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楚軒以尊君的身份,帶着戒尾去魔宮拜見魔君,並在魔宮住下。池少則一直忙於尋找適合激活噬心陣的地方和無需焱竿花解除影怔的方法。
在魔宮數日,厲焱總是圍着戒尾轉悠,饒有興致的叫戒尾“憐兒姑娘”。但戒尾不知穆洛與厲焱有過一面之緣,更不知那時穆洛告訴厲焱她叫“憐兒”。戒尾對厲焱避之不及,這使厲焱十分不悅。
於是,厲焱故意找茬,修楚軒礙於曾夥同池少一起欺騙厲焱,不好發難,只得周旋。但修楚軒不知,當初的一出好戲,不過是池少與厲焱靈機一動的戲碼。
厲焱更是藉此肆無忌憚,利用各種藉口跟着修楚軒與戒尾。厲焱雖知此時眼前人並非穆洛,但修楚軒每天都會帶着戒尾去魔宮的那幾個固定的地方,這幾處地方都是魔族諱莫如深之地,因爲這幾處都與魔宮一位故人有關,這讓厲焱很是在意。
戒尾越發不耐煩,每日都是來來回回這幾處,且吃的用的也是一成不變。
一天深夜,戒尾偷偷溜出去,嘗試馴化魔宮守衛,被修楚軒抓到。戒尾隨即喚出念淚,對修楚軒說道:“每天陪你單調的重複昨天的事,總得讓我找找樂子,消遣消遣。”
修楚軒質問道:“你的樂趣,就是傷害他人嗎?”
戒尾回道:“請問尊君,我是奪人性命了嗎?我還是讓他們家破人亡了?都沒有!我只不過想看看他的秘密,不都說魔宮之人,內心至純至淨,否則會反噬。我不過想看看這世上,是否真有這樣的人,好奇他們的神識之海是何等風光。”當戒尾說道最後一句,戒尾的語氣,由之前的不削變成淡淡的憂傷。
修楚軒一時語塞。
世人之所以怨天尤人、憤世嫉俗、窮兇極惡,大概是因爲,不曾身處桃源、未炙熱之愛、不信雨過天晴。亦或是,他們一直沉浸在漆黑的夜,所以不覺一點星光,就能溫暖整個寒夜。這世上太多的人,不是無可救藥,而是無法自拔,你的一點善意,一點微光,不足以爲他們重塑一個天堂。
修楚軒緩緩地說道:“明日你可以自由活動,今天就先收起的你好奇心。”
戒尾見目的達成,收起念淚,竟自向臥房走去。池少見修楚軒已經離開許久,趁戒尾不備,將戒尾帶到荒悅嶺。不料戒尾一碰焱竿花,焱竿花便會枯萎凋零。
修楚軒從厲焱口中得知戒尾行蹤,匆忙趕到荒悅嶺。修楚軒告訴池少,戒尾需要先把穆洛叫醒,讓穆洛回神,方可摘取焱竿花。池少對修楚軒說道:“沒有純真的魔族血統,即使是身心合一的小洛也無法得道焱竿花。你幫我護陣即可。”池少馬上將戒尾扔到陣中。池少這幾日翻閱魔宮典籍,得知枯萎的焱竿花,可使陣法結界更加牢固,佈陣之人也可從三人減少至一人。
修楚軒出手阻止,破壞陣法。池少怒目而視,直接將戒尾擊倒,困在結界中。池少化身猼訑轉身利爪前撲,咆哮着將修楚軒抓起,修楚軒化身爲一把利劍,直接劃破池少手掌,飛身而出。池少喚出墨笙,墨笙將整座荒悅嶺幻化成千溝萬壑,滿地沼澤,霧氣蒸騰之景。
修楚軒舉起長劍,準備直接凌空破境,池少變成人形持劍對峙,喊道:“你可看到你的洛兒了?”修楚軒毫不動搖,勢如破竹。池少又說道:“毀了這花園,你休想控制戒尾!”修楚軒遲疑了一下,墨笙抓住這個空檔,將修楚軒、池少帶到他的幻境中。
修楚軒看了一眼早就躺在石牀上的戒尾,問池少:“你想怎麼做?”
池少回道:“你比我更清楚,如何讓這東西離開。”
修楚軒雖不知戒尾與他做交易的真正意圖,但也不想就此暴露他們二人之間的秘密,此時他與池少陷入僵局。
墨笙同時將三人帶入幻境,換做平時可維持數十日不成問題,但荒悅嶺施法耗損巨大,墨笙示意池少快一點,幻境需要靈力支撐,若再不出去,墨笙就要開始吸取他們幾個身上的修爲了。
池少見此示意墨笙將他們帶出幻境,池少接直接拎起裝睡的戒尾,狠狠的摔在地上,變成原形,將戒尾再度拎起,又狠狠的摔朝地上摔。修楚軒心疼穆洛這肉身,忍不出飛身將戒尾接住。池少問身旁的墨笙:“你跟這東西的交易完成了沒?”墨笙如獲特赦,馬上跑到戒尾身旁,將戒尾左手食指劃破,吸出念淚。
戒尾見此,從修楚軒懷裡跳下,一掌直擊墨笙胸口,墨笙向後踉蹌兩步,仍繼續試圖將念淚從戒尾那裡奪走。戒尾的食指是她專門收集法器的地方,一旦受損,法器會被他人得到,且傷口無法使用任何治癒之術癒合。戒尾惡狠狠的盯着墨笙得意洋洋的樣子,又知荒悅嶺是一處百倍消耗靈力的地方,實在不適宜動武。索性走到池少面前,對池少說到:“你可想知道墨笙這個老不死的,與念淚什麼關係?”
池少滿不在乎的說道:“不想。”
戒尾並不意外,繼續說道:“那你可知,墨笙這個老狐狸,什麼時候跟我訂立契約的?”
戒尾此言,不僅提醒了池少,也讓修楚軒產生了疑問。按照時間的推算,戒尾出現佔據穆洛身體,是在到達白民國那幾日,但那時的穆洛與吳悠形影不離,那時墨笙也從未出現過。墨笙是在穆洛以戒尾的身份出現的時候,才現身。
修楚軒問墨笙:“你可以有迫使她將身體還給穆洛的方法。”
戒尾冷笑了一聲,說道:“老狐狸,你的老相好我給你,契約定,你答應我的,遲早要給。”戒尾轉身對修楚軒說:“真正的穆洛根本不在這兒,你在神識之海看到的,不過智尾。你們的穆洛的肉身還給你,至於穆洛的元神,你們自己慢慢找。”話音剛落,戒尾便直接倒在地上,池少急忙上前查探,確認戒尾並沒有裝昏迷。
關於穆洛的行蹤,再次陷入僵局。
此時的修齊與吳悠一直尋找在泠禾行蹤,終於得到泠禾與泠玄在一起,正前往符愓山。泠玄曾是畢方下凡歷練之時所收的凡塵弟子,畢方告訴泠玄,泠禾佔疑可救。修齊留下吳悠與青澤在白民國接應,自己前往符愓山。
蜂蕊分香,燕泥破潤,露濃花清,符愓山較以往添了許多生機。紗幔低垂,佔疑的居所,也多了少女閨房所用之物,精雕細琢鑲玉牀,錦被繡衾榻邊香。
此時的只剩元神的穆洛,已經被佔疑溫養得可以憑藉元神的力量,暫時擁有全新的仙骨,時不時還可以化成本來的樣子與佔疑相處。修齊的突然到訪,使得穆洛措手不及,馬上變成元神漂浮在空中,藏在佔疑懷裡。
從修齊與佔疑的對話中,穆洛得知泠禾是自己放出的戒尾闖下的禍端,十分自責,又更加的委屈。穆洛總是覺得,上天從來對她都是刻薄的,讓她僥倖的渡過餘生,卻要求她不可有一絲怠慢,稍有差池,都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佔疑要求修齊等到泠禾與泠玄到來時,再來找他,否則佔疑將不會醫治泠禾。見修齊走遠,穆洛飄出來,變成人形,趴在桌子上,雙眼空洞的望着尚有餘熱的茶杯。
落葉他鄉,寒燈獨影,空山清雨,偌大的翛姼,無處寄此身。不如眼前茶,有它的歸宿,穆洛將頭深深的埋了起來,佔疑輕輕的將穆洛攬在懷裡,靜默不語。
許久,穆洛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人形,佔疑爲她傳功,穆洛微笑的拒絕了,悠悠的說道:“別在可能失去的人或事上投入太多,會難過。”
佔疑悄聲說:“值得。戒尾的事,我可以幫你解決;你要去完成所謂的使命,我拒絕;你要是走了,這裡你就再也進不來了。”
穆洛瞭解佔疑的個性,佔疑是那種你走我不留,你在我便對你好,可機會只有一次,受過傷的人,更知道如何避免在同一個人身上跌倒。穆洛知道自己一旦離開,就再也無法回來。
沒有退路的將來,人總會異常的堅韌,道路也異常的艱辛,穆洛曾嘗過這千般滋味,那時的她,還是安碩,心中有港灣,母親是她唯一的依賴,支撐她強大的存在。可在這個世界,沒有母親,沒有朋友,穆洛身無分文,赤手空拳,隻身一人。所謂的路,所謂的命,所謂的情,都縹緲的讓人迷幻,虛無的讓人恐慌,哪裡是出口,何路是歸途,穆洛不知道。只得被風吹着走,被雨拍着跑。
穆洛說:“佔疑,謝謝你。”
佔疑回道:“知道了。”
穆洛走到那個寂滅的迴廊,飛出深潭,找到修齊,依附在他的衣襟。
微寒的風,將修齊衣帶吹起:“修齊,帶我去找戒尾。”
修齊微微一怔,感覺穆洛的聲音就回蕩在耳邊,卻不見人影。
穆洛說道:“別晃了,我在你衣襟裡,什麼都別問,按我說的做,泠禾自有人救。”
不日,修齊帶着穆洛與修楚軒匯合,修齊按照穆洛要求的,當一切沒有發生過,只是告訴修楚軒與池少,他向佔疑求得靈藥可凝聚穆洛的仙魄。
穆洛再次回到自己的靈身,既熟悉又陌生。靈尾如獲新生一般,未經穆洛召喚,便冒了出來,穆洛反到覺得突然冒出來的兩條尾巴很是親切。
“辛苦啦~”穆洛悄悄的對智尾和戒尾說道。
池少見此,覺得有些蹊蹺,提醒穆洛:“小洛,你現在只是靈身仙魄,氣海未開,修爲全無,不能冒險讓靈尾代替你做事,否則會被靈尾吞噬。”
穆洛認真的點了點頭,四處張望着,問道:“這是哪裡呀?”
修齊此時覺得,穆洛天生就有無數張面孔,難保戒尾與智尾不是她的一魄指揮着。
修楚軒說道:“魔族,不過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穆洛天真的搖了搖頭,雙眼忽閃着驚奇,滿臉的欣喜與好奇。跳下牀,東張西望。
修楚軒與池少完全不適應此時的穆洛,池少試探的問穆洛:“小洛,你還記得白民國嗎?”
穆洛疑惑的重複了一遍:“白民國?”
修楚軒追問:“那無啓國的丹林呢?”
穆洛思索着,面色由晴轉陰,回到牀榻上,將自己藏在被子裡。
修楚軒十分自責,欲言又止,小聲的說道:“天色不早了,洛兒你先歇息,我們明日再來看你。”
門被小心的關上,夜又歸於靜謐。一扇窗被悄悄打開,穆洛抱着雙膝,出神的擡頭望着窗外。
“樹上更適合看風景。”修齊說道。
穆洛並不驚訝修齊的突然到訪,略帶自嘲的說道:“掉下來沒人接,太疼。”
修齊說:“這次不會。”
修齊扶穆洛跳下窗,飛到樹上,坐在枝頭。在高處,無需仰視,隨意一撇便是燈火闌珊,風光無限。這大概就是人們喜歡登高的原因吧,望得越廣,心便越寬,世錦繁華,青山碧水,雲煙霧繞,皆在高處。
“我給你講個關於都野之城的傳說吧。”修齊說道。
相傳伏羲大帝后代務相,因統領五姓之人,被尊稱爲廩君。率領族人乘着他自己打造的土船,順夷水沿江而下,來到了烏夷城。烏夷城有一個美麗而又聰慧的女神,十分愛慕廩君,對廩君說:“這個地方地大物博,出產豐富的魚和鹽,希望你能留下來和我一起過舒適安逸的生活。”廩君雖對有女神愛慕之心,但此地並沒有女神所說的廣袤富饒,並不是廩君想要的理想居所,廩君拒絕了女神。
但二人的情愫,卻沒有因爲廩君的拒絕就此消失,女神晚上常悄悄來陪伴廩君共寢,一到早上,就變做飛蟲悄然離開。女神以爲只要足夠的陪伴,無私的付出,就能留住廩君。殊不知一個有權勢有地位有野心的男人,豈能被溫柔鄉能留住。短暫的情愛,終究只是他征途路上的一道風景,閱過便好。
女神不過是把變慢的步伐,當做是廩君的不捨與糾結,卻未認清,廩君並沒有停下離開的腳步。廩君即將離開此地,女神呼風喚雨,聚集所有的飛蟲,試圖讓廩君想起曾經的纏綿,過往的情歡。如此任性的愛,在心意已決的人面前終究是無理取鬧。
廩君命人拿了一縷青絲去送給女神,並讓那人轉告女神,請將廩君的這縷青絲佩帶在身上,這是表示廩君永遠在她身邊,與你同生共死。
女神不知是計,接了這縷青絲,真的把它佩帶在身上。當鹽水女神化爲飛蟲和其他的蟲一齊亂飛時,廩君就站在陽石上面,照着青絲飄舞的地方,一箭射去,正中女神。女神死了,飛蟲散了,天空亮了。
穆洛問道:“後來呢?”
修齊回道:“廩君找到了不毛之地的都野之城。”
穆洛說道:“有意思。”
修齊說道:“其實,這是廩君對族人的報復。送青絲不假,設計也是真,但箭頭上的毒,不是廩君塗的。廩君只是想擊落女神,讓飛蟲四散,並無殺她之心。”
穆洛冷笑的說道:“從廩君開始算計女神的那一刻起,就是在宣告,這個女人對他沒有任何價值。別人無非是幫他一把,他應該感激,何必讓族人爲他的錯誤受過。”
修齊說道:“你說的沒錯,於是廩君將女神的骨灰散在都野之城,種下五穀石,就成爲了今日分都野之城。”
穆洛問修齊:“我不喜歡悲傷的故事,生活已經很苦了,你爲什麼給我講這個故事?”
修齊回道:“每得一尾,你必經一世,不如都當成故事,可能這個故事就是你即將想起的。”
穆洛笑了笑,心想,有的時候讓別人知道自己有一段傷心之事,可以是自由放縱悲傷的藉口,可以使換得獨處的籌碼。穆洛懂得,人不應沉湎悲傷,但她不喜歡別人帶有鼓勵的關心,英雄的兒女,也應有難過和抱怨的權利。再放眼望去,燈火不在,萬物打着鼾聲,隨着漸深的夜,一起沉醉。
第二日,沒有人來敲穆洛的門,推開門,也不見身影的徘徊,穆洛滿意的笑了。當一個人深處陌生之地,需要獨自一人去尋找此處的生存法則,需要獨自一人去尋找美麗的風景,需要獨自一人去發現屬於自己的空間,這樣她纔會慢慢擁有與陌生之地的默契,纔會去依賴,去愛。
微風綿雨,穆洛尋聲着鳥蟲的奏鳴,走向一處別緻的小院,一束陽光投射在石凳上,再進數步,漸向北邊,雕甍繡檻,白石爲欄,環抱花池;點點微光隨着細雨般灑落在素瓦屋檐上。
伴隨着門被推開的吱嘎聲,烏雲散去,陽光隨之而來。陽光似乎想爲穆洛點亮房裡每一個被年代塵封的角落。梳妝檯上的珠翠金飾,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細小的光。穆洛之間溫柔的拂過每一隻珠釵,向靜默的古琴走去,輕輕的勾、剔了一下三絃。
“三絃,角。木星應春之節,曰爲民。”厲焱對穆洛說道。
穆洛詢問的看着厲焱,厲焱解釋說:“我一直在房裡,你沒注意到我罷了。”
穆洛對厲焱簡單行禮,略表歉意,說道:“對不起,我不是——”
厲焱打斷穆洛說道:“沒事,這幾日我已經習慣。”
穆洛略有不解,但不想追問。繼續跟着那一縷縷微弱星辰的暖陽,參觀這間屋子。厲焱並不跟隨,走出房間,坐在庭院石凳上,等着穆洛。
房裡的大到書架,小到枕頭上的刺繡,各有玄機,書架最下一排擺放的全是新奇的物件,每隔兩格都有一個坐墊,立在格子裡,似乎這兒的主人很愛席地而坐。穆洛好奇的蹲下,隨手拿了一個類似魯班鎖的東西,擺動了兩下便放了回去。瞬間,書架發生了變化,魯班鎖被運送至穆洛起身便觸手可得的上數第三排。穆洛被嚇了一跳,又嘗試着拿了第三排的一本書,書架並沒有發生變化。穆洛跑到最邊上的,拿了第三排的一把匕首,書架依然沒有動。穆洛不甘心,又跑到另一頭,去拿了第三排靠窗戶第三格的團扇,書架依然沒有動,穆洛後退了兩步,端起手臂,交叉在胸前,歪着腦袋,努力尋找答案,不自覺得,兩隻尾巴就跑了出來,穆洛現在把自己尾巴當成寵物,每當放鬆的時候,想問題的時候,寂寞的時候,就喜歡召喚出來蹭一蹭自己。
修楚軒與、修齊、池少與厲焱一同靜靜的坐在石凳上,從窗外看着思考的穆洛。池少示意厲焱,告訴他那書架的玄機,厲焱搖了搖頭,兩手一攤。池少沒趣的抓起一塊綠豆糕,狠狠的咬了一口,因爲太乾,被嗆到了,一直咳嗽。邊咳嗽,邊瞄着屋內的穆洛,害怕打擾。修齊給池少遞過一杯熱茶,穆洛收起尾巴走出房間朝他們走來,坐在厲焱旁邊。
修楚軒見穆洛面前沒有茶杯,便將自己的遞給穆洛,穆洛直接將身旁厲焱的茶杯拿起大喝一口,然後放在自己身前。池少狐疑的看着尷尬的修楚軒,掃了一眼滿腦問號的厲焱,轉頭看了一眼只顧着給他倒水的修齊,搖了搖頭。
穆洛低頭擺弄那個魯班鎖,說道:“聽說這裡可以讓我找到尾巴,在哪裡?”
除了穆洛,大家都把目光投送到修楚軒身上,修楚軒略微停頓,說了句:“等你把這鎖解開,再給你答案。”
穆洛玩味的笑着,用手背拍了拍厲焱,說道:“把你的刀借我。”
修楚軒說道:“不可以毀壞。”
穆洛不顧修楚軒的話,直接把魯班鎖劈開,每個部件,七零八落,是真真切切的開了。穆洛說道:“規矩你都定好了,哪有臨時修改的道理。”
石桌上,面對穆洛一反常態的舉動,池少滿臉的痛快,厲焱欣賞的看着穆洛,修齊則平靜的觀察。
修楚軒五味雜陳,眼前的穆洛告訴他,他一直擔心的,終究還是要來了。修楚軒不敢確定,穆洛找回了第六世界的記憶之後,還會是那個初次見面的不可一世的安碩嗎?還會是那個可以平靜與他打鬧的穆洛嗎?還能在危難時刻,飛身救他的傻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