海棠姑娘,都不耐煩的起鬨着。這時臺上的帷幕漸漸拉開,清幽的樂聲隨之響起,像是琴笛蕭壎合奏,緩緩的飄動着,四周的輕紗幔彩似乎都在隨着樂聲的旋律輕輕擺動着。片刻之後,樂聲漸息,獨有簫聲漸起。
這一曲簫聲,吹奏者心中似有萬千的苦楚,婉約惆悵,悽悽慘慘的牽動着在場所有聽衆的心絃。良久,簫聲漸漸平息,整個飄香樓靜靜的,沒有一絲聲響。
“好!”不知道人羣之中,是誰先起的頭,接着傳來了一片叫好聲。
這時,方纔吹奏的那位姑娘站起走了出來。衆人只見她穿着一襲粉白色的衣裳,足下好似步步生花,明眸中如碧水含波,眉頭微鎖,好似胸中有數不盡的憂愁,讓人望而生憐。一張鵝蛋臉嬌而不妖,豔而不魅,好似絕塵而立的神仙中人。
後來只聽到她用着極其清脆的聲音說道:“小女子海棠,胡亂吹奏一曲,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
這時臺下的人又躁動了起來,這一夜,註定是一個揮金如土之夜,這一夜,註定是一個窮奢極欲之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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