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家中,卻沒有再想要擡起眼睛。
“冷然,你回來了!”傳入耳中的,是媽媽有些驚喜的聲音。
她在高興着什麼?
我站在了門口,看着她,看着她臉上的笑容。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說了兩遍的沒事就好?我在心底想着,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然而,卻當真不願再想下去了。
因爲,不論如何,都不再有什麼不同了。
我點了下頭,轉身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靠着門,我閉起了眼。
冷然,其實你不用那麼傷心啊。
至少,他沒事。不是嗎?
對啊,應該高興纔對。
我這是在安慰着自己嗎?
深深地呼吸着,我笑起了自己。
還好,還好我還很冷靜。
還好,還好我還沒有哭出來。
可是,怎麼會沒有了眼淚?
我擡手輕撫了下臉,愣了一下。
糟糕了。真的,哭不出來了?
呵……
我走到了窗前,伸手拉開了窗簾。
沒有陽光?
原來,天已經黑了。
原來,在黑夜裡是不會有陽光的。
推開窗,我側坐在了窗臺上,仰頭看着黑夜裡緩浮着的沉雲。
第一次,我發現在這暗沉的黑夜裡,也是有着雲的存在的。
只不過,不再那麼的飄逸;
只不過,多了些許的沉重。
我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並不是我不想要見他們。只是,我想變回以前的我。
只是這樣而已。
因爲,如果是以前的那個我,就不會這般的痛苦。
可是,我忍過了第一天,忍過了第二天,卻沒能忍過第三天。
我又開始發了瘋似的想念着他了。
想着他那輕皺着的眉,想着他那微微勾着笑意的脣,想着他……
想着他此時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緊咬着牙,輕顫着手。
刀子,刀子!
你在哪兒?
我在房間裡發了瘋似的找着。
最後,自己卻怔住了。
我找它做什麼?
呵,我當然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可是,我找不到。
因爲,他們是不會讓那麼危險的東西再次出現在我的身邊的。
我竟然笨得到現在纔想到。
可是,有些時候,並不是只有刀子纔可以的。
我半垂着眼,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鉛筆。
只要再尖一些,就可以了吧?
我拿着它,笑着。
一點一點的在手腕上划着。
不痛啊。怎麼辦?
看着手腕上的劃印,我皺了下眉。
果真沒有刀子好用。
可是,這樣不是更好嗎?
只要想他了,就讓自己痛上一下。
只要再用些力,就會痛了。
只要再用一些力……
痛了,就不會再想起了。
一遍遍地,我在手腕上用力的划着。
直到出了血痕……
看着那流得緩而慢的血,我停下了手。
白皓……
爲什麼?只要一停下來,就會想他?
我看着鉛筆上的血,搖了下頭。
到底還要我怎樣?
我忘不掉他的!我竟真的忘不掉他!
我努力過了。是的,真的努力過了。
可是,還是忘不掉!
看着那剛剛有些凝固了的血,我皺起了眉。
不夠痛!
一定是因爲不夠痛!
所以,纔會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想念着他!
一定是這樣!
又一次的,我狠着心,揭開了那道傷口。
一次又一次的,直到我的眼前,漸漸地有些模糊了。
靠在牀邊,我仰着頭,合上了眼。
「痛嗎?」
“還好……”
「不痛嗎?」
“……還好。”
輕輕地,我笑了。
人活着,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