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靜靜看着手裡的機票,是明天上午九點半的飛機。明天上午九點半之後,她就要離開了,去加拿大,那裡沒有林宇天,也沒有唐絲絲,沒有這裡的煩惱,或許,她可以找到一個嶄新的自我。怡靜靜想在走之前再見林宇天一次,她真的很想見他,沒有辦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再見他一次。
撥通了林宇天的電話之後,她靜靜地握着話筒,等待着那邊傳來那個熟悉的聲音。電話響了很久,沒有人接。林宇天一定看到了她的號碼,也許他根本就不想接吧,他也不想再見到她,或者聽到她的一點聲音。怡靜靜嘆了口氣,放下了話筒。可是她的倔強卻不容許她放棄,於是,她又一次撥通了那個號碼。“滴——滴——”悠長的音符穿過話筒,傳了過來,顯得那麼的空蕩寂寞又無情。聲音固執地持續着,她也固執地不肯掛斷。還是沒有人接。怡靜靜倔強地第三次撥通了電話。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電話被接了起來,她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喂?”
“小宇,我是怡靜靜。”雖然他肯定知道是誰,但是怡靜靜還是先說了出來。
“哦,你有什麼事嗎?”林宇天的聲音很禮貌,卻保持着一種客氣的冷淡。
“我想見見你。”怡靜靜的聲音還是很平靜,雖然握着電話的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她知道,他會拒絕的,他一定會拒絕的。
“對不起,可是我沒有時間。”果然,林宇天一出口就拒絕了她。
“我要出國了,去加拿大的一家音樂學院學習,一切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明天的飛機,我就要走了……”怡靜靜頓住了。
電話那頭回應她的,是一片沉默。
“我想見見你。”怡靜靜的聲音有點哽咽。
“好吧。什麼時候?”
他終於答應了!怡靜靜按捺下自己的心情,很快地說:“今天晚上八點鐘,在你們學校的大禮堂門口見面,好嗎?”
“好的。再見。”
林宇天真的是猶豫了好久才答應了怡靜靜要見面的請求,他不想再讓唐絲絲有任何的誤會了。可是,怡靜靜明天就要走了,也許很長時間都不會回來了,她在這裡傷透了心,所以纔會出國去躲着,自己一個人療傷,林宇天猜得到她爲什麼會這麼快就要出國。就算是爲了一個朋友吧,去見見她,不想讓她帶着遺憾離開。
林宇天沒有告訴唐絲絲,他現在也找不到她,也許她還不想見他。等到明天,一切都結束了,怡靜靜離開了,再把一切事情都告訴她吧。該結束的,總會結束的,就好象該開始的總會開始的。
八點鐘的時候,校園裡還有些喧鬧,但是禮堂的位置有些偏僻,所以來往的人很少。這個禮堂已經有些舊了,新的禮堂據說近日內就會動工,所以現在來這裡的人就更少了。樹影很深,就像籠罩在空氣中的哀愁,氤氳出一大片寂寞,和着微風,好象輕聲的哭泣。
林宇天在禮堂外面徘徊着。馬上就要八點鐘了,怡靜靜應該快要來了吧。她明天就要去加拿大了,今天還想來見他,她爲什麼要這樣呢,爲什麼還要這麼留戀呢?
八點鐘了,怡靜靜卻沒有出現,一直都沒有出現,只有樹蔭輕掃落葉,晚風收起寂寞。林宇天有點奇怪,在他的印象中,怡靜靜一向都是一個很守時的女孩子,從來不會遲到的。外面起風了,秋天的晚風有點涼意,他把衣服使勁拉了一下,縮了縮脖子。有點冷了,看到禮堂的大門沒有鎖,也許看門的師傅已經走了,還是進到禮堂裡面去等她吧。
推開禮堂那扇略顯沉重的門,裡面射出了微弱的燈光。林宇天有點奇怪,現在已經很晚了,難道里面還有人嗎?他一臉的好奇,順着走廊走了進去。
燈光是從舞臺上打出來的,舞臺的正中央上有很漂亮的燈光。那裡還放着兩個話筒架,還有一臺鋼琴。坐在鋼琴旁邊的,就是怡靜靜。
林宇天走過了一排排的座位,舞臺越來越近了,他也看到了怡靜靜。她低着頭,正在用心地彈奏着鋼琴,她沒有用擴音器,所以現在林宇天才聽到她彈鋼琴的聲音。怡靜靜隨着音樂的流動輕輕地點着頭,漂亮的音符流淌在她的指間,也縈繞在大廳裡的每一個角落。林宇天沒有說話,只是坐在下面,靜靜地看着,靜靜地聽着。
過了好久,怡靜靜停了下來,她微笑地望着坐在舞臺下面的林宇天,彷彿早就料到他已經來了。她站起身,走到舞臺的邊緣,向他伸出手。“你難道打算一直在下面坐着嗎?”
“你的鋼琴彈得很好啊,我一直坐在下面聽,也是一種挺不錯的享受呢。”林宇天也許真的不打算上去。
“上來吧。”怡靜靜還在向他伸着手。
林宇天回頭看了一下,大門那裡只有一點昏暗的燈光,顯得很安靜,他們彷彿置身於一個世外桃源。林宇天回過頭,怡靜靜微笑着向他伸着手。他點點頭,很輕便地躍上了舞臺。
“明天什麼時候的飛機啊?要不要我們去送你?”林宇天問她。
怡靜靜笑着搖了搖頭。“不要去送我。”
“你到了國外,就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了吧?要好好照顧自己,外面和家裡是不一樣的,什麼事情都要多考慮一下,別太任**幾個朋友,有什麼事也可以互相照顧一下。”林宇天一點一點地說。
“我知道,謝謝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怡靜靜微笑着點點頭。
林宇天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用手摸着話筒架,沉默着。
“小宇,你還記得我在這個禮堂見到你的那次,跟你說了什麼嗎?”怡靜靜依舊是一臉的笑意盈盈。
“呃……你說了很多話的,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句啊?”
“我說過,我想要你爲我唱一首歌,你還記得嗎?”
“哦。”林宇天怎麼會不記得呢?
“那你今天能說到做到嗎?”
林宇天想拒絕,他知道自己不應該答應她。可是腦海中又想起了她剛纔說的話:“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和同臺表演一次……你還記得嗎……你能說到做到嗎……”林宇天猶豫了。怡靜靜看着他。
“好吧。”他閉起眼睛,手裡拿着話筒架。
“這首《冬天快樂》是剛出的一首新歌,很好聽,是那種帶着一點淡淡的憂傷在裡面的風格,還有一點遐想,很悠長的感覺,也許,比較適合今天的送別吧。因爲快要到冬天了,我希望你能在國外也可以感受得到冬天的快樂,Merry Christmas.”林宇天坐在鋼琴邊,在上面輕輕按了幾下,立刻就飄出了幾個空靈的音符,淡淡的,輕輕的。
怡靜靜微笑着點點頭。她不在乎林宇天唱的是什麼,她只是想聽到他的聲音,只是想看到他的樣子。
林宇天修長的手指按在琴鍵上,鋼琴發出平靜的音調。怡靜靜站在鋼琴的前面,略略低着頭,仔細凝視着彈琴的林宇天。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滿足的微笑,很幸福的感覺。
“雪讓我有點快樂,那片白色,和伸向遠方淺淺的車轍。如果這時候飄落,鋼琴單純的音色,我會對自己說,冬天快樂……”
林宇天低低的嗓音飄了起來,慢慢地開始滲透,滲進他的眼睛裡,氤氳着,漂浮着,飛蕩着迷離的色彩。他想起當初和唐絲絲在一起的時候,每天下課之後,就會帶着她在學校裡的每一個角落裡,手拉着手,嘻嘻哈哈地散步。唐絲絲喜歡白色,她說白色是最乾淨的顏色,最單純的顏色,所以她喜歡冬天,因爲冬天的她樂,只要用心去享受,每個人都會冬天快樂……他的眼睛溼漉漉的,心裡也溼漉漉的。
“我喜歡,沒有字的窗,透過它,天空很晴朗,樹梢上,殘留一點月光;我喜歡,關燈的惆悵,我獨自,聽日子迴盪,黑夜裡,你是一點憂傷……”
他想起了以前的時候,兩個人在學校裡看夜景,校園裡有很多法國梧桐,他們就站在樹下,周圍很黑暗,只有一點點的月光,從樹梢的縫隙裡傾灑下來。他們會爭論一些很無聊的小話題,比如他說梧桐是棵愛情樹,法國梧桐也應該算是吧,可是唐絲絲不同意,說外國的不如中國的好。然後兩個人就會用猜拳來決定,規定誰輸了就要挨罰。每次林宇天都會故意慢一點,然後假裝輸給唐絲絲,他就會抱起她,在原地轉上好幾圈,唐絲絲總是又笑又叫,然後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兩個人的笑聲飄到天上很遠的地方,不停地迴盪……
“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我們就在一起,呼吸,安靜而整齊;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都是在對你訴說,冬天快樂……”
他喜歡拉着唐絲絲的手,坐在校園裡的長椅上,他們誰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那麼一直安安靜靜地坐着,然後他會突然指着她的後背,嚇唬她說有蟲子,再開心地看着她嚇得尖叫一身就鑽到他的懷裡。他再一臉壞笑地抱着她,聽着她的心跳,彼此共通的氣息,那麼熟悉,那麼甜蜜,卻又是那麼遙遠了。
“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我們就在一起,呼吸,安靜而整齊;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都是在對你訴說,——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我們就在一起,呼吸,安靜而整齊;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都是在對你訴說,Merry Christmas……”
唐絲絲很喜歡給他指點他的衣服搭配,有一次,他們兩個人忽然聊到了聖誕老人,唐絲絲一時高興,就給他設計了一個聖誕老人的構想,他覺得有損自己的形象,怎麼也不肯試穿。唐絲絲不高興了,他連忙又是做鬼臉又是耍寶的,終於把她逗開心了。他向她許諾說,等到今年聖誕節的時候,一定會穿上她設計的這身聖誕老人的衣服出現在她的面前,還笑嘻嘻地說要她和他一起扮成聖誕老奶奶,她的眼淚都給笑出來了。今年的聖誕節快到了,可是,一切都變了……他的眼前已經徹底模糊了一片……
門口那裡站着一個人,是唐絲絲,她在看着舞臺上的兩個人,林宇天在鋼琴前唱歌,時而擡頭看看怡靜靜,就算距離很遠,唐絲絲還是可以感覺到他的眼睛裡有那麼多的感情。她還看到怡靜靜一臉的幸福,微笑着看着林宇天。夠了,她覺得自己看到的夠多了,她告訴自己,馬上離開,馬上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再去看他們兩個人,可是,卻動不了,她閉起眼睛,爲什麼他要這麼做?
怡靜靜扭頭看到唐絲絲的時候愣住了,她沒有想到她會來。她就那麼愣愣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唐絲絲,直到發覺她已經消失在了那裡。其實,就是當時她也不會告訴林宇天唐絲絲來過了,她不想告訴他,她不是自私,她只是太可憐了,就算是她唯一一次對他們兩個人有私心吧。
“唐絲絲來過了,不過她已經走了。”林宇天的聲音停住了,怡靜靜還是告訴了他。
林宇天“霍”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眼睛裡的神情很激動,他想轉身離去,剛纔的神采卻又立刻黯淡了下來。他重新站在怡靜靜的面前,看着她,眼神出乎尋常的平靜。怡靜靜也看着他:“如果你沒有遇見她,如果在高中的那次比賽你就認識了我,那麼,你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我?”她知道林宇天的心裡想的是什麼回答,可是她只是想聽他騙自己一句,她只是想聽到一句美麗的謊言。
林宇天沉默了好久,怡靜靜一直固執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他搖了搖頭,他沒有騙她,他連一個謊言都不肯給她。怡靜靜低下頭,她知道,她永遠也只能是她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爲唐絲絲,永遠也不可能成爲那個讓他心疼讓他牽掛的唐絲絲。她低下頭,眼淚卻早已經流了出來。等她再擡起頭的時候,林宇天已經飛快地跑下了舞臺,門口那一點微弱的燈光,晃動着他的衣襟,怡靜靜擦乾眼淚,對他大喊了一聲:“再見,小宇!”她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但是她喊出來了,這就足夠了。那個舞臺是她的永恆,她會永遠記得它的。
林宇天是第二天上午纔在操場上找到了唐絲絲。天空開始下雨了,好象一個悲傷的人在流淚。唐絲絲倔強地站在跑道上,淚水雨水把她籠罩起來,她像一個無助的小動物,繾綣着惆悵,放逐着靈魂。
看到林宇天來了,唐絲絲飛快地向前走去。林宇天跑了過來,一把拉住她,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唐絲絲狠狠地推開了他:“你走開!”
林宇天忽然發瘋似的衝了上來,拉住唐絲絲的手哀求着:“絲絲你別走。”
唐絲絲閉起眼睛,一任雨水打在臉上,她真想推開他,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可是她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你放手。”
林宇天痛苦地低着頭,沒有動。
唐絲絲又重複了一句:“你放手。”
林宇天終於放開了手,唐絲絲抽出手,決絕地向前走去,狠下心來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一下也不能回頭。
林宇天凝視着唐絲絲的背影,眼睛裡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雨水傾瀉而下,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心裡已經失去了知覺。他伸出的手還在向前伸着,像一個倔強的指向標。瓢潑的雨水越來越大,林宇天閉上眼睛,身體失去控制,緩緩地向下癱去,雙膝狠狠地和地面碰撞,發出撕裂的喑啞。他仰起臉,放任絕望吞噬着自己的靈魂,彷彿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漸行漸遠,他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了下來。他已經堅持不下去了,身體只輕輕地一晃,就淪陷在了無邊的暈眩中……
唐絲絲跑回了宿舍,她渾身溼漉漉的,一回去就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失聲痛哭。這次是自己跟過去說再見,再也不要再見了。林宇天只是一個符號了,以後他的名字再也無法引起自己的印象,要把他從頭腦裡徹底抹去,不要殘留一點痕跡。可是,真的這麼容易做到嗎?
這時手機響了,她不想接。可是那個手機卻非常倔強,堅持地響個不停。她無奈地說了一句:“真是個倔強的手機!”“倔強”,好熟悉的一個詞,以前,自己不是經常拿它來說林宇天嗎?可是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麼一個人讓自己可以天天拍着他的腦袋說他是個倔強的傢伙了。
手機還在不停地響着,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唐絲絲拿了起來,接通了,那邊傳來的聲音,軟軟的,柔柔的,甜甜的,很好聽。“請問你是唐絲絲嗎?我是怡靜靜。”
唐絲絲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在聽,也許你不想和我說話,沒關係,我只是說完這幾句話就會掛斷的,請你聽我說完好嗎?
“有件事我想你是知道的,那就是我一直都很喜歡林宇天。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一直喜歡着他,當時我們還在上高中。可是還有一件事我想你也知道,可是你只是不願意承認,那就是林宇天他一直都很喜歡你,而且只喜歡你一個人,從頭至尾都只有你一個人。他的心裡再也不可能裝下別人了,永遠也不會的。我想,你也是這麼深地喜歡他吧?
“請你允許我叫他小宇好嗎?小宇和我認識純粹是偶然,所以我們只是朋友。可是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是被打敗了,徹徹底底地敗了。當他在你們學校的禮堂裡追着你出去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永遠也不可能被他喜歡了。在他的眼裡,你是女朋友,我,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我去你們學校查資料,其實我很想見他,我就把他約了出來,後來又請他去吃飯。在路邊我差點被一輛車撞到,他不顧危險拉住了我,可是他見到了你,他就把我放在了一邊。他看到你生氣了,就嚇得不知所措,一心只想着怎麼向你解釋。我知道,在他的心裡,我永遠都沒有你重要。
“他的爸爸要給他安排相親,可是他心裡只想着你,當然不肯答應。爲了能混過他爸爸這一關,他只好找人假裝他的女朋友。我知道他是在最後實在是找不到人了纔會找我幫忙,可是我還是很開心地答應了他,甚至推掉了我那天所有重要的事情。可是,僅僅是因爲你那哀怨的一句話,他就甩開了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跑去追你了。然後我就哭了,我明明知道他喜歡的不是我,可是我卻總是歡天喜地地去爲他幫忙,然後再讓他狠狠地傷自己的心。我真的很傻。
“有一天,他的心情很不好,我不知道是爲什麼。他打電話給我,我去看他,卻發現他好象一瞬間就消沉了許多,他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倦殆,一點都不像以前那個活潑狡猾,讓人又愛又恨的小宇了。我鼓勵了他好久,他終於答應和我一起去逛街。外面的陽光很好,有很多人,可是他還是沒精打采的,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儘量逗他開心。直到他見到了你,和你旁邊的那個男生,他終於有反應了。可是,他卻選擇立刻拉住我的手向你們走去。在那一剎那,我的心都碎了。我只是他的一個替代品,只是爲了向你證明他還可以再找到女生陪着。我知道他是在賭氣,可是,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如果不是被傷心到了極點,我想,他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的。你哭了,雖然你用手擋了一下臉,但是我還是看到了,這是女生的直覺。你大概不知道,等你們走過去之後,小宇就立刻放開了我的手,他也哭了,他流的眼淚,只會比你多,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生會流那麼多的眼淚。我告訴自己,哪怕只是一個替代品,我也認了,他對我有再多的傷害我也認了。
“我昨晚看到你了,可是他沒有看到。昨天是我要求他爲我唱一首歌,這是我從高中以來就有的夢想。他猶豫了好久,我真怕他會回絕我,可他還是答應了,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在那個空曠的禮堂裡,只有我和他,只有舞臺上的我和他。雖然我心裡很清楚,他的那首歌裡蘊涵了多少深情,卻是完全把我當成了你,因爲他面對我的時候,是不會有那麼深情的眼神的。雖然那不屬於我,但是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我感覺已經足夠了。我看到了你,可是我沒有告訴他,他並沒有看到,這也許是我對你們唯一一次有私心的時候吧,我真的不想告訴他。後來你走了,他也唱完了,我還是告訴了他,我告訴他你來過了。他看着我,眼神出乎尋常的平靜。我問他,如果他沒有遇見你,如果在高中的那次比賽他就認識了我,那麼,他有沒有可能會愛上我?我知道他的心裡想的是什麼回答,可是我只是想聽他騙我一句,我只是想聽到一句美麗的謊言。他沉默了好久,我等待着他的回答。其實,你一定知道他後來回答的是什麼。是的,他搖了搖頭,他沒有騙我,他連一個謊言都不肯給我。我低下頭,我知道,我永遠也只能是我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成爲唐絲絲,永遠也不可能成爲那個讓他心疼讓他牽掛的唐絲絲。那個舞臺是我的永恆,我會永遠記得它的。等我再擡起頭的時候,他已經飛快地跑下了舞臺,門口那一點微弱的燈光,晃動着他的衣襟,我擦乾眼淚,對他大喊了一聲:”再見,小宇!‘我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了,但是我喊出來了,這就足夠了。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我知道以前因爲我讓你們兩個人之間鬧過很多不愉快,對不起,但是請你相信,我是無心的,就像你應該相信小宇他永遠只會愛你一個人一樣。好好地珍惜他吧,你們兩個人是很幸福的,我真的很羨慕你們。我要去加拿大了,也許以後不會再回來了,我會乘一會兒的班機走。其實我很慶幸你們沒人來送我,就讓我在你們心裡保持最好的印象吧。”
怡靜靜掛斷了電話。剛纔說的話,好象迴音一樣還回響在自己的耳邊。她的腦海中回想起過去的一幕一幕。高中的那次比賽,她第一次見到了林宇天,那個個子很高很瘦,也很帥氣的男生;在華藝的大禮堂裡,她驚喜地認出了幾年沒見的林宇天,握着他的手,她興奮極了;她去華藝查資料把林宇天約了出來,他在路邊小心地拉住了自己的手,一板一眼地教育着她過馬路時一定要小心;在他的家裡,見到了他的媽媽,他的媽媽很喜歡她,還讓他們倆拉着手一起走,林宇天就很聽話地拉起了她的手,她在心裡多麼盼望着這條路能夠永遠走下去,沒有盡頭;當林宇天賭氣地拉住自己的手向唐絲絲走去的時候,她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替代品,卻還是溫柔地抱着他的肩膀,聽任他孩子一樣地哭泣;在那個空曠的禮堂裡,林宇天終於答應了她出國前的最後一個請求,爲她唱一首歌,那深情的眼神不是給她的,但是她還是深深地沉醉在了裡面,沉醉得無法自拔。
怡靜靜坐在候機室的長椅上,想着過去的事情,一點一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爲什麼還要記得這麼清楚?爲什麼還不把它們全都忘掉呢?怡靜靜想着想着,眼淚就模糊了雙眼。周圍的人都看到了她,大家不明白這個美麗的女孩子爲什麼會哭得那麼傷心,大家也不知道在這個柔弱的女孩子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多人都在同情地看着她,看着這個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子。一個滿頭黃色小卷發的加拿大小孩一顫一顫地跑了過來,他把一張紙巾遞給這個美麗的姐姐,然後眨着漂亮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她。怡靜靜擡起朦朧的淚眼,看到了這個小孩,對他笑了笑,那個小孩也快樂地跑去找他的父母了。怡靜靜對自己說:“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應該做個快樂的人,像這個善良可愛的小孩一樣。還會有一個新的開始在等待着我。”
這時,候機大廳裡響起了清脆甜美的廣播聲:“飛往溫哥華的CA2162次航班已經準備就緒,請乘客們按順序檢票登機。”
怡靜靜站起身,她拿出手機看了看,然後取出了手機卡,隨手扔進了垃圾筒。再見了,一切都再見了。
唐絲絲第一次發現她找不到林宇天了。打他的手機是關機,宿舍的電話也沒有人接,到處也找不到他的蹤影。他一定是生氣了,本來他一點錯也沒有的,是自己總是多心,總是誤會他,還一次次的要和他絕交,他一定是傷心了,生氣了,所以以後再也不想見到自己了。想到在操場上自己決絕地轉身而去,唐絲絲好恨那個絕情的自己。然後,手機響了。她急忙接了起來。
“唐絲絲嗎?我是鍾一順啊,小宇現在在醫院裡呢,他在發燒,一直都昏迷不醒。你們倆又吵架了是嗎?可是你現在能不能來看看他,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們誰也沒有辦法。”
唐絲絲聽到這個消息愣住了。
鍾一順聽到唐絲絲沒有說話,還以爲她不肯來,急得不得了:“唐絲絲,我求求你了好不好?我們上午的時候到處找小宇也找不到,後來才發現他昏倒在學校的操場跑道上。當時下了多大的雨你知道嗎?小宇就那麼昏倒在那裡,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了!我們連忙把他送進了醫院,可是他一直在發燒,一直昏迷不醒,卻一直都在喊你的名字。他一直喊着要你原諒他,我們都難受死了!唐絲絲,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來看看他好嗎?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了,不管你們倆之前有過什麼事情,我都求你了,你來看看他吧!”
“不是小宇的錯,是我的錯。”唐絲絲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電話,飛快地衝了出去。
病房裡,林宇天還躺在病牀上,彷彿熟睡中的嬰兒一樣,鍾一順、許天輝和黃黃都在旁邊看護着。看到唐絲絲推門進來,幾個人都站了起來。鍾一順說:“醫生剛纔給小宇打了一針,他現在睡着了。你在這裡好好陪陪他好嗎?”唐絲絲點了點頭,幾個人就走了出去。
唐絲絲在病牀前坐了下來,看着熟睡中的林宇天。他的臉色很蒼白,眉頭不時地緊皺着,好象很痛苦的樣子。唐絲絲心疼地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抵在自己的臉旁。林宇天閉着眼睛,微翹的睫毛呵護着昔日那雙靈動的眼睛。
“小宇,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原來你躲在這裡。你真是好狡猾啊,你知道我要找你,你卻故意不讓我找到你,你躲在這裡,我當然找不到你了……你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吧?所以纔不想讓我找到你。我知道的,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很生氣的,我也會躲起來,不讓你找到我的。
“怡靜靜給我打電話了,在她要上飛機離開之前。她對我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是我一句也沒有說,我只是靜靜地聽她說着。她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她說了很多過去的事。我一直都不知道以前還發生過那麼多事情。其實你每次都想告訴我的,我卻不肯聽你解釋。你是不是很怪我,可是戀愛中的女孩子是很自私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那次你向我提出分手是無心的,可是我太害怕再受傷害了,所以後來我一直都刻意地和你保持距離。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對你太苛刻了。我明明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我還是害怕你會像以前那樣對待你的女朋友,交往兩個星期就分手。我不敢和你再有更親密的關係,因爲我害怕有一天你會離開我,那樣我會更難過的。小宇,你知道嗎?我真的是太害怕你會再次離開我了,我太害怕再次失去你了……真的。
“楚飛是Mannie介紹給我認識的,她想把楚飛介紹給我做男朋友,可是我沒有答應。我當然不可能答應,就像你不可能答應你爸爸給你安排的相親一樣,我們還是很有默契的,對不對?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很小氣的人呢?只知道擔心自己會難過,卻總是不肯原諒你。因爲你那麼優秀那麼好,我害怕失去你啊。以前每次都是你對我甜言蜜語,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我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可是今天我才知道,你一直都守護在我身邊,而且還會繼續守護下去。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失去你,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小宇,我愛你。”
唐絲絲說完,握着林宇天的手,輕輕地在上面吻了一下,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裡,轉身走出了病房。林宇天忽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卻只看到模糊的一片,因爲他的眼淚,早已氤氳了雙眼。
“海上花開”的店裡,夏瑩正在整理今天早上剛剛送來的鮮花。她一轉身,卻看到唐絲絲一個人坐在那裡發愣。她走到唐絲絲的身邊,面前是一大捧盛開的玫瑰,火紅的顏色直耀眼睛。她微笑着說:“絲絲,在想什麼呢?”
唐絲絲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愣好久了,略帶歉意地說:“對不起夏瑩姐姐,我這就去幫你整理花。”
夏瑩笑了,搖了搖頭:“你好象特別鍾愛這種玫瑰,經常會看得出了神。”
因爲那是當初林宇天送給她的第一捧花,她當然記得清清楚楚。唐絲絲的心裡翻起了點點的漣漪。
“我記得有一次小宇跟我說過的,他說他第一次給你送花的時候,就是送了這種玫瑰,很鮮豔,很耀眼。原來你們兩個都喜歡這種花,還是他了解你。”
唐絲絲的眼睛溼潤了。
“小宇真的是個很勤奮很聰明的男孩子呢。”夏瑩慢慢地說。她知道林宇天在唐絲絲身上下了多少苦心,她更知道林宇天對唐絲絲的用情有多深。
“聽說校裡的運動會就要開始了,大概還有兩三天的時間吧。”黃黃一回到宿舍,就開始宣佈着自己的消息。
“還好吳正風這個傢伙走了,要不然的話,我們估計想參加比賽也沒有辦法參加呢!”鍾一順想起了前一段因爲職務犯罪而被逮捕的吳正風。
“那你們想參加什麼項目啊?”許天輝問道。
“反正都是很有意義的,既可以鍛鍊身體,又可以爲班級爭光,還可以有一大堆美眉在旁邊爲你加油,多棒啊!”黃黃又開始遐想得直流口水了。
“啪”,不用說,又是鍾一順一巴掌拍到了黃黃的小腦袋上:“你還是好好地看住你的何綠綠吧,我聽說她要報名參加四百米短跑呢,然後就有一票的男生要爲她做簽名條幅給她去加油啦!”
“啊?是誰這麼齷齪?居然敢打綠綠的主意?”黃黃氣憤地大叫着。
“我也想報名參加,就參加中長跑吧,我覺得我還是沒什麼問題的。”林宇天說。
“不行啊小宇,你纔剛剛發燒痊癒,身體還很虛弱呢,還是好好休息吧。”許天輝說。
“不過我聽說唐絲絲也報名參加一千五百米的比賽了哦。至於有沒有男生要爲她做簽名條幅給她去加油的事我還不太清楚,等我再去打聽一下啊。”黃黃真是惟恐天下不亂。
“什麼?她那麼瘦弱的身體,居然要去跑一千五?”林宇天不相信地問。
“我打聽來的消息,什麼時候不是真的啊?”黃黃很自信地說。
“那我一定要去,就算不參加比賽,我也要在那裡看着她。”林宇天不放心地說。
校運動會的那天,原本空曠無比的大操場被各個院系的啦啦隊裝飾一新,到處都是飛舞的氣球和飄來飄去的綵帶。黃黃他們幾個人坐在音樂學院的看臺上,正在津津有味地觀看着比賽。林宇天自從痊癒出院之後,也很想去找唐絲絲,既然兩個人都知道了過去的事情是誤會,那橫亙在他們中間的隔閡就應該消除了,可是林宇天卻總是沒有勇氣再去找唐絲絲了。其實唐絲絲的心裡也有一個包袱,他們兩個人只是沒有機會把彼此的包袱甩掉罷了。
操場上空響起了廣播的聲音:“下面是女子一千五百米賽事,請參加女子一千五百米比賽的同學馬上到跑道起點處集合。再說一遍,下面是女子一千五百米賽事,請參加女子一千五百米比賽的同學馬上到跑道起點處集合。”
林宇天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這裡距離起點實在是太遠了,根本就看不清跑道上的人是誰。他心裡很着急,想去那裡看一下,被黃黃一把給摁住了:“小宇,你就放心吧,綠綠和Mannie還有宮慧兒她們都在那裡幫忙呢,唐絲絲不會有事啦。你就老老實實地給我坐在這裡,哪兒也不許去,今天風很大,你小心別再着涼了。”黃黃是好意,林宇天也只好坐了回來,可是心裡卻怎麼也安不下來。
“砰”的一聲,發令槍響了,幾個選手像離了弦的箭一樣向前衝去。林宇天站了起來,他終於看到了唐絲絲,她跑在前面的位置,速度還不錯,有好幾個人都被她落到了後面。選手們一閃而過,很快就離開了林宇天的視線,他又看不清唐絲絲了,只好惆悵地坐下。
第二圈跑過來的時候,選手之間的距離已經逐漸拉開了,唐絲絲的位置還是很靠前,但是她似乎跑得有點吃力了。林宇天着急地想衝她大喊,爲她加油,可是還沒來得及喊出什麼來,唐絲絲已經跑了過去。
第三圈的時候,唐絲絲居然追了上來,她已經把所有的人都甩到了後面,她跑在了第一位!可是林宇天卻清清楚楚地看到唐絲絲的臉色很白,氣喘吁吁,但她還是拼命地向前跑。糟糕了,林宇天知道唐絲絲只顧着成績,只顧着跑了,她完全沒有顧及到一會兒跑步結束之後自己的身體會怎麼樣,她不要命了嗎?林宇天急了,他大步地跑下了看臺,衝着終點跑了過去,也不管黃黃在他身後不停地喊着:“喂,小宇,你去哪兒啊,你不怕受風着涼啊,你身體還沒好呢……”
林宇天跑到終點的時候,看到唐絲絲也已經跑完了全程,她是第一名,後面的人還在陸陸續續地跑來,何綠綠扶着唐絲絲,Mannie爲她拿着水,宮慧兒則要出去找校醫。
林宇天走近一看,發現唐絲絲臉色蒼白,額頭上冒了好多的汗,嘴脣都在發抖,說不出話來。林宇天拉開她們幾個,一把就把唐絲絲打橫抱了起來,看到她們幾個愣在那裡,就說:“你們回去吧,我帶絲絲去看醫生!”
因爲比賽還在進行着,還有幾個選手沒有到達終點,所以當裁判看到林宇天抱着唐絲絲要從跑道上橫穿而過的時候,就連忙向他吹哨示意,要他繞路走。林宇天這時候哪兒還顧得上那麼許多,他飛起一腳,踢飛了路邊設的障礙物。
裁判跑到他旁邊,大聲地告訴他要他繞路走,林宇天衝裁判大吼了起來:“你沒看到她現在有多要緊嗎?我要去看醫生!繞路走繞路走,有什麼事你耽誤得起嗎?”
裁判這才發現林宇天懷中臉色蒼白的唐絲絲,居然跑到另一邊的跑道上,向那幾個還沒到達終點的選手吹哨示意,要她們暫停,讓林宇天他們先行通過。林宇天感激地向那位裁判略一點頭,就抱着唐絲絲飛快地跑了出去。
操場的人都驚呆了。女生們紛紛以羨慕不已的目光看着他們,好事的男生們則吹起了口哨,歡呼聲、叫好聲響成一片,全場掌聲雷動。
黃黃看得目瞪口呆:“小宇,你太浪漫了!我太佩服你了!”
醫生爲唐絲絲紮好輸液的針頭說:“她沒什麼事了,就是跑步的時候太猛烈了,再加上身體不是特別好,纔會有暫時的虛脫現象。等輸完了這瓶葡萄糖,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林宇天對醫生說:“謝謝您了醫生。”
醫生點點頭走了出去,林宇天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唐絲絲的病牀前。唐絲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就垂着眼睛不說話。林宇天握住她的手對她說:“覺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就像前幾天在我在醫院裡的時候,你坐在我的病牀前握着我的手。和今天很像吧?只是我們兩個調換了一下位置。”
唐絲絲瞪大了眼睛:“你那天……沒有睡着?”
林宇天點點頭說:“本來我是睡了的,可是你推門進來的時候我醒了,我知道你來了,我能感覺得到。可是我一直閉着眼睛,因爲我想聽你對我說話。如果你知道我沒睡着的話,一定就不會再對我說了。我真的很想聽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盼望了好久的那些話。”
唐絲絲有點愧疚地說:“對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總是誤會你,還不肯聽你的解釋。可是你每次都想盡辦法讓我開心,從來都不計較我的錯,你是不是覺得我以前很自私?”
林宇天搖了搖頭說:“小傻瓜,我怎麼會覺得你自私呢?如果說你自私的話,那也是爲了我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要不是你總是跟我生氣,我又怎麼會知道你這麼在乎我呢?我又怎麼會學着珍惜自己身邊的美好呢?”
唐絲絲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這麼想嗎?”
“當然是了,”林宇天憐愛地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裡,小心地交握着,“以後,我們兩個再也不要再生氣了吧?”
唐絲絲點了點頭。
林宇天又說:“那……你還允許我每天晚上送你回去嗎?”
唐絲絲含笑又點了點頭。
林宇天興高采烈地說:“那我們以後就是……就是和以前一樣了……就是,就是……”
唐絲絲說:“那你不怪我了嗎?”
林宇天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說:“爲什麼要怪你啊?我那麼喜歡你,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呢?呵呵……嗯,不過如果你要是硬要讓我罰你的話,我就罰你扮成聖誕老奶奶,我扮成聖誕老爺爺,我們再去找一頭漂亮的梅花鹿……要不然,就罰你和我一起在大街上做廣播體操吧?”
唐絲絲也想起了那次林宇天爲了讓自己不再生氣,就在大街上爲自己做廣播體操的事,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林宇天看着唐絲絲那快樂漂亮的微笑,終於明白了,自己已經抓住了一生的幸福,——而且,是雙倍的。:)
林宇天剛回到宿舍,就聽到黃黃在那裡炫耀着自己的消息:“這次比賽機會很難得啊,如果我們能把握好這個機會的話,就有可能和大公司簽約,以後就可以出自己的專輯,還可以開自己的個人演唱會了……”
“什麼機會啊?”林宇天好奇地問。
鍾一順端着杯子說:“你回來了,黃黃正在發癡呢!”
“什麼發癡?我這是在我的未來而努力!”不高興地瞪了鍾一順一眼,黃黃一把拉過林宇天說:“小宇,我看到有一家唱片公司要舉辦一次校園歌手大賽,主要目的是要發掘校園內有潛力的優秀人才。如果這個機會被我們把握住了的話,也許就可以實現自己的夢想了,然後一飛沖天,直奔太陽!”黃黃做了個自認爲很酷很帥的姿勢。
“你要去太陽上啊?那你可要多擦點防曬霜啊!”林宇天笑着坐到電腦桌前。
“說實話,我還是覺得你那個姿勢像嫦娥奔月。”鍾一順比畫着說。
“什麼嘛,明明是像飛天啊!”許天輝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們不許給我潑冷水!我爸爸以前專門找人給我算過名字,那位高人說我的名字是大富大貴,前程不可限量的!”黃黃得意地說。
“從一開始認識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的爸爸會算命,果然……”鍾一順小聲地對林宇天說,林宇天也笑着點點頭。
“名字這個東西算出來準嗎?”許天輝不相信地問道。
“當然準了,很準的。我告訴你們啊,將來啊,一定要給你們家的孩子都起個好名字,好名字可以保證孩子將來的前途的!”黃黃說得煞有介事。
“等我將來有了兒子,我就給他起名叫‘李尚往來’,要是女兒的話,我就給她叫‘李輕情誼重’。”林宇天一邊在電腦前玩遊戲一邊說。
“有點俗哦,而且你現在有家有室了,這個問題還得請教唐絲絲呢,可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的。還是我比較清閒,單身一個,只要我想了,就通過了。”鍾一順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林宇天笑嘻嘻地說:“你要是單身一個,哪來的兒子女兒呢?再說了,我們親愛的何小云妹妹可不答應啊。”
鍾一順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說:“要你管那麼多!要是我的兒子,我就給他叫‘周楫泛於水上’,要是女兒嘛,就叫‘周莊水鄉風光’好了,怎麼樣,有創意吧?”
“聽聽我的,聽聽我的,”黃黃也迫不及待地加入了進來,“我女兒就叫‘黃色太陽光’吧,多有意境的名字啊。至於我兒子呢,就叫‘黃,黃,黃……’”
“叫‘黃色小說到處氾濫’。”許天輝悠然自得地下了定論。
“呸!你兒子才叫‘黃色小說到處氾濫’呢!”黃黃氣呼呼地反擊。
許天輝笑得喘不過氣來:“我兒子應該姓許啊,怎麼會姓黃呢?我兒子要是姓黃,那不就出事了嗎?哈哈!”
“那我不管,那你兒子就叫‘許多黃色小說到處氾濫’!”黃黃噘着嘴,像一個被搶去糖果的小孩。
“你確定是這裡嗎?”鍾一順又問了黃黃一遍,黃黃拼命地點了點頭,四個人這才走了進去。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爲您服務的嗎?”前臺的服務小姐,很有禮貌地迎了上來。
黃黃說:“我們想報名參加‘玉林杯’校園歌手大賽。”
服務小姐微笑着說:“好的,請問您是個人蔘加還是組團參加?”
“組團參加。”
“好,請您先把這份申請報名表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