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休斯塔納大陸只是隔着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深淵,北部王國狂風捲着厚厚的積雪在地面肆虐,南部的大陸卻是春意盎然,生機勃勃。這一奇怪的現象,還是要歸咎於天際中,太陽的照射角度,正好止於此峽谷的位置。
伊凡站在峽谷的北面,自己的疆域。低頭看着腳下,往前再踏一步,就是深淵。若是奮力一跳,便可豁然開朗,感受世外桃源一般的愜意。
身後,刺骨的寒風貼着自己身體,似乎吸乾了身體上每一寸溫暖。面前,休斯塔納的綠意,雙眼享受着大自然的賞賜。這種一轉身,一世界的落差,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身披戰甲的伊凡,北部王國需要溫暖,國王的子民需要家園。
腳下,伊凡踢起厚厚的積雪,使勁向前踢了出去。雪四散開來,飄落到對面的大陸,瞬間被溫暖的陽光融化,變成雨霧,悄無聲息的落到地面上。
身後,黑鴉巫出現了,擡起骯髒的胳膊,落在伊凡的肩膀上:“怎麼樣,萬物生靈,不在冰天雪地中苦苦找尋取暖的辦法,擁有太陽的普照,這暖意真是沁人心脾。”說着,黑鴉巫飛了起來,落在休斯塔納大陸上,竟癡迷般眯起眼睛,好似特別享受陽光沐浴的感覺。
“怎麼樣,考慮清楚沒有,我們的計劃會給你帶來什麼,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黑鴉巫一臉詭異的笑,發出令人討厭、刺耳的聲音。
“好好想想吧,我親愛的王子,讓國王爲你驕傲吧,雪白色的北部王國,哈哈哈……”黑鴉巫振翅遠去,消失在冰天雪地裡,飛出了天際。
就在黑鴉巫重新從三千年的封印在醒來時,它心裡很清楚,想要佔有休斯塔納大陸,必須要滅掉瓦努克軍團。可軍團和北部王國是聯盟,他們一定會協同作戰。所以,黑鴉巫想到了兩個字“瓦解”。
北部王國的國王和卡西莫多之間,是很難離間的。國王更不會爲了任何事情而出賣卡西莫多,做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黑鴉巫很聰明,他知道,國王最喜歡的是小兒子伊凡。它答應伊凡,只要能得到休斯塔納大陸上的泥土,就會進入天際,將太陽的照射角度調整一下,讓北部王國從此褪去萬年來的銀裝素裹,換上一身濃濃綠意。
伊凡望着天空。突然,一縷陽光照到了自己的腳邊。慢慢的,癢癢的光芒順着自己的腳往上爬,一點一點,過了膝蓋,直到腰間。
這簡直是奇蹟,上萬年,太陽從不曾給這片土地一絲溫暖。如今,伊凡站在自己的土地上,親身感受到了陽光。不一會的時間,伊凡敢到眼睛被陽光刺的睜不開,邊用手擋住額頭,邊咧嘴笑:“陽光,是陽光,我北部王國從此以後有陽關了。”
當伊凡向後看去的時候,眼前的一切簡直讓他驚呆了。滿山的積雪開始融化。慢慢的,山脊露出了本來的面容和顏色,在積雪中枯朽的萬年樹林,慢慢脫掉了身上的雪衣,露出乾枯的身段。
融化的積雪已經成了河流,順着山上的溝渠蜿蜒而下。彙集到斷崖處,融化後湍急的水,奔涌而出,像極了瀑布一般。
北部王國的百姓,沒見過這般景象,一個個脫掉了身上厚厚的衣服,衝進了河流,衝上了高山。個個臉上露出笑容,揚着山間溪流的水,興奮的歡歌笑語聲不絕於耳。
眼前的一切,伊凡不知道作何解釋。他確實和黑鴉巫有過口頭上的約定,可最終也沒下定決心,就要幫助它。如今的一切,他感到應該是黑鴉巫做的。
這種猜測,一點都沒錯。黑鴉巫慢慢的從天際中飛了下來,露出那個讓人見了就討厭的微笑。
“怎麼樣,我親愛的伊凡王子,我只是稍稍改變一點照射的角度,太陽就能照遍你北部王國三分之一的土地。”黑鴉巫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接着說道:“若是你肯幫我拿到大量的休斯塔納大陸的泥土。我想,讓太陽的光芒盡情揮灑在這片土地上,融化掉所有積雪,不是問題。”
黑鴉巫揮舞着翅膀,越說越興奮,好似這計劃已經達成一致了。
“讓我再想想吧,不過今天的事,謝了。”伊凡的感謝,說的很不情願,他看到黑鴉巫的樣子就想吐。
“再想想?那你就再想想,仔細想想,這些人,都會因爲你的優柔寡斷而賠上自己的性命。”說着,黑鴉巫突然騰空而起,瞬間消失了。
天空中,本是晴朗,陽光普照。猛然間,狂風起,雪花冰雹齊襲來。陽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急速降溫和幾十米高的龍捲風。風眼掃過,無論樹木還是房屋,不堪一擊,好似碎裂的花瓶一般,四分五裂,支離破碎。
剛纔一片歡聲笑語,鶯歌燕舞。山上,田間奔跑的人們,被極寒的冷空氣瞬間吹成了石像一般,身體裡的血被凝注,整個人僵硬住。有的人,面部上依舊留着喜悅的表情,就被這極寒的天氣帶走了生命。
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讓伊凡驚呆了。這種心理上的極大落差,快要讓他崩潰。
“黑鴉巫,你給我滾出來,我要撕爛你的翅膀,我要打碎你那長嘴,剁爛你的爪子……”伊凡好似失去了控制,亂了心智一般。站在地上,瘋狂的咒罵着。自己已經氣的身體不由自主發抖,嘴脣黑紫。
聽到叫罵聲,黑鴉巫從天際一個倒垂,突然停在了伊凡的面前,只有一丈遠的距離。
“怎麼,我們的伊凡長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了?咱們的合作,你想明白了嗎?”黑鴉巫露出嬉皮笑臉的神態。
空中依舊大雪不斷,望着眼前一片被凍死的王國子民,伊凡心裡好似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插了進去,又拔出來,反覆的遭受折磨。他已經心疼的快要窒息,快要支撐不住了。
黑鴉巫突然板起臉,看着眼前這位傷心欲絕,就快因悲痛到了極端,一頭倒下的伊凡。
一柄長劍從伊凡的劍鞘中閃電般飛了出去,刀柄直接打在了黑鴉巫的臉上。頓時,那黑黑看不清面容的臉,腫起大大的血包。
沒等黑鴉巫反應過來,伊凡一躍數米高,上前一把拿過擊中黑鴉巫還未落地的劍。轉身一個下劈,劍刃死死的切進了黑鴉巫的右臂,頓時側翼的骨肉斷裂,那咔咔的聲音,沒能蓋過它的慘叫。
斷了翼,顯然已經無法再飛翔,無法再回天際。伊凡兩眼迸射出憤怒的火花,長長的重劍在地上拖着,劃開地上厚厚的積雪,留下了肩上沾染了黑鴉巫的血。
“你瘋了,你想北部王國永遠暗無天日,永遠苦寒直至所有人死亡嗎?“儘管黑鴉巫在叫罵,伊凡似乎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在他眼中,有的只剩下仇恨和死去的人民。
重劍猛然掄起,聽清晰的聽到鋒利的刃,急速切開凜冽了極寒空氣中的冰霧。刷刷的聲響在黑鴉巫耳邊響起,如同生命倒計時的沙漏,漏盡了最後幾粒沙子。
黑鴉巫奮進全力,隆起了火球抵擋住這致命一擊。重劍砍在火球上,飛濺出無數的火花。猶如滿世界的螢火蟲圍繞在身邊。重劍還在下壓,黑鴉巫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抵擋的住伊凡的憤怒,它傷害了他的子民,它觸碰了他的底線……
危急關頭,黑鴉巫用盡最後一口氣喊道:“你小子真的希望這裡成爲地獄,冰雪封存下的極寒地獄嗎。”
這話深深的刺進了伊凡的心裡,下壓的重劍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被黑鴉巫頂了回去,哐噹一聲,掉落在地上。
見伊凡鬆懈,黑鴉巫趕緊脫身,拼命揮動着左翼,歪歪扭扭的飛了起來,從伊凡的劍下逃走。
天上,傳來了它的聲音:“伊凡,你還是好好想想吧,我需要泥土,你需要陽關和溫暖。今天的事,我當沒發生過。”
北部王國的天空,黑鴉巫一聲鳴叫,消失在天際。雪地上,伊凡獨自一人,坐在那不言不語,心裡鬥爭着……
對於天氣突然的變化,駐守邊界的士兵將消息傳回了瓦努克軍團。接到消息的卡西莫多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左手不停擺弄着右手的魔魂戒。他知道,能把極寒之地變成花海世界,只有改變太陽的軌跡纔可以。而這一點,對於黑鴉巫一點也不難。
他拿出了伊凡留下的防空火炮佈防圖仔細的看着,突然眼前一亮。
卡西莫多笑了,搖着頭無奈的笑了。他有一個讓自己都感到心寒的想法,黑鴉巫和伊凡只見存在一種共識關係,爲了各自的利益,只是這種共識的達成,目前到了什麼程度,還不好猜測。
根據邊防回報的情況來看,黑鴉巫和伊凡發生了激烈的爭鬥,說明這其中定是有什麼矛盾還沒解開。
“讓迪卡爾上尉來會議室見我,就現在。“卡西莫多按下了呼叫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