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兩人吃得很愉快, 結賬時老闆娘很可愛的打了折,只收一半的錢。
果然,帥哥走到哪裡都是吃香的。若愚敢保證, 今晚要是她自己一個人來的別說半價了菜都不見得分量有這麼足。
兩人慢慢的散步走回, 途中霽非接到了餘傑的電話。
若愚感覺到霽非看了她一眼, 一臉茫然。
爲啥打電話還要看她……
若愚覺得心慌慌的……
“嗯。好”霽非掛了電話, 看着她。
剛剛餘傑打電話過來告訴他, 他的小師妹遇到了一個大麻煩,而這個大麻煩緣由很可能和他的資助公司有聯繫。
霽非不明白,若愚怎麼會和自己的資助公司有關聯呢?那日在會議室裡公司的高層都在, 看她的表情一個也不認識。
“若愚,你知道GM藥所嗎?”
聽到他問, 若愚點了點頭, GM藥所不就是你的上司嗎……幹嘛還要問她?
莫名其妙……
若愚一頭霧水, 不知道他爲何要問自己。
“聽說你去戍傑事務所了。”明明是問她可卻是很肯定的語氣。
戍傑事務所?
好像……那個事務所是叫這個名字來着。
“嗯。”她去調查自己了,不可以嗎?
霽非看見她的眼睛裡充滿疑問, 深深吐了口氣:“我希望你不要有事瞞我。”
搞不懂。
真是搞不懂。
她調查自己還需要跟師兄報備?
沒道理啊。
“我覺得Joe在躲我,所以那天從你課上溜走之後,去會所拿了我的文件。”文件夾裡厚厚的一大疊,她還沒看完,即使她知道這只是小小的一部分。
霽非看着她, 腦子想的卻是另外的事。Joe把所有有關若愚的資料全部傳真給了他, 六年……
整整六年的資料, 堆起來可以鋪滿一個房間的地板。
而霽非也從中知道——
六年前的那次意外她被送去了Joe的私人會所接受治療, 這一治療便是六年。
治療的初期若愚並不配合, 脾變得很暴躁,易怒。再加上當時的林氏藥業陷入危機, 林錦和一邊顧着公司的情況一邊操忙妻子的葬禮,根本沒空抽出身去看她。
若愚處在一種父母親失聯,舅母發生意外的悲傷之中,整個人木木訥訥的。
到後來就出現了自閉症,會所裡除了Joe能夠偶爾跟她搭上一兩句話,其餘人說話她怎麼也聽不見。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她的情況更糟了。有時候連Joe的話也聽不見了,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她開始安靜起來,很安靜很安靜。要不是有探測儀在她身上,Joe都覺得她會隨時沒了呼吸。
會所裡的護士每天都會來到她的房間,試圖交流。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沒有一點兒變化。
Joe決定將電腦搬進若愚的看護間是在某天的午後。那是Joe看到廣告欄上在宣傳,他覺得不錯於是決定要玩個若愚看。
若愚也不管他,潛意識裡這個人每次來不是給她打針吃藥就是問她一些問題,她覺得很聒噪,很吵。
大腦沒有一刻能夠安靜。
可這一次——
似乎有些不同。
Joe抱着筆記本進來,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開始玩了起來。
她覺得奇怪,瞟了一眼,光打在電腦屏幕上反射過來,她看得不太清,所幸放棄了。
就這樣,日復一日。
Joe每天準時準點到她的看護間裡玩電腦,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
有一天終於問出口:“你在玩什麼?”
那是她患上自閉症以後,頭一次主動說話,聲音嘶啞得不行。
Joe裝作很平常一樣,彷彿對她的主動開口沒有感到什麼太大的意外或驚喜,“我在玩遊戲阿。”
什麼遊戲這麼入迷……
若愚有些心動,想過去看看但還是忍住了。
Joe見此,示弱:“我選擇性困難,要不你幫我選選好嗎親愛的。”
這要選啥啊……
Joe主動的抱着筆記本往她那邊挪,一手還指着屏幕上的人物選擇,“你看,都這麼好看我要哪個啊?”
Joe將門派以及人物角色挨個點了一遍,眼睛卻是瞄向她的。
見她認真的看着,Joe滿意了,突然哎呀一聲叫起來:“寶貝,你先幫人家選一個哦,我去巡房。”
這個計謀成功將若愚給套了進去,竟然真的幫他挑選然後試圖的去玩了遊戲。
Joe躲在一旁偷偷觀察,見她很認真的玩着電腦,就知道這個遊戲治療法奏效了。
因爲這個遊戲,若愚開始變得生動了一點,會對每天給她送飯的護士說謝謝,這讓護士受寵若驚樂滋滋了三天。
也正是這樣,她才慢慢放鬆了對Joe的防備。
Joe第一次決定進入催眠療法是在第三年的開春,他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此時的若愚玩了遊戲一年,各項檢查指標都達到標準,唯獨有件事不行。
那就是她的選擇間接性失憶。
選擇就是她自己將某段事情選擇了忘記亦或是銜接在別的事情上,使本來的事情變成了其他事。
間接性是她有些事記得有些事完全不記得。
Joe說這叫自我篡改記憶。
除了她自己之外,沒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所以,Joe才決定要催眠她,有些事清醒的時候不記得,夢中的時候未必會忘記。
若愚被送上催眠用的臺子,她躺着頭上帶着奇奇怪怪的東西,Joe從屏幕看了一眼她的血壓以及呼吸,心跳的頻率。
一切正常。
Joe開始催眠。
若愚盯着天花板上的貼紙,那貼紙會隨着你盯的時間長短以及注意力是否集中而產生變化。
她看的眼睛很累,有種眩暈感,加上焚香,更困了。
她很快睡了過去。
Joe抓緊時間提問:“mency,你在夢中看到了什麼?”
“實驗室。”
Joe看了一眼儀器,上面的數據顯示她的確是睡着了的,身體機能都降到了最低。
“那你在實驗室做些什麼呢?”
“做實驗。”
“實驗室除了你之外還有人嗎?”
“沒有。”她的聲音足夠平靜。
看來還需要再換法子,Joe看着儀器上的數據,做了個決定。
“若愚,你最喜歡吃什麼水果?”
“蓮霧。”
“事發當天,你在實驗室裡做什麼?”
沉默……
Joe再問,“你發生意外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
“實驗室裡來了很多人,他們穿着黑色的西裝,戴着墨鏡。”在追着她。
“他們來做什麼?”
若愚在現實與夢境中來回掙扎,一臉痛苦。
Joe知道這是催眠要失去效力了。
若愚猛然睜開雙眼,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燈有點懵。
Joe微微一笑,“寶貝,你睡醒啦?”
若愚看向他,嗯了一聲。完全忘記自己被催眠的事,單純以爲自己在Joe這裡睡着了。
送她回了看護間,Joe一顆心沉了下去,看來催眠的力度還不夠,下一次得加深了。
Joe更加確定她一定發生了什麼,只是她不說。
催眠這種東西不宜太過頻繁,於是Joe決定,下個月再來一次。暫且先讓她緩緩,催眠既耗神又傷身,對於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來說,還是吃不消的。
回到看護間,若愚覺得身心俱疲,躺回自己牀上腦子昏昏沉沉的又睡過去了。
Joe在看護間外面看着她,微微紅了眼睛。當初她被送來時渾身是血,嚇壞了一衆人等。
經過奮力的搶救這才把她的命給撿了回來,這個靜若處子的女孩子不該承受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