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唐絲絲這幾天認識了楚飛之後,心情的確是好了很多。楚飛是個很體貼很細心的男生,很會照顧人。他這幾天幾乎是一有時間了就給唐絲絲打電話,如果唐絲絲沒有課的話,他就會邀請她一起出去吃飯。唐絲絲開始的時候也會答應和他一起出去或者吃飯,可是後來她漸漸覺得楚飛對她的感覺不一般,就儘量婉言拒絕。楚飛倒是挺不屈不撓的,幾乎天天打電話,唐絲絲的手機打不通了,就打她們宿舍的電話,還經常去她們宿舍樓下等她,每次都能讓整棟宿舍樓的女生爲之矚目,宮慧兒和何綠綠她們不由得感慨又一個“白馬王子”出現了。本來何綠綠和宮慧兒她們都覺得楚飛是個挺不錯的男朋友考慮的對象的,可是這並不是唐絲絲想要的,當初純粹是一時衝動,也沒有多想就答應Mannie去認識楚飛了,現在成了這個樣子,她很後悔,也很苦惱,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只好儘量躲着他。

楚飛今天特意買來張電影票,想要約唐絲絲一起去看電影,雖然這是一種很老套的辦法。他放好錢包,走在路上,卻沒注意到自己被一個慣偷給盯上了,本來嘛,這年頭,錢財是不應該隨便外露的。那個小偷看到他之後,覺得這是個很大的生意,但是因爲前一段在下手的時候曾經被兩個愛管閒事的小子給送進了公安局,所以他現在下手就小心多了。他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地盯着眼前那個男的,保持距離在五米之內,準備到人少的時候再下手。至少,他祈禱不要再出現像上次那兩個多管閒事的小子就好了。楚飛完全沒有發覺,還在想着晚上該如何創造浪漫氣氛,如何讓唐絲絲高興。對於那個小偷來說,上次他很倒黴,因爲他不但被發現了,而且還同時被林宇天和鍾一順發現了;這次他更倒黴,因爲他不但被發現了,而且還被林宇天的小弟給發現了。

左轉右轉,終於來到了一個人比較少的地方,小偷暗自運了一口氣,快走兩步,跟上了楚飛,然後,把自己靈活的中指和食指,輕輕地伸進了他的衣兜裡,摸到了,是錢包,鼓鼓的,看來裡面有不少錢呢!小偷心裡暗自歡喜了一下,夾住錢包,慢慢地穩妥地把它捏了出來,離口袋邊緣還有五公分,四公分,三公分,兩公分,一公分,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就要拿出來了……

小偷的手停住了,因爲他拿不動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使得他的手指已經被牢牢地捏住了,那種力量,來自站在他旁邊正在向他微笑的馬成。

楚飛這才發現了自己身邊的事情,感激地看着馬成。馬成捏着小偷的手,嘖嘖讚歎着:“這手指,長得真漂亮,如果要是去搞藝術,做雕塑,該有多好啊!”

“大哥,我錯了……”小偷聽馬成的口氣似乎很像黑社會裡懲罰背叛者的那種切去手指的刑罰,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不去做雕塑,去彈鋼琴也很好啊,別浪費了嘛!”馬成捏着小偷的手不肯放。

“大哥,我真的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天啊!爲什麼他總是這麼倒黴,爲什麼混口飯吃就這麼難啊!小偷在心裡哀號着。

“就算你不喜歡彈鋼琴,也可以去練練書法、畫畫國畫什麼的啊!”馬成還在端詳着小偷那雙頎長的手。

小偷已經徹底崩潰了。

從公安局出來之後,楚飛很感激地對馬成說:“你叫馬成是吧?這次真的要謝謝你,你要多少錢的報酬我都可以給你。”

馬成不耐煩地瞟了他一眼:“你以爲我就是貪圖什麼報酬嗎?”

楚飛覺得自己的話也不太恰當,就又笑着說:“對不起,是我錯了。不管怎麼樣,今天的事還是要好好地謝謝你。”

馬成很大度地擺了擺手:“不用謝了,小意思。”

楚飛也沒再說什麼,準備去學校裡找唐絲絲。馬成忽然說:“喂,你幹嗎要跟着我啊?”

楚飛很奇怪地說:“我哪有跟着你啊?”

馬成指了指前面說:“我要往那裡走,你怎麼也跟着我往那裡走啊?你這不是跟着我,是什麼?”

楚飛好笑地說:“我要去華東藝術學院,當然要往那邊走了。至於你去哪裡,我是管不着的,也許我們是順路吧。”

一聽到楚飛的話,馬成問道:“你要去華東藝術學院嗎?正好誒,我也要去那裡!”

楚飛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那我們還真的是順路了!”

“一起走吧。”

“好啊。”

林宇天現在的心情很亂,他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以爲他和唐絲絲可以有一個新的開始,可是沒想到,中途又插進來一個什麼楚飛,黃黃沒打聽清楚,林宇天也就真的以爲他是唐絲絲的男朋友了。恨恨地一摔門,林宇天跑了出來,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只是就那麼漫無目的地走着。

不知怎麼的,他又來到了女生宿舍樓下,望着那個曾經熟悉的窗戶,林宇天的心裡涌起一陣回憶。以前,他經常在這裡等唐絲絲下來,整棟宿舍樓的女生都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探出腦袋來看他,那時的他們,真的很幸福。現在窗戶依舊還在那裡,可是裡面的人,卻早已經換了心情。一想到這裡,林宇天禁不住就生氣起來,恨得咬牙切齒。那個叫楚飛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他還沒見到他,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他不服氣。

馬成一路上和楚飛聊得非常投機,因爲他發現原來楚飛是學美術的,主攻版畫,雖然他喜歡的是雕塑,但是楚飛對雕塑也頗有研究,而且馬成也喜歡挺版畫的,所以他們也算是志同道合了,於是兩個人談了一路的莫奈夫人和米開朗琪羅。

快要到學校的時候,馬成就給林宇天打了電話,心情欠佳的林宇天當然沒有接,不過馬成可沒想到他現在的惡劣心情,他還以爲林宇天是去找唐絲絲了,所以纔沒接他的電話。他想去看看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甚至還想搞點惡作劇什麼的,所以就一路直奔女生宿舍樓來了。自然,楚飛也和他一路來了。

楚飛給唐絲絲打電話,馬成則遠遠地就看到林宇天低着頭,在樓下徘徊着,心想居然真的被自己給猜到了,就笑嘻嘻地上前去跟林宇天打招呼:“小宇哥。”

林宇天擡頭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說話的口氣也是淡淡的。“是你啊,你怎麼來了?”

馬成想到自己剛纔的事情,又想到以前林宇天也曾經讓他去抓小偷,於是很興奮地向他邀功:“小宇哥,我剛纔抓到了一個小偷呢!已經把他送進去了!”

林宇天還是沒什麼反應:“哦,很好,很好。”

馬成似乎很不滿意他的話語,還以爲他是不相信自己,正好楚飛打完電話也走了過來,馬成一把拽住他,對林宇天說:“小宇哥,我說的可是真的呢!那個小偷就是要偷他的錢包,被我給當場抓住了!哦對了,先給你介紹一下吧,他叫楚飛,是我剛認識的朋友……”

“你就是楚飛?”馬成剛纔的那句話無疑是點燃了林宇天心裡的火藥桶。他眯起眼睛,仔細地盯着眼前這個很斯文的男生。

楚飛還沒來得及點頭,唐絲絲已經從樓上下來了。看到林宇天也在,還有馬成,她不禁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林宇天找來馬成要教訓楚飛。一想到這裡,她急忙走了過來。

“林宇天,你要幹什麼?”唐絲絲很生氣地問他。

“你就是林宇天?”輪到楚飛問他了。以前Mannie跟他說過唐絲絲和林宇天的事情,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很陽光現在卻有點頹廢的男生就是林宇天。

“楚飛,他們沒有把你怎麼樣吧?”唐絲絲是真的不願意看到林宇天再打架。

“你以爲我是來教訓他的嗎?”林宇天冷冷地說。他現在徹底傷心了,唐絲絲居然會這麼誤會他,而且還是爲了這個男生!

“我們之間的事跟楚飛是沒有關係的……”

“夠了,”林宇天忽然打斷了唐絲絲的話,“你愛和他怎麼着就怎麼着,他不是你的新男朋友嗎?你就和他永遠在一起好了,我是個局外人,跟我有什麼關係?!”林宇天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馬成一看,連忙也跟了過去。只剩下唐絲絲在那裡,她喃喃地說:“誰說楚飛是我的男朋友?你爲什麼要誤會我?”楚飛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想上前安慰她一下,可是唐絲絲說:“對不起,今天我沒有心情,你回去吧。”

楚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又安慰了她幾句,然後自己走了。

馬成跟着林宇天一直走了好遠,林宇天突然回頭說:“你還跟着我幹什麼?”

馬成說:“小宇哥,我,我不知道怎麼回事……”

“你還沒看出來嗎?我以前的女朋友,現在跟那個男生在一起了!你現在明白了吧?我現在是什麼啊,我現在算什麼啊?你還跟着我幹什麼?”說到最後,林宇天幾乎是吼了起來。

馬成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人是……小宇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去好好教訓一下那個男生……”

“教訓你個頭!”

“小宇哥,我……”

“你以後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吧,再也別跟着我了!”林宇天甩下這一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馬成愣愣地站在那裡,好久都沒有動。

唐絲絲看到林宇天離開了之後,她也沒有回宿舍,心裡難受極了。她一個人在外面走着,天漸漸黑了起來,她也沒什麼地方可去,就給宿舍的人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去了何小云的公寓。

何小云剛被鍾一順送回來,正打算洗漱睡覺,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她聽了唐絲絲的聲音,打開門之後,卻看到唐絲絲哭得眼睛都紅腫了起來。她不由得也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忙把唐絲絲讓進房間裡,給她拿來毛巾,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絲絲姐姐,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和小宇哥哥,難道又吵架了嗎?”看到唐絲絲哭成這個樣子,林宇天又不在她身邊,何小云也大概猜到了一點。

唐絲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低垂着眼睛不說話。

何小云看到唐絲絲疲倦的樣子,就說:“絲絲姐姐,這麼晚了你先在我這裡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你放心吧,有我在,誰也不會欺負你的,如果小宇哥哥敢欺負你的話,我明天就去把他找來讓他當面向你賠禮道歉,還要讓他跪搓衣板!”

等安頓唐絲絲睡下了之後,何小云溜到陽臺上給林宇天打電話,是關機。何小云嘀咕了一聲,又撥通了鍾一順的電話。

“喂?誰啊,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三更半夜的,擾人美夢!”那邊傳來鍾一順的聲音。

“你跟誰說話呢,這麼沒禮貌!”何小云一聲怒喝,就把鍾一順的睡意給全嚇醒了。

“小云,是你啊,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呢?”鍾一順的態度急轉直上。

“絲絲姐姐在我這裡,她剛睡下。”

“她在你那裡你應該告訴小宇啊,幹嗎要打給我呢?”

“我要是找得到小宇哥哥的話,還用打給你嗎?小宇哥哥關機了,我找不到他啊。絲絲姐姐來的時候哭得很厲害,眼睛都哭紅了,她和小宇哥哥一定是又吵架了。小宇哥哥在宿舍嗎?你問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把絲絲姐姐惹得那麼傷心!他要是不給絲絲姐姐賠禮道歉的話,我就讓他跪搓衣板!”

“哇,小丫頭,你怎麼這麼狠啊?”鍾一順笑着嘀咕了一聲,就放下了話筒,那邊傳來了他叫林宇天的聲音,緊接着又傳來了他的一聲驚呼,然後好象是整個宿舍的幾個人都醒了,好象還夾雜着黃黃和許天輝說話的聲音,好象在說什麼“去哪兒了”“這麼晚了”之類的話。何小云正在莫名其妙,鍾一順抓起話筒說:“小云,小宇他今天晚上沒有回來,我們剛剛纔發現的!”

“什麼?你們宿舍那麼一個大活人沒在,你們三個人竟然都沒有發覺嗎?”何小云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我們三個今天睡得都比較早,沒注意,以爲小宇就是回來晚了。沒想到,剛纔找他,才發現他的牀鋪上跟本就沒有人,東西都整整齊齊的,他一定是晚上沒有回來!”

“看來他們兩個一定是吵架了,可是這麼晚了小宇哥哥會去哪兒呢?”何小云擔心地說。

“等明天你問問唐絲絲就知道了,只有當事人纔有發言權啊。”

“那也只好這樣了。”

林宇天一個人躲在一間小小的晝夜營業咖啡廳裡,他是漫無目的地到處亂走的,卻走到了這裡,附近沒有人認識他,這樣最好,他一個人躲在這個世界的角落裡,靜靜地坐着,沒人打擾,手機也關掉,自己撫摸着自己的傷口,一點一點讓它疼痛起來,把自己掩埋。

夜色越來越深了,已經是晚上了,華燈初上,馬路上的人也多了起來,很多人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悠閒自得地聊天,嬉戲,品嚐着生活的美好。和他們相比,林宇天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一文不名的乞丐,什麼也沒有,什麼都失去了意義。他頹然地趴在了桌子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擡起了頭,外面的晨光露出了一絲影子。已經到第二天了嗎?他搖搖頭,不知道。剛纔好象是睡了一覺,又好象不是。感覺一切都那麼飄渺,現在的他已經是頭痛欲裂了。無聊地拿出手機,開機,把電話本一個一個地翻了過去。那一個個曾經熟悉或者根本就不曾熟悉過的名字像飛舞的幽靈一樣,閃爍着,跳躍着,晃動在他的眼前,晃得他眼花繚亂。隨手停住了,一個號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怡靜靜。

“小宇,你怎麼了?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沙啞呢?”怡靜靜覺得林宇天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憂傷,讓她隱隱覺得心痛。

“我在外面,我不想回學校。你有時間嗎?出來陪我待一會兒好嗎?”林宇天啞着嗓子。

“好,你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就過去。”怡靜靜放下電話,馬上就衝了出去。

唐絲絲其實一夜都沒有睡。她現在根本就睡不着,只是在心裡想着過去的事情。想着想着天就亮了起來,她輕手輕腳地下了牀,看到何小云在客廳裡睡得正香。她沒有叫醒她,把被子給她蓋嚴實了一點,就悄悄離開了。

走到樓下的時候,外面的世界纔剛剛從昨夜的沉睡中甦醒過來。四周很安靜,只有偶爾經過的行人,也許是剛下夜班,神色匆匆,急急而過。唐絲絲裹緊外衣,秋天的清晨已經有了一絲寒意,樹葉零零落落地飄了下來,催出晨曦的陽光。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唐絲絲怔怔地拿着手機看着,是楚飛的號碼。停了好長時間,她還是接了起來。

“絲絲,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了才接電話?”楚飛在電話那邊焦急地說。

“我在一個朋友家裡。”唐絲絲安安靜靜地說。

“你現在能出來一下嗎?我想見你。”

“你爲什麼還要見我呢?有必要嗎?”唐絲絲現在誰也不想見。

“絲絲,你昨天的情緒那麼衝動,我很擔心你。就算我不是你的男朋友,作爲普通朋友,我現在很擔心你,我想見見你,好嗎?別讓我一直爲你擔心下去。”

猶豫了好久,唐絲絲終於答應了。

見到林宇天的時候,怡靜靜被嚇了一跳,眼前的林宇天,滿臉的倦容和疲憊,眼睛裡一點神采也沒有,他的頭髮散亂,聽見怡靜靜來的聲音也沒有回頭,只是傻傻地盯着桌子上的咖啡杯,愣愣地出神。這還是當初那個活潑好動的小宇嗎?這還是當初那個帥氣狡黠的小宇嗎?這還是當初那個露出一個微笑就能迷死所有女生的小宇嗎?他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怡靜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心裡一陣陣的疼痛。

“小宇,你在這裡坐了多久了?”怡靜靜坐在林宇天的對面,擋住了他呆滯的眼神。

“我也不知道有多久了。”林宇天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那麼空洞。

“小宇,你到底怎麼了?你爲什麼會這樣啊?到底出什麼事了?”怡靜靜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林宇天搖搖頭,什麼也不說,還是那麼呆呆地看着咖啡杯,怡靜靜就陪着他默默地坐着。

林宇天忽然哭了起來,他的眼淚“撲嗒撲嗒”地掉進桌子上已經冷卻的咖啡杯裡,怡靜靜再也忍不住了,她抓着林宇天的手說:“小宇,我求求你,到底有什麼事你說出來好嗎?你別總是這樣憋在心裡,這樣誰都不好受,你說出來好嗎?如果有什麼難處我可以幫你解決,可是我求求你別這樣,你不要一句話也不說好嗎?”

林宇天漠然地擡頭看了看怡靜靜,她淚流滿面地抓着自己的手,傷心欲絕。林宇天終於開口了:“對不起,把你叫來,一定打擾你了。如果你有事,就走吧,不用管我。我很好,我沒事。”

“小宇,我知道你把我當朋友,要不然你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把我叫出來。有什麼事你就說出來吧,說出來心裡會好一點的。總是憋在心裡也解決不了問題,如果你想讓事情能夠解決的話,就別再這個樣子了!”

林宇天喃喃地說:“有些事情,一旦發生了,就解決不了了。”

“你相信我小宇,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只要你想。如果你能放下心裡的包袱,你就能看到,這件事情是多麼的容易,它不會把你難倒的。”怡靜靜鼓勵着他。

“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頹廢?”

“不,和我一起去外面走走吧,外面的陽光很好,也很熱鬧,還有很多人,有步履穩健的老人,也有嬉笑打鬧的小孩,你不想去外面看看嗎?”

“去外面看看?”

唐絲絲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等楚飛,她看着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太陽也一點一點地升了上來,路面上開始有了陽光,也有了小孩子們那肆無忌憚的喧笑聲。當一個小孩子真好,什麼也不用發愁,什麼也不用煩惱,天天都可以這麼快樂開心,天天都可以笑得這麼放肆也不會有人呵斥,多幸福的日子啊。可是童年的時光,自己再也回去不了。

就在唐絲絲髮愣的時候,楚飛已經遠遠地看到了她。他急忙飛奔過來,看到唐絲絲蒼白的臉色,就把自己的大衣披在唐絲絲的身上。唐絲絲這才發現了他,歉意地對他笑了笑,楚飛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

“在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楚飛先開口了。

“沒什麼,只是看到了那些小孩子,覺得他們都很快樂。自己也想這麼快樂,可是早就已經不是那個年齡了。”唐絲絲淡淡地說。

“只要心態還是那麼小,就很容易得到快樂的。”楚飛覺得自己應該鼓勵唐絲絲。

“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快樂。”唐絲絲擡頭看着天。

“是因爲昨天的事嗎?”楚飛想起了林宇天,眼神也黯然了下去,他有種感覺,自己也許永遠也不能和唐絲絲在一起,她是屬於昨天那個男孩的。

“過去的事,不想再提了。陪我去散散步好嗎?我想走一走。”唐絲絲站起身,楚飛也跟着站了起來,陪着她向前走去。

“小宇你看,那邊的噴泉,好看嗎?那是上海市最近剛剛建成的音樂噴泉,你有機會了可以來這裡好好聽一聽,也許還能激發你的創作靈感呢!這個噴泉的背景彩燈也很漂亮,如果晚上看的話會更有效果的,不如我晚上再陪你來看看吧。”怡靜靜領着林宇天在路上走着,一路上不停地指着路邊的東西向他說着,只是希望能夠讓他開心一點,可是林宇天的臉上一直都是很漠然的表情,一副頹然的樣子。

過了十字路口之後,怡靜靜又領着林宇天來到一排很小但是很精緻的店面前,她對林宇天說:“前面有一家樂器店,我爸爸經常帶我去那裡買東西,因爲那家店的質量非常好。你想去看看嗎?我帶你去吧。”

林宇天點點頭,怡靜靜就帶着他轉過一個彎,然後沿着步行街向前走去。林宇天陡然間停住了腳步,怡靜靜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臉上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表情,痛苦、憤怒、絕望、怨恨,都一齊涌到了臉上,把他出色的五官扭曲得更加蒼白,更加憂鬱。怡靜靜不知道怎麼了,可是順着林宇天的目光向前看去,她明白了——因爲她看到了唐絲絲,還有唐絲絲身邊那個看起來對她非常照顧非常關心的男生。

就在這一剎那,林宇天忽然很快地拉起了怡靜靜的手,怡靜靜愣了一下,林宇天卻迅速地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裡,緊緊地握住,不容她有絲毫的離開和遲疑。怡靜靜沒有想到林宇天會這麼做,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拒絕他這強硬的動作。可是唐絲絲擡頭也看到了他,當然,也看到了她。唐絲絲的臉上,也是充滿了難過和傷心,這兩個人的表情,是多麼的一致啊,怡靜靜的心裡已經要麻木了。那個男生似乎認得林宇天,他也迅速挽住了唐絲絲的胳膊,衝着他們的方向,迎面走來。

也許過了很久之後,林宇天還會後悔自己的那個衝動的動作。他的手拉起了怡靜靜,也徹底催出了唐絲絲的眼淚。他們兩個人擦肩而過了,可是沒有走過的,是彼此心裡對對方的凝視,是他們兩個都有的如此相象的哀怨的眼神。

等唐絲絲和楚飛轉過那個彎,已經消失不見了之後,林宇天立刻掙脫開了怡靜靜的手,靠在一棵樹上,眼淚溢滿了眼眶。怡靜靜急忙跟上去,剛纔唐絲絲走過去的時候,她看到她哭了,雖然她用手擋了一下,但是她能感覺得到,唐絲絲的眼淚是流到了林宇天的心裡。林宇天坐在地上,脊背靠着樹幹,雙手環抱膝蓋,肩膀不停地顫動着,金黃色的碎髮在陽光下肆意地飛舞着。他放肆地流淌着自己的眼淚,哭得泣不成聲,兩天來鬱積在心裡的痛苦憂傷,都化成了這麼多紛飛的眼淚,恣意地潑灑了出來。

怡靜靜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從小到大,都是男生圍繞着她,她不高興了,可以隨便發脾氣,隨便哭鼻子,可是從來沒有一個男生在她面前流淚,而且還是流了這麼多的眼淚,似乎要把一生的淚水都流盡了。她有點恨他,卻生不起氣來。雖然他剛纔的動作很清楚地告訴她,他只不過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替代品,只是爲了向唐絲絲證明他還可以再找到女生陪着,她永遠也不會在他的心中佔據一丁點的位置。可是看到眼前這個哭得快要斷氣的男孩,她的心裡卻痛得無以復加。她默默地抱住了他那顫抖的肩膀,心疼地抱着他。她暗暗地告訴自己,哪怕只是一個替代品,她也認了,就算他對自己有再多的傷害她也認了。因爲,她還是那麼執著地喜歡着他,那麼固執地想讓他開心,讓他快樂,哪怕是讓這種快樂和開心以自己的心痛作爲代價。

林宇天無力地擡起頭來,他頹然地坐在地上,怡靜靜關切地看着他。他滿臉歉意地對她說:“剛纔的事,對不起。”

怡靜靜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她很釋然地說:“沒什麼,小宇,我理解你,你不用向我道歉。”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很軟弱?”林宇天自嘲地說。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小宇?我說過的,我理解你,我理解你剛纔的心情,我理解你這兩天以來的所有心情,我同情你,所以我看到你心痛我也會心痛,我看到你難受我也會難受,你的感覺和我是連在一起的!也許你不願意告訴我這兩天你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會去問。可是小宇,我只是希望你能振作起來,你還是喜歡唐絲絲的,對不對?”

林宇天瞪大了眼睛,看着怡靜靜。

“你既然喜歡她,就應該告訴她,讓她知道!不能總是躲在沒人的角落裡自己哭泣,那是沒用的!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她並不喜歡那個男生,她的心裡只會在乎你一個人,她只會爲了你而傷心,爲了你而難過,爲了你而流淚,這種權力她不會賦予任何人的!”

林宇天的臉色恢復了平靜。

怡靜靜看着他,輕聲地說:“去找她吧,只有她才屬於你,你也只屬於她。”

唐絲絲又去了何小云的公寓。剛一進門,鍾一順還在房間裡,何小云就立刻迎了上來。看到唐絲絲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何小云擔心地說:“絲絲姐姐,你到哪裡去了啊?一大清早,也不跟我說一聲,就一個人走了,讓我們上午找了你好半天呢!”

唐絲絲說:“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早上看到你還在睡覺,就沒有打擾你,自己先走了,我就是到外面去散了散步。”

“散步?你的臉色這麼蒼白,眼睛還這麼紅,是不是又哭過了?小宇哥哥呢,他在哪兒呢,我要他來給你賠禮道歉!”何小云看着唐絲絲這個樣子心疼壞了。

鍾一順剛看到唐絲絲進來的時候,就躲到一邊去給林宇天打了電話,告訴他唐絲絲在何小云的公寓裡,要他馬上過來。林宇天正在到處找唐絲絲,掛斷電話就飛奔了過來。

“咚咚咚咚咚”,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鍾一順知道是林宇天來了,急忙走過去把門打開,林宇天一頭大汗地站在門外,見到他就問:“絲絲呢,她在這裡嗎?”

鍾一順把林宇天拉進來,何小云已經聽到了聲音,就走出來,看到林宇天就說:“小宇哥哥,你怎麼可以欺負絲絲姐姐呢?你知不知道她昨天晚上有多難受啊?看得我都要難過死了!不管有什麼事,男生都應該讓着點女生啊,你怎麼跟絲絲姐姐還要吵架呢?”

鍾一順連忙把何小云拽到一邊說:“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還是讓小宇親自去對絲絲說吧。”何小云還想說什麼,不過已經被鍾一順給拉到了另一間房間裡了。

林宇天推開虛掩的門,看到唐絲絲正坐在沙發上,臉上的憔悴,比起早上又增加了幾分。他心裡一陣難受,慢慢地走到沙發旁邊。

沒等他開口,唐絲絲先說話了:“林宇天,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強許多。”

這句話讓林宇天的心裡更加難受了,唐絲絲真的以爲他已經和怡靜靜在一起了。他坐在沙發邊上,簡單地說:“怡靜靜告訴我的話是對的,她說我是屬於你的,你也只屬於我。你只會爲了我而傷心流淚,這種權力你不會交給任何人的,包括那個楚飛。”

唐絲絲搖了搖頭:“你不要再對我說這些話了,我不想聽。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關係了,我們到此爲止吧。”

林宇天忽然激動了起來:“我知道你和楚飛沒有在一起,我知道他是在看到我的時候才拉住你的手的!那你知道我也是在看到你之後才拉住怡靜靜的嗎?你知道我根本就沒有和怡靜靜在一起嗎?”

唐絲絲擡頭看了看他,好象對他的話並沒有什麼反應。“我不管你和怡靜靜是什麼關係,這和我無關。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兩個,今後是再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絲絲,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拉起怡靜靜,可是我當時只是在賭氣,我只是賭氣看到你和楚飛在一起!我知道我想得太簡單了,我做得太任性了,我不但傷害了你,我也傷害了怡靜靜。我太幼稚了,我太傻了,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當時爲什麼會一時衝動就拉起了怡靜靜!我求你相信我好嗎絲絲,我真的只是在賭氣,我真的只是太任性了,我也真的是做錯了!”林宇天把頭埋進膝蓋,陷進深深的哭泣裡。

“我不想再聽你說了,你走吧。”唐絲絲飛快地擦去了臉上的淚水。

怡靜靜的話又在林宇天的耳邊響起:“你既然喜歡她,就應該告訴她,讓她知道!不能總是躲在沒人的角落裡自己哭泣,那是沒用的!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她並不喜歡那個男生,她的心裡只會在乎你一個人,她只會爲了你而傷心,爲了你而難過,爲了你而流淚,這種權力她不會賦予任何人的!”想到這裡,林宇天又擡起了頭,他要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我喜歡你,絲絲,我喜歡的是你!這句話我以前跟你說過,可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我不想再憋在心裡了,我要告訴你,絲絲,我喜歡的是你,永遠都不會是別人!我知道楚飛也喜歡你,我不會也不能強迫你選擇誰,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的是你,是唐絲絲!!!”

林宇天忽然站起來,不容拒絕地把唐絲絲抱進懷裡,他緊緊地抱着她,不容許她有一點的離開。他不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他只是想道歉,他只是想讓唐絲絲知道,他喜歡的人是她,永遠是她,只有她。

旁邊的房間裡,鍾一順和何小云悄悄地伸着腦袋在看着他們。鍾一順扭過頭,舒了一口氣說:“小宇真是個男子漢!”

何小云也扭過頭說:“那當然了,小宇哥哥對絲絲姐姐用情那麼深。”

聽着何小云誇林宇天的話,鍾一順居然很奇怪地有了一種酸溜溜的感覺。“那當然了,那可是你的小——宇哥哥嘛!”

鍾一順怪怪的聲調引得何小云忍不住笑了。“怎麼,我誇小宇哥哥,你就嫉妒啦?”

“笑話?我怎麼會嫉妒他呢?”鍾一順不屑一顧地說。

“是嗎?那我怎麼感覺有人的話裡酸溜溜的呢?”何小云笑得很開心。

“誰說我的話裡酸溜溜了?我纔沒有呢!”

“我又沒有說你,你幹嗎要承認啊?”

“我……我纔沒有承認,你不要亂說!”

“你真的沒有嫉妒嗎?”何小云笑得壞壞的,——都是跟鍾一順學的。

“我當然沒有了……哇,好疼……你別擰我嘛,爲什麼我不肯承認你就要欺負我呢……哇,你別太使勁了好嗎,我求你了……哇,要不然我會叫出聲來的,那裡的兩個人氣氛那麼好,我要是叫出聲來,會把他們倆的情調給破壞了的……哇啊……”

唐絲絲想了很久,雖然她的心裡還是很難原諒林宇天,但是他的話,卻不能不在她的心裡引起震動。這幾天她一直躲着,誰都不見,一個人靜靜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現在她終於想明白了,也知道該做什麼了。

接到唐絲絲的電話,楚飛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絲絲,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擔心你?那天你一聲不響地就離開了,我到處也找不到你,你去哪兒了?”

“對不起。”

唐絲絲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楚飛很吃驚。“爲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呢?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你這些天忍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是我應該向你說對不起啊。”

唐絲絲搖搖頭,眼淚又涌了上來。“楚飛,對不起,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愛你,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吧。”

“你說什麼?”楚飛沒有想到唐絲絲的道歉竟然是這個意思。“爲什麼?難道你還喜歡那個林宇天嗎?你沒有看到他那天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在一起嗎?你不知道他的心裡已經沒有你了嗎?你不要再傻了!”

“我不是傻,我心裡想的很清楚。我不愛你,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和林宇天也沒有關係,你不要多想。我只是這幾天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這些日子以來,我都沒有喜歡過你一點點,從來都沒有。我知道這樣說也許很對不起你,但是我不想也不能再騙你。我一直都沒有喜歡過你,從來都沒有過。如果說我曾經對你有好感的話,那也是因爲我在心裡難過的時候,把你當成一個精神的寄託和傾訴。請你原諒,我的這些無禮的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騙自己,更沒有辦法去騙你,這樣對你不公平。我知道你對我很好,所以我就更應該讓你知道我的心裡想的是什麼。”唐絲絲很平靜地說完了自己的話。

楚飛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我知道你還是忘不了林宇天,我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永遠也比不上他一點點!我再好也只是一個精神的寄託和傾訴而已,哈哈,這真好笑!我只是你在和他分手之後心裡難過的寄託和傾訴而已!很好,真的很好。我現在才知道了,原來以前的我只不過是自作多情,只不過是把自己的熱情去送給別人,然後讓別人去當成一個寄託和傾訴罷了!我還以爲自己是個營救公主的勇敢的騎士,原來我早就已經成了一堆垃圾了!”

“楚飛,你不要這樣說,我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前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你,我一直在騙你,我甚至都不敢奢求你的原諒,我只是希望你能忘記我,永遠忘記我吧,我不值得你再記得了。”

“小的時候,媽媽曾經給我和哥哥講過一個故事。有一位美麗善良的公主,被一隻怪獸給捉走了,關在黑森林裡的城堡裡。公主很傷心,也很害怕,她每天都祈禱着能夠有一位騎士來救自己。後來,真的來了一位英俊勇敢的王子,他騎着一匹白馬,手持長劍,將怪獸殺死,然後他帶着公主,騎着白馬,離開了黑森林。他們來到了一個漂亮的宮殿裡,王子和公主從此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時候我還很小,我問媽媽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媽媽摸着我的頭告訴我,只要我做一個好孩子,我就是一個勇敢的王子,我也會找到我的漂亮的公主,和她幸福地在一起。我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你就是我要找的公主,我就是你的王子。我陶醉在自己編織的童話裡,幸福得無與倫比。可是我錯了,你的確是一位美麗的公主,卻不是我的公主……你不是屬於我的公主……”楚飛哽咽了。

“對不起,楚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柔弱的唐絲絲什麼時候經歷過這些痛苦?她的心裡只有對楚飛的一網情深抱着深深的歉疚和難過,只有不停地對他說對不起。

“林宇天是個幸運的人,我真羨慕他,甚至都想嫉妒他……我不知道自己哪點比他差,可是我卻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你告訴他,如果他不配做你的王子,我不會放過他的。”

楚飛說完,靜靜地離開了。唐絲絲拿起桌子上已經冰冷的咖啡,心裡異乎尋常的平靜。可是他們兩個人誰都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桌子前,林宇天坐在那裡,看着唐絲絲,眼裡滿是柔情和心痛。爲什麼要讓她來承受這些事情呢?林宇天心裡狠狠地罵了自己一句。

怡靜靜坐在鋼琴旁邊,心裡很煩悶。她的手指按在琴鍵上,又放下,琴譜也被她翻開又合上。怡念泉和簡真萱走了進來,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那天出去的時候,她還是很高興的,可是回來了之後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也不肯說話,也不肯見人,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理。他們很擔心,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簡真萱坐在怡靜靜旁邊,看着女兒,眼神裡充滿愛意。“靜靜,你這幾天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跟爸爸媽媽說說好嗎?別總是自己憋在心裡。”

怡靜靜彈出一連串的音符。“我沒事,我很好,我什麼事也沒有。”

簡真萱看了怡念泉一眼,怡念泉也走了過來,對怡靜靜說:“靜靜,你沒事就好。如果有事了,千萬不要自己生氣,一定要告訴爸爸媽媽,有什麼事,我們都會幫你解決的。”

“有些事情,你們也幫不了我的!”怡靜靜忽然脫口而出。

“什麼事啊?”怡念泉和簡真萱知道女兒有心事,可是怡靜靜卻不肯再說了。

怡念泉向簡真萱使了個眼色:“算了。”

簡真萱又說:“靜靜,你爸爸爲你聯繫好了加拿大的一家音樂學院,很有名氣的。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去國外學習嗎?你爸爸很快就要爲你辦好手續了,高興嗎?”

怡靜靜生氣地喊了起來:“爲什麼要給我辦出國?我什麼時候告訴你們我要出國了?你們爲什麼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總是決定我的事情了呢?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們什麼時候能夠尊重一下我的意見呢?”

她這一連串的話把怡念泉和簡真萱都給弄吃驚了,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怡靜靜忽然又平靜了下來。“好吧,爸爸,你儘快爲我辦好手續吧,我想盡快出國,越快越好!”她忽然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越快越好。

怡念泉和簡真萱更是摸不着頭腦了,不知道女兒爲什麼態度會變化得這麼快。不過既然女兒想出國去學習了,怡念泉當然要去儘快辦理手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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