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又恢復安靜。兩人默默,江霍塵的側面冷凝,巍然不動。顧夏婉看不透他在想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喪氣。
她與他本來不該如此,也許她和他會成很好的知心朋友,但是現在這樣的局面卻是她造成的。
“對不起……”她低聲地說。懶
“沒什麼對不起,誰沒有一點點屬於自己的小秘密呢。”他說完打了個方向,小區到了。車子緩緩地駛向地下停車場。
車子熄火,顧夏婉要下車,他卻按住她的手,笑中帶着一絲似是而非的調侃:“你還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他的眉眼深深,眼眸中帶着一絲她不容抗拒的神色:“我怕某天某時還會被你驚嚇。就像今天突然知道自己身邊的灰姑娘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公主一樣。”
顧夏婉被他略帶風趣的話引得微微一笑:“如果你指的是身世,那的確再也沒有什麼秘密,我既不是私生女,也沒有很曲折離奇的故事。”
他顯然並不相信,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摸索她細嫩的手,一點一點,帶着乾淨的曖|昧:“是麼,可是從來都很少聽見你談及你的父母,難道他們放心你一個人在外生活拼搏?畫着一幅幅臨摹的油畫賺生活費?”
顧夏婉微笑的臉突然冷凝下來,她抽回手,擡頭看着車庫上昏黃的燈。江霍塵淡淡地道:“夏婉,我會等的,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我,並告訴所有有關你的事。”蟲
顧夏婉衝他勉強一笑:“我也希望有那麼一天。”
……
四天後,安遠晨的畫展如期展開,租借的場地在C城新建設的市立圖書館二樓。圖書館有着現代風格的裝修,二層的展區又經過名設計師設計擺設,十分富有現代氣息,時尚簡約,幾幅後現代主義風格隔板裝飾無形中又透出淡淡的奢華。
顧夏婉受安遠晨之託,在畫展當天特地打扮一番,充當司儀又充當講解員。一人分兼數職,忙得不可開交。
安遠晨今天也是一身西裝革履,尋了個空隙,到了茶水區拿了個茶杯咕咚猛灌。顧夏婉也好不容易應付完一撥難纏的老外,也來喝口水,她見安遠晨的的樣子“撲哧”笑了出來:“很累吧?”
安遠晨苦着臉,鬆鬆脖子上的領帶:“習慣了,每次開畫展我總是又恨又愛。辛苦了啊,夏婉,這還是剛開始呢。等等還有一撥重要的客人。”
顧夏婉正坐在椅子上揉着站得發酸的腳,見茶水間裡沒什麼人,悄悄脫下有些緊的高跟鞋,腳被夾了大半天的疼痛才稍微得到緩解,聞言不由問:“還有誰啊?”
安遠晨神神秘秘地說:“是大客戶哦,斯威集團知道麼?斯威集團的林總要來呢。還有幾位老總,那些土老帽子自詡文化人,到時候你介紹的時候多賣力一點,最好忽悠他們把畫都買了纔好呢。”
顧夏婉手裡的高跟鞋“哐當”掉在地上,砸了另外一隻腳面,痛得她幾乎跳起來:“什麼?林……林……總要來?”
她怎麼跟他孽緣不斷?到哪都能碰得上?天啊!顧夏婉捂着腳面尷尬地吸氣。安遠晨奇道:“當然來了,這畫展不請這些人來撐場面怎麼算是成功?這也是霍塵的意思。他沒告訴過你麼?”
顧夏婉咬着牙不知是痛還是惱火:“他?沒告訴我!”
安遠晨又喝了一口水:“他估計也是忙吧,忘記說了吧。等等你要去招待啊!我先走了,你趕緊出來,外面的人手不夠,還指望着你主持大局呢。”
他說完要跑,顧夏婉一把拉住他,狐疑地問:“什麼是霍塵的意思?”安遠晨一怔,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嘿嘿訕笑:“這個……這個畫展霍塵投資了小半部分資金了嘛,他的意見我也得采納,咦,說到霍塵,怎麼今天他還沒來啊,我去打電話催催他。”
安遠晨顧走而言他,逃也似地跑了。顧夏婉坐回椅子上,消化着安遠晨的話,這麼說來,畫廊安排自己的畫在畫展展覽也是江霍塵的意思了?還有林錦生的到來……
她心中有一種感覺。江霍塵似乎一直沒有放棄將她推向衆人面前,推到林錦生面前,但是卻是以他能掌控的方式。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她呆呆在茶水間裡發呆。畫廊裡的張潔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顧小姐,快出去招呼,又來了幾個老外,說的嘰裡咕嚕,好像有意思要買畫,但是我們聽不懂。”
顧夏婉沒有半分心思出去,有氣沒力地道:“在學校裡,你不是過了八級麼?一般對話你應該聽得懂的。”這次安遠晨請了不少老外朋友過來捧場,所以還特地去C城的英語系招了幾個懂英文的高材生當兼職。張潔就是其中一個,口語基本可以,當然除了口音的不夠純正。
張潔擦了把冷汗:“好像不是英語啊,好像是德語。安先生說顧小姐你好像也懂得德語。”小姑娘的臉漲得通紅,看來挺着急。顧夏婉今天特地化了精緻妝容的小臉一垮。
好吧,德語,英語,安遠晨哪裡找來的這些海外人士?她只有硬着頭皮套上鞋子,走了出去。
出去拐了幾個彎,眼前一亮,只見自己那副“月光下的休斯”畫前面有個人高馬大的老外在手舞足蹈地對同行的幾個老外說着什麼。
“傑米?!”她擦了擦眼睛,高興地迎上前去。
“啊哈!安妮!好久不見,想死我了!”傑米高興地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外加一個大大的吻手禮:“安森跟我說他開了畫展,問我有米有空過來中國玩一玩,我剛好有空,帶了幾個朋友過來。”他的德語說得飛快。
顧夏婉高興極了,拍着他的肩膀:“你過來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安森也沒看到你麼?”安森是安遠晨的英文名。
傑米衝她擠擠眼睛:“是我讓他不告訴你的!給你個驚喜。”
兩人嘻嘻哈哈親熱地又拍又抱,卻沒注意門口一行人中,有一雙漆黑冷漠的眼睛早已經全部接收。