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泛白之際, 一隻白色的信鴿,準確地停落在天琴國國都的小巷子中,一戶人家院內。咕咕咕地叫着, 像似在提醒主人, 它的到來。
院子裡的房門被打了開來, 一隻光滑的手露了出來;手指長而有力, 想來定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向着門內看去, 一頭銀絲,一撮白鬚的老者,悠閒地走了出來。
老者看到信鴿, 明顯一愣。臉上的悠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三天前, 就叫王剛去飛劍山莊醫治那三小姐;今天飛鴿傳書的話, 恐怕那個病不是那麼好治了。這……難道要他這個老怪物, 重出江湖?
老者晃了晃滿頭的銀絲,他覺得很困擾。轉身, 想要往院子旁邊的石臺走去。
突然,他轉頭,手中幾道銀針飛出,“誰——出來!藏頭露尾的!”他厲聲喝到,帶着龐大的內力, 氣勢十足。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年過百歲的老人。
“呵呵!”一陣低沉的笑聲從高處出來;老者擡頭, 看到院子的牆頭, 正站着一名年輕的男子。男子手持流光扇, 身穿淺色長袍, 瀟灑英俊,器宇軒昂。
只是周身帶着陰暗的煞氣, 讓人不寒而慄。“你是——魔教?”
“藥老真是寶刀未老,想必江湖中的事,未逃過你老的雙眼吧!”歐陽晉,輕輕一跳,直接跳入了院子內,落地輕巧如貓,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連絲灰塵都沒有揚起。
顯然,他的武功已經出神入化了。藥老皺了皺眉,看着前面的年輕男子,藥老一陣心驚。看來,魔教又要興起了。
“老朽已不再過問江湖恩怨,不知少俠是何許人也?”藥老眨了眨眼,銳利的眸光瞬間變得渾濁。這變臉的速度,堪稱翻書了!
“藥老未入空門,怎說如此言語?”歐陽晉手中的扇子輕輕地扇着,冷冽的雙眸入猛獸般,帶着陰冷嗜血,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白髮老者。脣角微勾,“藥老還是重出江湖吧,好殺一殺那百蟲谷的銳氣。”
“老了,老了!”老者嘆着氣,臉上的表情帶着木訥。一副普通老人該有的樣子。
歐陽晉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冷冷地笑了,“殺手門,你知道嗎?”
藥老突然身體一激靈,背上的冷意直接冒了出來。他——他是怎麼知道的!殺手門根本不可能會暴露!難道,殺手門出了叛徒!藥老身上散發出冷意。雙眸閃着冷冷的光,直接看向面前的年輕男子。
“魔教少主——歐陽晉。老夫說得不錯吧!”他的手藏在寬大的衣袖中,臉上閃過凝重;手裡緊握着銀針。“你想怎麼樣!”
“我能想怎麼樣!”歐陽晉微擡眼,居高臨下地看着藥老,面無表情地道:“幫我查出,是誰傳出來的謠言;我倒要知道,誰想利用我;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內力外放,淺色長袍膨脹了起來,勁風快速席捲了他的周身。把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吹得搖曳不停,風過,整個院子的綠色接近枯萎。
“你——你居然練成了血魔噬!”藥老全身顫抖,幾百年來,每屆魔教教主,基本都會去修煉血魔噬;而練成的人卻寥寥無幾。最終,都會被這可怕的武功給反噬而死。
藥老無聲地嘆了口氣,這是一個醫者的無奈;而他也金盆洗手很久;退隱江湖,偷偷地成立了殺手門,他自己的雙手也沾滿了鮮血。“難道你不知道,這武功一旦練成;表示着你已經進入了萬劫不復之地。”
“知道!那又如何?”歐陽晉哈哈笑了起來,那笑狂妄恣意,像似看盡了世間的一切般。帶着冷意,“人生短短几十載,如不能恣意妄爲;那麼,我還不如不存在這個世間!”
“哈哈哈!說得好!老夫就幫你查吧!”說着,藥老從長袖裡拿出一個白玉哨子,輕輕一吹,一陣刺耳的聲音擴散而出;聲音立馬消失。
須臾,幾道像似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面前。
異口同聲道:“門主!”
“去查出,君王府二公子死訊的謠言,是哪裡傳出來的。”藥老冷然地命令着。
建立殺手門,並不是他的本意;曾經,他也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善良醫者;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或許,神醫門解散後,他的心態就已經和曾經的自己背道而馳了吧!
“是,門主。”幾道身影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地面上幾個雜亂的腳印,一陣風吹過,什麼也沒有留下。
“什麼時候能知道消息?”歐陽晉臉上的冷意緩和了許多,身子突然騰空而起,瞬間就踩在了院子的圍牆上。
“最多三天,三天後你再來!那時候,就能知道誰在背後傳謠言了!”
“好,我就等你這三天!”說完,歐陽晉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那破敗的院牆上;只留下用內力發出的語言,直直地貫入了他的耳膜。
藥老無聲地笑了,這麼多年了;還真沒有誰能讓他這麼快活地笑過,也沒有誰能讓他露出一絲緊張。看來,魔門真的要在他的手裡崛起了!
一陣風輕輕地吹過,吹落了院子裡枯萎的樹葉;突然之間,這個院子裡變得如此蕭瑟,如此破敗。就像似神醫門一樣,就像似他的人生一樣,就像似整個武林一樣。爲什麼,就不能安安分分地讓他們救人呢?
曾經年少輕狂的少年,如今已經變成了糟老頭。曾經善良的自己,如今已經沾滿了血腥,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明明是自己,可爲什麼還是覺得欠缺些什麼,想要找回些什麼……
藥老拿起信鴿,在信鴿的腳邊掛着一截細管,他從細管裡抽出一張小字條。他看完,直接用內力震碎;皺起眉,無奈地輕嘆。
看來這次,他還真得走一趟飛劍山莊不可;這個人情,他還真必須得還回去。
藥老轉身,緩慢地走進了屋子。隨着他的走進,房門突然關閉了起來。
歐陽晉運用上層輕功離開了藥老的居所,直接來到距離天琴國國都不遠的千丈崖上。
那個人真的死了嗎?清揚鎮上的交手還歷歷在目,真得很想再跟他試一下身手;如今的自己,再也不會是他的手下敗將了。
他靜靜地站立在崖上,很久很久。如鷹般銳利的視線向下看去,除了層出不窮的綠意,什麼也沒有。偶爾鳥雀飛過的身影,從他面前掠過。
“咦——”他突然疑惑眯了眯眼,剛纔那鳥長得還真奇怪,那羽毛竟然反射着如刀劍般的冷光!他閉了閉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剛纔從他面前一晃而過的雀鳥,真的是雀鳥嗎?
還是他練功走火入魔,看錯了?!不,不可能!自從他練了血魔噬,雙眼看出去的距離,似乎能比江湖中的武林高手更遠,更遠!
他擡起頭,自信地望向那遠去的飛鳥。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是整個武林的主宰!
清晨的鳥雀,愜意地穿梭在君王府的後花園內,偶爾響起清脆的鳴叫,伴着小聲的談論聲。
“聽說二公子失蹤了!”一道年輕女子的聲音清脆地響起,如百花叢中的鳥雀,呱噪地讓人皺眉。
“你說,這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另一個女聲疑惑地反問,“聽青竹苑的小夏說,二公子已經好久沒出現過了!”
只見花叢中,兩個丫鬟打扮的女孩,正在竊竊私語;那女孩往四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悄悄向面前的女孩說道:“你知不知道,住在洛荷苑的那女人,可能是妖怪變的。”
“妖怪!”那女孩驚叫出聲,“不會吧,那女的好美的!”
“怎麼不會,就是太美了!纔是妖怪變的;聽小夏說,這妖怪專門來勾引二公子的呢!”女孩那張胖嘟嘟的臉,充滿八卦的模樣,“而且,有天晚上,她還看到那妖怪把一羣黑衣給弄死了!”說完,那女孩還抖了抖身子,一副害怕的樣子。
“騙人吧!”女孩不相信地微微提高了音調。
“噓!輕點,不騙你!小夏可是親眼所見;那天以後,她還病了一場,連那妖女什麼時候進青竹苑的都沒想起來。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有什麼啊!或許是小夏不在青竹苑的時候,那女就過來了!妖怪什麼的,都不可信的!”另一個女孩擡頭,反駁着。
胖嘟嘟的女孩皺了皺眉,“愛信不信!我覺得二公子八成回不來了;肯定是被那妖怪給吞吃了!聽說,有的女妖怪還專門吸那啥……”女孩突然雙頰緋紅了起來,一副害羞地微垂了雙眸。
“吸什麼?”另一個懵懂地追問起來;怎麼說了一半就不說了呢!知不知道吊人胃口不好!她都快要好奇死了!立刻催促道:“快點說下去啊!”
一陣男子的咳嗽聲,清晰地竄入她們倆的耳中。兩人向四周張望起來,什麼人影也沒找到!抖抖索索地靠在一起,全身的汗毛都被那陣咳嗽聲給嚇出來了!
她們抖動着身子,像似身後有猛鬼野獸似的,快速逃竄出了花園;留下一片被踩爛的花草。
突然,一道玄色的身影,出現在了她們剛纔站立的地方。“還沒找到嗎?”那慵懶的聲音,帶着陣陣冷意。
“是,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子懲罰!”男子前面,跪着一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