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換句話說,可能她對後勤電工的印象都比對任淮波印象深刻。
畢竟那個電工人特別有意思,說話很逗,每次不辭辛苦晚上來修燈,順便還會扔下幾個冷笑話。
電工問修着修着忽然轉頭問她們:知不知道誰的一生都活在黑暗中?
周沫和同學們訝異,後面面相覷,正思索着,這電工是不是陰陽她們呢。
電工自問自答說:小叮噹。因爲它伸手不見五指。
周沫和同學都覺得冷的掉雞皮疙瘩。
這樣的段子還有很多,比如電工問:手機用戶最愛去哪兒?
周沫和同學好奇等答案。
電工面不改色心不跳說:吉林通化。因爲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通化)中。
有同學突發奇想,問:是不是還能問什麼地方的用戶最喜歡關機?答案是寧波,因爲您撥(寧波)打的用戶已關機。
通常這時候,都會引來同學們的一陣唏噓。
所以,要不是任淮波再次出現,周沫都快要忘了還有這號人物。
“來,沫沫,”韓毓用公筷夾起銅火鍋裡的一大塊毛肚,往周沫碟子裡送,“它家毛肚特別好吃。”
周沫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任淮波卻先聲奪人,“她不能吃。”
在場人皆是一驚。
連周沫都驚住,怔怔地望着任淮波。
韓毓的筷子頓在空中,她不悅道:“你胡說什麼呢?”
“她不能吃,”任淮波說:“她吃毛肚會過敏。”
“真的假的?”韓毓看向周沫。
周沫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韓沉冷冷剜了眼任淮波,隨後將目光投向周沫,似乎在等她確定。
周沫糾結片刻,面色爲難道:“抱歉,姑姑,我確實吃毛肚過敏過。”
“怎麼回事?”韓毓察覺不對,審視的目光來回在周沫、韓沉和任淮波三人身上來回逡巡。
任淮波看似輕描淡寫說:“我們一起吃過毛血旺,她對裡面的毛肚過敏。”
韓沉怔愣一下,嚴肅地看向周沫:“你毛肚過敏,爲什麼你從沒告訴我?”
“我……”周沫不知道從何講起,“我平日裡本來就不吃動物內臟,沒吃過,我也不知道自己會過敏。”
吃了那一次毛血旺,周沫發現自己過敏之後,和以前一樣,再也不碰動物內臟,這件事也被她遺忘在記憶的角落。
“給我吧,”韓沉端起自己的碟子,將韓毓夾着的毛肚接了過來,他並沒有責備,反而對周沫說:“以後這種事要及時說,過敏不是小事。”
“嗯,”周沫低低的應着,慚愧的垂下頭。
雖然韓沉沒說什麼,但她覺得,韓沉有被冒犯到,她也因此而愧疚。
韓沉面色嚴肅,幾口吞了毛肚,擡首,他凌厲的目光射向任淮波。
任淮波明顯一僵,不敢迎接韓沉凜冽的目光,只能假裝自己夾菜,起身去銅火鍋裡撈東西,還邊撈邊說:“舅媽,這火鍋味道真不錯。”
韓沉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光顧着吃哪兒行啊?剛纔沫沫都給我姑姑敬酒了,你這個做外甥的,可不能逃。”
“不會不會,”任淮波立即端起酒杯,對韓毓說:“舅媽,舅舅,謝謝你們長久以來對我媽的照顧,在帝都這麼些年,也沒什麼機會回來,這次我要好好表達一下我的謝意,敬你們一杯。”
不等韓毓端起酒杯,韓沉說:“一杯哪兒夠?你母親住院沒少在醫院折騰,我姑姑既打點又照顧,這份情,不得三五杯?”
任淮波笑容僵在臉上,瞬間明白,韓沉這是故意給他示威針對他呢。
韓毓正愁沒人陪她豪飲呢,逮不住韓沉,逮一個任淮波也行。
“韓沉這話可沒毛病,你母親三天兩頭跑醫院,可都是我在鞍前馬後照顧,今天不給我喝痛快了,就是讓我故意不痛快。”
連一旁不怎麼說話的馮陽都勸說道:“淮波,你舅媽對你也不薄,好好敬她幾杯酒吧。”
顯然是想讓一切感激都化在酒裡。
他們喝的是高度白酒,一小盅下去,頭皮都發麻,更別說被韓毓這個好酒的人逮到,不被整個人仰馬翻,起碼也是腳步打顫。
任淮波酒量也一般,二兩白酒下肚,手支着頭就擡不起來了。
韓毓瞧着沒勁兒,嫌棄地看着馮陽說:“你們馮家的基因也不行,這纔多少,人就不清醒了。”
“韓沉不也沒喝嗎?”馮朝說。
“韓沉隨我嫂子,我五哥可是千杯不醉。”
馮陽說不過韓毓,只能拍拍任淮波的肩膀,問:“淮波,還行嗎?我送你回去?”
“……嗯。”任淮波的反應慢了半拍。
韓毓瞅着任淮波沒出息的樣兒,對馮陽說:“這也吃的差不多了,你送他回去吧。”
“行,我送他回去,之後再過來接你和嫂子,”馮陽說着將任淮波拉起來,架在肩頭。
韓沉說:“姑父,你別折騰了,一會兒我送姑姑回去。”
馮朝點點頭,“行,我們先走了。”
兩人離去,屋子裡的氛圍頓時好了不少。
韓毓見馮朝出門,收回視線,眼神瞬間暗了許多,她盯着韓沉,問:“說吧,你和淮波怎麼回事?你可不是喜歡欺負的人,今天怎麼還仗勢欺人起來了?”
“沒什麼。”
“沒什麼你態度強硬地勸他酒?”
“醉了,人就不會亂說話了。”
韓毓好整以暇看着韓沉,“他怎麼惹你了?”
“沒什麼,就是單純看不慣他,”韓沉又補了句,“以前是,現在也是。”
韓毓無奈蹙眉,“他打小沒爸,他媽也是受氣包的性格,跟在他大舅跟前長大,從小就喜歡察言觀色,看碟下菜。你是什麼身份,他一直都知道,從小他就不敢惹你,這次肯定不是他惹你了,就是你惹他了。”
韓沉絕口不解釋,說:“您就當我仗勢欺人,欺負他吧。”
韓毓瞪他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他夠可憐了,還一直管你叫一聲哥,你也真是……”
“姑姑,”周沫突然打斷韓毓,“不是韓沉欺負任淮波,是因爲我。”
“你?”韓毓驚訝。
“嗯,因爲……任淮波是我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