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暖暖的陽光,從繁茂的枝葉間斑駁地照下;光芒柔亮,似乎把路邊的野草打上了聚光燈,顯得更加生機勃勃。微風吹過,草葉搖曳間;野草像似要從泥土深處爬出來般!一條還算寬敞的泥土道路兩旁,野草縱生,樹木林立;半天也不見多少人馬,會與他們擦肩而過。

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踏碎了這一片靜怡無聲的世界!只見兩匹快馬,有節奏地奔馳在泥土道上,揚起一陣陣的塵土;像似迷霧,把馬匹身後的道路給籠罩了!

莫錦心皺着眉,雙手緊緊地抓着君天恆的手臂。“是不是,太快了……”她弱弱的聲音,被馬蹄聲淹沒了;乘慣了平穩的懸浮車,她還真沒試過這樣顛簸的交通工具。現在她都能感覺到自己頭暈目眩,胃部極度的不適;難道她暈坐騎!對於身體強化改造過的她,暈什麼不好;暈這個,絕對會被人恥笑的!

馬匹依然勻速奔跑着,坐在馬背上的莫錦心越來越不好了,她的眉頭深深地皺成了川字;身體難受地往後仰去,想要找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好好休息。她的背部,能明顯感覺到身後人的僵硬。稍顯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響起,“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她整個人都縮靠在他懷裡,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君天恆無奈,伸手拉了拉馬繮繩;放慢了向前奔跑的速度,想要仔細看看她現在的情況。

跑在後面的君五發現主子速度放慢了,他趕緊拉了下馬繮繩,速度也緩了下來,“主子,怎麼了?”他不解地問,雙眼悄悄地溜了一眼君天恆懷中的人。這妖女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我頭好暈!”莫錦心無力地擡了擡眼皮,弱弱地出聲,身體不自覺地扭了扭,想要換個更加舒服的姿勢!

耳中聽到君天恆輕咳了咳,“那我騎慢些!”說着,又放慢了速度;馬匹幾乎走在了泥土道上。

“主子,這樣的速度,恐怕趕不及!”君五吞吞吐吐地說。這妖女,是不是存心讓他們及時趕不到國都!難道真的是誰派來,欲對主子不利的!

想起在驛站時,他要她自己騎一匹,好說歹說就是不願意;非要跟自家主子騎一匹。現在可好,還沒趕出一盞茶的工夫,就開始裝虛弱了;迷蹤林裡的兇悍哪去了?難不成都是擺設?君五疑惑地再次打量了一眼;緊緊地跟在君天恆的身邊。

聽到君五的話語,君天恆連眉頭也沒皺一下,雙眸淡然地看向官道的遠處。錯過了父親的壽宴,那就錯過吧!至少他的禮物能夠準時送到就行了!

莫錦心難受地吸着氣,緊閉着眼,什麼都不想去思考!

‘嘰!’腦海中,機械白鳥的聲音響起;她厭煩地想要伸手甩開,胃部泛起了陣陣的酸意。她極力吞了吞口水!

‘嘰!主人,您體內的平衡系統出現紊亂,是否投藥?’機械白鳥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她終於聽清楚小白的話語了;腦電波迫不及待地發出。‘投藥!’她都快要難受死了,這小白反應變慢了!機械白鳥無辜地撞槍了!

各種珍惜鳥類,偶爾從樹林中竄出;一隻全身雪白的鳥,從他們頭頂一晃而過。鳥尾在經過時,還炫耀地擺了擺。一陣無色透明的粉末混雜在空氣裡,被莫錦心吸進了身體內。

她的身體慢慢地恢復了正常,胃部的不適也得到了緩解。莫錦心嘴角彎起了一絲笑意,心情隨之暢快了起來。她在君天恆的懷裡動了動身子,臉色也不再蒼白。

她在馬背上坐直了身子;輕快地說道:“我沒事了,剛纔只是有點暈。”

懷中突然失去了重力和溫度,他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些空落落的。掩飾地清了清嗓子,馬繮繩一甩,馬兒再次飛奔了起來。

一會兒強悍,一會兒虛弱的;真是看不懂這妖女在鬧什麼鬼,君五一甩手裡的繮繩,連忙追趕着前面那匹躥出好遠的馬兒。

在馬不停蹄地趕路中;不知不覺間,天空漸漸地暗了下來。

“在這休息一夜吧!”君天恆一拉馬繮繩,制止了馬向前跑動的衝力;動作瀟灑地下馬,牽着馬走到了官道旁的樹叢間。伸出一手,等待莫錦心跳下來。他在驛站時,就看出來了,她確實是第一次騎馬;想起她騎到馬背上時,那興奮的表情。那靠在自己懷裡的溫度……君天恆突然感到自己有些不自在,臉上似乎一片火熱;他吁了一口氣,幸好現在是晚上,不會覺得太過尷尬!

手臂突然一重,顯然在他短暫發呆的時候,莫錦心已經跳下馬背了。脖頸間,被一雙軟軟的手臂牢牢地抱住;他身體僵硬了一下,心臟砰砰一陣狂跳,似乎感覺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陣懷中女子獨有的香氣吸進了鼻腔;連忙把揉在她腰上的手放開。

莫錦心穩穩地落地,雙腳踩在枯葉上,軟軟的,耳中充斥着枯葉的脆響聲。

君天恆拔出腰間的軟劍,一下把過長的雜草給削掉了一半。這樣,他們的視線纔看得更寬闊些;避免林中的野獸襲擊,更加避免了殺手的刺殺。

君五接過君天恆手中的馬繮繩,把兩匹馬拴在一旁的低矮小樹杆上。順手撿了些枯枝敗葉,攏在了一處稍顯寬敞的草地上。一會兒,火堆便燃了起來,把周圍照得清晰明亮。

“主子,我去打些吃食來。”君五站起身,轉身想要往林子深處走去。

君天恆連忙喊住了他的步伐,吩咐着君五,“你去馬背上把包子拿下來。”

不一會兒,君五捧着青綠色的荷葉,走了過來。三個人看着眼前燃燒熱烈的火堆,口中啃着已經冷掉的包子;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一刻的靜默。

填飽肚子後,莫錦心側臥在火堆邊,感受着身上被火焰照耀的暖熱溫度,舒服地眯了眯眼。不知不覺間,深深地睡了過去。均勻的呼吸聲,混着乾柴燃燒的噼啪聲;傳進了圍着火堆坐的兩人耳中。高聳的樹杈間,無聲無息地站立着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它不時警惕着莫錦心周圍的安全。

坐在一旁的君天恆,藉着耀眼的火光,凝神屏息地注視着斜躺在枯草地上的她。嘴角微微地勾了起來,帶着濃濃地寵溺。這個看上去嬌小柔弱的神秘女子,實際上卻是武功神鬼莫測,施毒手段高深詭異。更多的卻是行爲驚世駭俗,言行措辭與禮教相去甚遠。可不知爲什麼,竟讓他有些捨不得移開雙眸。

那緊閉的鳳眸,少去了白日的單純,留下了奪目的驚豔。那微微嘟起的雙脣,扯動了幾下,似乎正在做一個甜美的夢境。卻不知她此刻夢到了什麼。感覺到自己身上時有時無的視線注視,君天恆突然驚醒。他在做什麼!怎麼又看呆了!趕緊輕聲咳了咳;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旁的君五。

君五連忙低垂下腦袋,無奈地看着自己腳下的枯葉;欲哭無淚。

他家主子,確實被妖女迷惑了!不然也不會看妖女的睡姿,給看呆了!君五在心裡很肯定地結出定論。看來回到王府,得找個主子信得過的人,好好勸勸主子;千萬別被妖女迷惑。這妖女,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他的背脊突然一陣發寒;君五忍不住抖了抖身子,似乎還能感覺到那時候的慘痛經歷。

君天恆用手中的枯枝撥了撥火堆,火焰的高度又往上竄了竄。斜眼看了下邊上,撿來的枯枝已經所剩不多,而這些不夠今夜燃燒用的;他沉聲吩咐道:“君五,再去找些枯枝來。”

“是!”君五趕緊站起身,運起輕功直往林子深處掠去。

君天恆劍眉微揚,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裡。無奈搖頭,伸手拿過插在腰際的白玉笛子,纖長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笛身;冰涼透骨的冷意,透過他的指尖傳入身體。

江湖人士都以爲,玉笛是他最擅長也是最厲害的武器;其實卻不然,他真正最擅長的還是長劍。想起小時候,不知爲何,自己總是體弱多病;最終,直接被父王母妃送入了玄門山學武。

下山歷練,得名玉笛公子;入山十多載,武功終有成;但也只是排名前十而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他懂;名與利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如果可以,他不想承襲父親的王位;他想要的,只是隨心所欲,仗劍江湖;做個快樂的閒雲野鶴。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讓他好過!母妃的執意;大哥的虎視眈眈;父親的沉默;這一切,讓他的內心格外的沉重。

習慣了江湖的自在,如要他重拾束縛,卻是做不到的!一意孤行的自己,不知可否逃離這種壓抑的命運。他苦苦一笑,捏着手中的白玉笛子,輕輕地吹奏而起。笛音中帶着苦澀,帶着無奈,更多的還是自身想要掙破束縛的希冀。

笛音如無形的光,穿透沉沉的黑暗;擊碎了此刻的寂寥。如夢如煙般,環繞在深夜的樹林裡;不知不覺間迎來了第一縷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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