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墳。
位於哈爾濱遠郊的一處荒山,地處石人溝一帶,這個石人溝是個挺偏僻的村子,因爲當地曾經挖掘出很多古代石人而得名。
而這個將軍墳,實際上也只是老百姓口口相傳下來的一個地名,傳說這裡葬着一位金國的將軍,至於是誰不得而知,這個所謂的將軍墳墓具體在哪個位置也沒人知道,也從來沒有什麼考古隊專家學者來考察。
造成這一原因的,實際上正是人們腦子裡的傳統思想作怪。因爲在歷史上東北地區一向都是少數民族的生活區域,所謂的北國韃子,大遼國大金國,那在歷史上都是侵略者的身份。
似乎在人們的意識中,只有中原漢族纔是真正的天邦大國,一直以來對於歷史的研究層面,也主要針對中原地區以及那些漢族正統朝代,即使是對少數民族歷史的研究也侷限於皇族王朝等一些重要古蹟,所以這個北國一隅傳說中的小小金國將軍墳,自然就沒人理會。
記得在我小時候,姥爺講起岳飛大破金兀朮的故事時,我就天真的對姥爺說,金兀朮真是個壞蛋,欺負我們,還好岳飛把他打跑了。姥爺呵呵大笑着說,傻孩子,其實咱們跟金兀朮是一夥的,咱家祖上三代就有滿族的血統,你也是個小北國韃子,岳飛跟咱們可是對頭,哈哈哈。當時氣的我直哭,直到長大後才懂得,這已經是一個民族融合的大時代,早已經沒有了什麼南朝北國番邦異域,也不存在什麼民族之分,我們都是一樣的中國人。
閒言少敘,我們趕到火車站後,由於人事不省的趙陽陽看上去宛若死人一般,連氣兒好像都沒多少了,再加上我們要去的地方實在是又遠又偏僻,於是火車站所有的出租車司機們做出了一致的選擇:拒載!
商量了半天無果,沒辦法,我們只能騎着摩托車趕路。我和紀雲帶着個昏睡如死屍一般的趙陽陽,足足折騰到第二天凌晨兩點多才狼狽不堪的趕到這個將軍墳的地界。
滿眼的荒山野嶺,在月色中居然頗爲壯觀,山勢比其它地方明顯要險峻的多,而且這裡月明星稀,天空也沒有云層的遮蓋,視線很不錯,這爲我們深夜進山提供了很多的便利。
紀雲打開揹包,取出兩個體積不大亮度卻非常高的手電,他說這個是從國外帶回來的,專業的軍用手電,我們倆人手一個,紀雲憑着記憶在前面帶路,我揹着這個該死的老趙頭,心裡暗暗咒罵着,一起爬上了山。
約莫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我們在一個山坳處停了下來,紀雲說,這裡就是他那天見到殭屍的地方。
這個地方沒有樹木,地上稀疏的有一些很低矮的野草,在山坳中間,立着一根兩米多高的大石柱,大約兩人合圍那麼粗。
我氣喘吁吁的把老趙頭扔在地上,正打量着地形,紀雲在圍着石柱轉圈似乎在研究着什麼,這時候我的傳呼機又響了,在這緊張死寂的深山裡,發出“滴滴滴”的聲音,嚇了我一大跳,趕忙取出來查看。
“往東走一百米,我在這。”
落款:李二柱。
我頓時哭笑不得,這李村長還玩起秘密接頭了。往東......我辨別了一下方向,只見東邊不遠是一個小樹林,隱約有幾個身影在晃動,似乎在招手,我叫了紀雲,再次背起老趙頭,悄聲走了過去。
隨着走近樹林,一個腦袋露了出來,探頭探腦的張望,小眼睛、大下巴,一個勁的衝我們招手,正是李村長。我緊走幾步來到跟前,只見李二柱正緊張兮兮的躲在一棵大樹後,他的身後是他的白癡兒子李行文,兩隻眼睛分別看着我和紀雲,再往後看,居然是我的姥爺。
我頓時傻了,這陣容,老弱病殘啊,這仨人湊一塊是幹嘛來的?
姥爺坐在地上,手摸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了我和紀雲一眼,也不等我介紹,一切瞭然於胸的樣子說:“你們來的還挺快,別在那發傻,都坐下來,二柱,你介紹下情況。”
李二柱躡手躡腳的蹲了下來,我把老趙頭放在地上,這老爺子居然還睡着呢,我真是不得不服了,接着我和紀雲也坐了下來,我簡單的做了下介紹,就算是認識了。
李村長滿臉興奮又小心翼翼的說:“大侄子,你姥爺可真神了,昨天你們剛走,我就跟你姥爺一起上這來了,足足守了一宿加一天,剛纔頭半夜我都要睡着了,就見那個石柱子那有個人影,一閃就不見了,我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咱們要找的正主......”
他說的正來勁,旁邊李行文伸手捅了捅他,說:“爹,是我看見的好不好......”
李二柱一瞪眼珠子,罵道:“小兔崽子,老子不帶你來你能看見啥?就你那眼神,咱倆一起看見的好不好?我...”說着衝着他兒子一揚巴掌,李行文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我知道這李二柱有點不靠譜,於是問我姥爺:“姥爺,真的?看準了是......”
我衝躺在地上的趙陽陽努了努嘴。
姥爺皺了皺眉,不大確定的說:“是有個人影,但是沒看清,我這眼神也不行了,不過二柱爺倆都說是......”
說着姥爺朝李二柱爺倆看了看,李二柱忙點頭說:“沒錯,我看清了是個女的。”
李行文在一邊接道:“真是個女的,還挺好看的,就在那個石柱子那一轉身就不見了。”
紀雲問道:“她是進去,還是出來,你們看清了麼?”
這回爺倆一塊點頭:“是進去。”
我和紀雲對視了一眼,我對他說道:“看來咱們要進去探探了。”
紀雲點了點頭,卻沒搭茬,轉過頭對我姥爺說:“老爺子,恕我冒昧,您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還有您怎麼知道那個殭屍會到這來呢?”
他所問的,也正是我所納悶的地方,於是我也擡頭用目光詢問姥爺。
姥爺先對李行文吩咐道:“小白啊,你盯着點動靜,別大意了。”
“哎,知道了。”李行文應道,然後轉過身用他那高度散光的眼睛看着我嘿嘿笑了下說:“我小名叫小白。”
李二柱擡手拍了他一巴掌:“小兔崽子,沒人問你小名,快給我盯緊了。”
姥爺這纔不慌不忙的對我們講出了這一切的真相。
原來,當年的劉先生收服了這隻殭屍後,又順便出手救了姥爺,後來他可憐這殭屍的遭遇和悲苦身世,就把這殭屍存放在了這個將軍墳裡面。也不知劉先生從哪聽到的典故,說這墓裡有一件寶物,能夠安屍鎮魂,即使是成了氣候的惡鬼在這裡面,也能得到超度,得以重新投胎轉世。
要說當時的劉先生也確實是藝高膽大,思想前衛,在找到那件寶物後,竟然把原墓主的棺槨移開,把這殭屍擺在了那裡。後來姥爺成了劉先生的記名弟子後,劉先生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姥爺,囑咐姥爺若干年後如有機緣,還可以去看看那個殭屍是否已經超度。
聽到這我疑惑的問姥爺:“我那天看到這個殭屍,是在我家附近的山洞裡,可不是這個什麼將軍墳啊?”
姥爺搖搖頭說:“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當年我也沒進過這將軍墳,只是聽劉先生說起這件事的經過,至於後來的事如何,那就誰都不知道了。”
“姥爺,現在你該告訴我,這個劉先生到底是什麼人物了吧?”
我想起了這個從小到大一直存在心裡的疑問,對姥爺提了出來。
紀雲一直在一邊默默的聽,這時候忽然開口說道:“如果我說的沒錯,這個劉先生應該就是當年三清觀掌教景雲真人的關門弟子,大號劉全有,人稱劉善人的劉老道吧?不知他能否想得到,幾十年後他的一念之差會給後人留下這麼個禍胎。”
姥爺一愣,看了紀雲一眼,嘆了口氣說:“你說的沒錯,就是這位劉老道,說起來,當年他也是一片好心......”
紀雲此時臉上一片冷意,哼了一聲說道:“他這次是好心辦了錯事。”
說着,紀雲站起了身,面色凝重的望着不遠處的大石柱,緩緩說道:“這個所謂的將軍墳,絕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